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節(jié)
曲清池鐵了心逗陳生,他形狀優(yōu)美的薄唇貼著陳生的耳朵,從容且輕佻道:“你肯定會的,你這人臉皮薄,不擅長面對情意,喜歡冷著臉,好似將姿態(tài)放高旁人不好接近你就無事了?!?/br> “而我就喜歡你這副嘴臉,所以我每次看你惱羞成怒都會在想,我要是抓住你的頭發(fā)不讓你掙脫,你會不會一邊兇惡地瞪著我,一邊羞怯地討好我?”曲清池說到這里心情突然變好了。 他放輕聲音,像是在哄騙陳生應下這沒臉沒皮的話,從而讓自己的情緒往上再去些:“會不會?” 陳生被他抱住,知道他此刻多少有些躁動,而陳生忽視不了他的情緒,聽著他不切實際的說法,口中像是真的有什么存在一般。 這不適的感受令陳生打了個冷顫,陳生開始后悔早前在京中沒對曲清池下手,給了這個磨人精追來的力氣。 沒臉沒皮的說了一大堆,曲清池讓陳生躲不開,打不了,只能硬生生的受著。而因陳生之前推拒疏離的態(tài)度,曲清池一進再進,完全將分寸拋到腦后。 察覺到他手臂越收越緊,陳生咬緊牙關(guān),只猶豫了一下。 與此同時,郭齊佑坐在海上,眼看自己離云城越來越遠,孤舟在海面漂泊無依,表情十分復雜。 白燁與蕭疏斗得難解難分,白燁戾氣難收,蕭疏則對著下方時不時的走神。 端肖雪和莫嚴坐在房頂上吹著冷風,莫嚴被白燁的藥控制住,動彈不得。端肖雪若有所思地望向遠處,還未捋清思緒先聽到一聲巨響。 轟的一聲。 在此的幾人不約而同地轉(zhuǎn)向聲響傳來的地方。端肖雪扭頭,見陳生進入的那座白樓墻體破損,不知發(fā)生了什么。 灰塵漂浮,墻磚倒塌。兩個人影立在白煙之中。 曲清池抬手,揮了揮空氣中漂浮的灰塵,并不在意地說了一句:“你與我的關(guān)系放在這里,即是情深義重,又何必惱羞成怒?再說,你總這么害羞,什么時候能有人生之樂?” “這個樂是你的樂還是我的樂?”陳生冷笑一聲,接著又不理曲清池,抬腳往前走去。 曲清池抱著劍,慢步跟在陳生身后。 他端著一副君子持重的氣度,明明外表看上去清高正經(jīng),可做的事卻與無賴悍匪無異,時常讓陳生無話可說。 曲清池若無其事地問:“你怎么不說話?” 陳生說:“我跟你沒什么好說的。” 曲清池又說:“我們以后的日子還長,你現(xiàn)在就與我無話可說,日后又該怎么辦?” 陳生不滿道:“你想多了,不管日后如何,我都與你無話可說。” 曲清池道:“嗯?”曲清池背著手,“少說多做,多說少做,不管哪個,我都可以接受。至于無話可說……你確定要這樣?” 陳生聽到這句不由暗罵一句,走的速度開始快了起來。 曲清池不急不躁。 陳生走得急,曲清池跟得慢,兩人的距離很快拉開。曲清池凝視陳生片刻,在陳生即將走遠之前抬手拉住陳生的衣領,將陳生放在自己可以觸碰到的位置。 他低著頭,額頭抵著陳生的額頭,思來想去,最終與陳生說:“我不惹你,你也別總跑。還有兩天,我們和平相處怎么樣?” 陳生抿著唇,沒有立刻答應下來。 曲清池見此再接再厲:“你沒有必要對我橫眉怒目,我自認錯事還沒做?!?/br> 陳生品了一下這句話的意思:“所以,”他眼神變得犀利:“你想干什么錯事?”他見曲清池挑眉,察覺到不妙的地方,敏銳地問:“你有什么打算?” 曲清池背過手,好整以暇地看著陳生,緩了緩才說:“你要聽真話還是假話?” 陳生不語,曲清池痛快地說:“假話是——我會搶在你之前先搶走端肖雪,接著打死白燁拿走你手里的木珠子,絕了你跟我爭搶虛澤龍骨的心思?!?/br> 陳生的臉一黑。 曲清池又說:“真話是——我想在搶龍骨之前對你肆意妄為,等把你折騰累了,龍骨和你都是我的?!彼f到這里頓了頓,刻意強調(diào):“你和龍骨本就都是我的?!?/br> 第179章 如愿 曲清池放肆的心思壓抑許久,終究變得不受控制。 許是陳生近日的疏離放縱給了曲清池試探的底氣,又或者是心中的不平給了曲清池前進的借口。在今日,曲清池決意困住陳生,他像是蛇一樣纏了過來,呼吸噴在陳生的臉上,讓陳生忍不住縮起脖子。 陳生抿緊嘴唇。 緊貼的額頭并未移開,極近的距離將兩人的關(guān)系從遠拉近,曖昧不明的暖了起來。 陳生心說不應該。 陳生知道此刻靠近曲清池是不對的。 陳生更清楚他應該干脆地推開曲清池。 而陳生想了很多,卻耐不住一個擅長蠱惑人心的曲清池。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難纏?” 曲清池低聲哄著陳生:“那我給你一個擺脫我的借口?!?/br> 陳生抬起眼,臉上情緒不顯,然而目光卻因這句話變得專注許多。 放在陳生身上的手往下移動,曲清池目光深邃,十分認真地說:“你也知道,我這人不好對付,頭腦清醒多過糊涂。而人清醒是虎,糊涂是貓?!?/br> “家貓翻不起多大的風浪,人一旦糊涂起來身上哪里都是破綻?!?/br> 陳生大概猜到了對方要說什么。 像在暗示陳生沒有想錯,曲清池環(huán)在陳生腰側(cè)的手開始用力,白衣堆砌的褶皺像是此刻兩人皆有躁動的內(nèi)心。 曲清池說:“人若一直清醒會累的,我想變糊涂。” 陳生盯著曲清池的那張臉,即使腦內(nèi)警鈴狂響,卻生不出再次抗拒的心思。 他本就屬意曲清池,若不是在意曲清池在意得過了頭,不會一直畏手畏腳,更不會一直看著對方,也不會放不下對方。 而他想,對方也是知道這點的,所以不管對方有多渴望,在他未曾點頭之前,對方?jīng)]有一次越界,并一直聽從著他的安排。 他們都知道彼此的心思,也都想順著對方。 他們小心翼翼地對待對方,一直保持良好的天平若不是因為近日的“意外”,八成不會倒向任何一方。 而這樣的關(guān)心拉近了他們的距離,卻也困住了他們的手腳,最終變成了陳生不敢上前,曲清池不好越界,是好是壞各有體會。 其實此刻陳生想了許多,其實陳生心中知道什么是應該做的事,什么是不應該做的事??杉词龟惿裁炊记宄?,即使陳生想要在戰(zhàn)前專注對抗虛澤,曾硬下心推開曲清池,也還是抵不住心中的喜歡,抵不住對方一而再再而三的追趕。 到底該拿曲清池怎么辦? 一種無力苦惱的心情,在對上對方的那一刻被放大。伴隨著對方的低語,陳生不自覺地想著應該拿曲清池怎么辦。 這時的曲清池倒是善解人意,他眉目舒展,收起之前的攻擊性,和顏悅色地說:“我給你一個除去我的法子?!?/br> 陳生面露古怪。 他卻說:“我給你一個傷害我的機會?!?/br> 機會? 陳生迷茫地動了動手指,人還沒反應過來,先是往后倒去。 橫在腰側(cè)的手臂收緊,毫無預兆地把陳生往后按去。 一直端莊持重的陳生瞬時躺在地上,視野旋轉(zhuǎn),身體失重的感覺十分不妙,連帶著陳生的心跳都快了兩拍。 陳生反射性地拉住曲清池的手臂,五指彎曲,用力地扣住曲清池,好似只要拉住對方就能擁有安全感。 他極力咽下口中不成樣子的驚呼,緊繃的背脊碰上冷硬的地面,只覺得眼前一暗,黑影如陰云一般襲來,穩(wěn)穩(wěn)地罩在他的上方。 曲清池的黑發(fā)從臉側(cè)滑落,一半鋪在地上,一半貼在陳生的臉側(cè)。 微涼的發(fā)絲帶著淡淡的香氣,一雙黑眸在黑發(fā)的整理下不帶有一絲光亮,像是蒙了一層水汽的珍珠,迷離又神秘。 褐眸微微瞪大。 陳生抬起手擋住曲清池的胸膛,因四周光線暗下,陳生像是被曲清池困在一個小小的天地無處躲避,鼻尖全是對方身上好聞的冷香。 冷香清淡,卻熏得他頭昏腦漲。 心跳的速度快了起來。 擋著曲清池的手臂在與對方對視片刻后逐漸失去力氣。 灰塵在燈火周圍飄散,勾勒出靜怡朦朧的美。 陳生與曲清池都沒說話,他們望著彼此,眼中只有對方的身影,此刻此間本應寂靜無聲,可不知為何,陳生躺在對方的禁錮里,總覺得耳邊有什么聲響越來越大。 那聲音吵得陳生坐立不安。 心跳聲似乎也有重疊…… 眼球轉(zhuǎn)動,指尖的熱度不知是來自自身還是對方。 陳生專注地凝視著曲清池的臉,既不想把目光移開,又不敢久看下去。 陳生在心里與自己說起來,他怒斥自己,質(zhì)問自己為何會因曲清池的追趕亂節(jié)奏。而回首過往,他的節(jié)奏似乎因為對方早就亂了起來。饒是素養(yǎng)良好,察覺到這點的陳生也忍不住在心里罵了一句。 可他罵的人到底是曲清池還是自己,他有些分不清楚。 許是都有吧…… 陳生迷迷糊糊地說了一句,思緒在這一刻變得混亂。 曲清池不給陳生整理的時間,他低下頭,將臉越湊越近,啞著聲音說:“你來害我吧?!?/br> “……” 陳生的呼吸一停。 對方的聲音低沉沙啞,帶著說不清的魅惑。話語末尾轉(zhuǎn)輕,像是藏了一把鉤子,耐心十足地釣上一條名叫陳生的魚…… 最可怕的是——魚還真的上鉤了。 害他? 他會害他嗎? 陳生閉上眼睛,手臂從阻擋慢慢變成了放下。 ——也許吧。 也許是……他需要一個擺脫他的機會。 也許是……他需要一個同曲清池一樣出色的……借口。 一個之前未在京中困住對方,為了日后必須付出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