“對不起，晚jiejie?！?/br>
    這聲對不起來的太遲，又太過蒼白。

    趙意晚許久沒有出聲。

    他對不起她什么呢，最多不過是七年的感情。

    說原諒，她又該原諒什么？

    他只不過是在報他們母子的救命之恩。

    趙意晚閉上眼。

    蘇栢應(yīng)當(dāng)不知道，當(dāng)年那個女人利用趙翎讓兄長落水，趙翎是知情且配合的。

    說的更明確一點，趙翎也是害死兄長的兇手！

    第27章

    “將證據(jù)交給趙翎時我便已想好了后路, 我與宗人令商議好，他會配合晚jiejie的一切行動，若斷頭臺前晚jiejie沒走, 我便去劫獄?！?/br>
    “只是我沒想到趙翎竟會將晚jiejie傷成這樣, 他明明答應(yīng)過我不會傷害晚jiejie?！?/br>
    最后一句，蘇栢幾乎是咬牙切齒。

    趙意晚眨眨眼。

    而后漫不經(jīng)心道：“現(xiàn)在知道了，你又能將他如何?！?/br>
    那是他母子救命恩人的兒子。

    是他嫡親的表哥。

    蘇栢頓時僵住。

    他的確無法將趙翎如何。

    然只過了半晌，蘇栢便放松身子, 雙手圈住趙意晚軟乎乎的道。

    “我給晚jiejie陪葬吧?！?/br>
    陪……葬？

    趙意晚頓覺好笑：“你這是到陰間都不放過我?！?/br>
    蘇栢：“我生死都要與晚jiejie在一起?！?/br>
    趙意晚太了解蘇栢。

    她知道他這話絕不是虛言。

    可正因為不是虛言，她才頗為頭疼。

    陪葬什么的，她當(dāng)真不太需要。

    趙意晚無聲嘆口氣, 她這是養(yǎng)出了個什么玩意兒。

    乖起來乖的不得了，狠起來連自已都?xì)ⅰ?/br>
    又過了許久，趙意晚道：“蘇栢，你將證據(jù)交給趙翎，當(dāng)真沒有私心嗎?！?/br>
    蘇栢一怔。

    半晌后，緩緩道：“有?！?/br>
    長公主與新帝水火不容, 勢必只能留一個, 新帝有風(fēng)府撐腰, 長公主已呈敗勢, 不論他交不交證據(jù), 長公主最終都要隱退。

    朝野上下絕不會讓長公主上斷頭臺, 趙翎將她關(guān)在宗人府幾月不過是等著人去劫獄。

    但謀逆就是謀逆，就算出了獄也不可能堂而皇之的現(xiàn)于人前，只要他將她帶走，從此以后她便只屬于他一個人。

    這就是他的私心。

    但他說不出口。

    可即使蘇栢不說，趙意晚也知道。

    不止蘇栢, 風(fēng)傾又何嘗不是這般想法。

    趙意晚勉強(qiáng)直起身子，偏頭看著蘇栢，一字一句緩緩道：

    “我本乃高高在上的凰，你們卻都想將我困在籠里做金絲雀?！?/br>
    “從不問我愿意不愿意?！?/br>
    蘇栢頓時僵住。

    被點破那卑微難堪的心思，他再也說不出一句話。

    長公主太過耀眼，他們窮極一生也無法與她并肩，所以才都想將她從云端拉下來困在身邊。

    他是如此，風(fēng)傾亦是。

    “蘇栢，我原諒你了。”趙意晚突然道。

    蘇栢還未來得及露出喜色，便又聽趙意晚道：“你也放過我?！?/br>
    “晚……”

    “去喚風(fēng)傾進(jìn)來?！壁w意晚打斷蘇栢，她的時間不多了，亦不想再受一次鉆心之痛。

    蘇栢唇角動了動，到底是沒再反駁。

    許是被窺破心思后有些無地自容，只勉強(qiáng)應(yīng)了聲好。

    他將趙意晚小心翼翼的安置在床上，又拿了枕頭墊在她身后才起身往外走。

    走到一半又頓住，蘇栢回頭望著趙意晚，他總覺得出了這帳篷便要失去她。

    對上郎君眷念無措的目光，趙意晚不知為何眼睛一酸，而后回了個溫柔至極的笑容。

    蘇栢，就此別過了。

    從此以后，恩怨兩消。

    _

    風(fēng)傾進(jìn)來時趙意晚的精神已不大好，連看他都有氣無力的。

    風(fēng)傾疾步走過去，坐到床邊靜靜看著她。

    他有許多話想說，可此時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最后還是趙意晚先開口。

    “若是那年，父皇沒有駕崩，我們應(yīng)該已經(jīng)成親了?！?/br>
    風(fēng)傾低著頭，微微哽咽：“嗯?！?/br>
    “對不起?！?/br>
    風(fēng)傾猛地抬頭看著趙意晚。

    “你沒有對不起我?！?/br>
    該是他對不起她。

    若他當(dāng)時堅持陪在她身邊，他們不該是眼下這幅光景。

    陌生又熟悉。

    中間似乎隔了一道再也跨不過去的溝壑。

    趙意晚笑了笑：“是我先招惹你的?！?/br>
    “亦是我看中風(fēng)府，想拉攏你為兄長添左膀右臂。”

    這些話曾經(jīng)在宴會上已經(jīng)說過一次。

    風(fēng)傾不想再聽。

    “你我雖蹉跎數(shù)年，但到底是沒有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我耽擱了你幾年，也給了你位極人臣，我們算是兩清了?！?/br>
    聽她將他們的過往說的如此云淡風(fēng)輕，風(fēng)傾心里是氣的，可他也知道，再氣都回不去了。

    他們曾經(jīng)的并肩而行，相護(hù)扶持，終是成了過去。

    “咳～”趙意晚輕咳了聲，唇角溢出一絲鮮紅。

    風(fēng)傾眼神一暗，從懷里掏出帕子輕輕將那抹礙眼的紅色擦去：“顧忱都沒辦法么?！?/br>
    顧忱將她帶走時，他心里是存了一絲期望的，顧忱闖過大江南北，或許比他們有辦法。

    趙意晚穩(wěn)了穩(wěn)氣息，輕笑道：“他一個蠻子，能有什么辦法?！?/br>
    只會不要命的日夜尋那不知道存不存在的神醫(yī)。

    風(fēng)傾沒接話。

    顧忱自然不是蠻子，如此叫只是因為他打起架來是不要命的。

    “風(fēng)傾，我走以后你莫再掛念?！?/br>
    這話說的幾近絕情，與當(dāng)初的一別兩寬一樣傷人。

    風(fēng)傾不吭聲。

    趙意晚盯著他半晌，突然道。

    “你該不會也想陪葬吧?！?/br>
    果然，風(fēng)傾抬頭看向趙意晚，理所當(dāng)然道：“你本該是我的夫人，你死了該要入我風(fēng)府與我合葬。”

    趙意晚閉了嘴。

    合著她剛剛的話都白說了，這些狗東西一個比一個執(zhí)拗！

    她絲毫不懷疑，她死了這些東西還要搶她的尸體……

    想想便覺得瘆得慌。

    過了好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