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節(jié)
天主位定下,死傷無數(shù),鬧得如今曲清池要殺虛澤,虛澤要殺曲清池。暗地里還有一個不服氣的天尊cao控棋局,似乎有意坐收漁翁之利。 可那天主位真的有那么好嗎? 天主位值得他們費這么多的心思嗎? 陳生叫不出來,只念著玄司的那句末夭下了賭注,知道那位賭金羽贏的天尊怕是在死前也有布置,只為了日后讓留下來的人推翻虛澤。 陳生想到玄司,立刻對曲清池說:“玄司死前留給端肖雪一顆木珠,不知道是什么,但聽玄司的意思,只要他把東西交給端肖雪,事情就會出現(xiàn)新的轉(zhuǎn)機,你要不要找來看看?” “不用了,既然是給端肖雪的,那就是端肖雪的機緣。給他留著就是?!鼻宄卣f到這里將臉湊了過來,對于旁人之物并無搶占的念頭。 陳生推開他的臉,“我還以為你知道他是檀魚轉(zhuǎn)世后,會對他好一些?!?/br> 曲清池聽到這里忽地沒了聲音。 他若有所思地看著陳生,鬧得陳生心中不安,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說錯了話。 晚上兩個人躺在一起,曲清池難得沒鬧陳生,雙眼緊閉的像是已經(jīng)睡著了。 陳生昏昏欲睡,在即將睡過去前,他聽見曲清池說—— “早就不一樣了。” “檀魚死了很多年了?!?/br> 這兩句話不輕不重卻異常清晰。 陳生半瞇的眼睛因為這句話睜開,接著一夜都沒合上。 次日一早,曲清池從床上起來,拿起一旁放著的衣物慢吞吞地穿上。 陳生抱著被子歪著頭看向曲清池,曲清池見陳生懶洋洋地坐在被褥之上,整理腰帶的手一頓,接著彎腰靠過來,咬住陳生的下唇。 陳生因為刺痛皺起眉毛,“別像狗一樣,我等一下還要出去。” 一提到出去,陳生又想起隔壁的那幾人,頭疼地將他的意思說給了曲清池聽。 曲清池對此并無看法。 陳生不知該從哪里開始說,所以問他:“想是這么想,說又該怎么說?” 曲清池一邊俯視陳生,一邊在陳生面前綁著腰帶。 他盯著陳生輕輕開合的嘴唇,敷衍地說:“這有什么不好說的?!?/br> 陳生見不得他如此散漫,立刻伸出手:“你覺得好說你來說?!?/br> “我要是說了,你會給我獎勵嗎?”曲清池倒是不要臉,順桿子往上爬:“我要的不會很過分?!?/br> 陳生想了一下,聽著這個不過分,真的以為不過分,于是點了點頭。 曲清池見此笑了,他穿好衣服拉開房門,朝著外邊喊了一聲。 接著隔壁木門推開,睡眼朦朧的郭齊佑等人出現(xiàn)在門前,驚訝地望著曲清池的臉,顯然不知道曲清池是什么時候來的。 郭齊佑見到曲清池一喜,來不及想其他先是上前兩步。然后等郭齊佑來到曲清池的面前,正欲喊師兄的郭齊佑聽到曲清池和顏悅色地與他說:“我和陳生要打虛澤,云馜是幫手,你們自己看著辦?!?/br> 然后傳達結(jié)束的曲清池就把門關(guān)上了。 “……” 陳生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難以置信地說:“你就這么說?” 曲清池不解,反問他:“不然呢?”他來到陳生的面前,一邊不容拒絕地掐著陳生的下巴,一邊說:“除去那些不必要的,我們?nèi)缃褚龅牟痪瓦@么一件嗎?” 他這不必的內(nèi)容除去的有些過多了。 如今簡潔的過了頭,顯得格外敷衍。 陳生心情復(fù)雜,猶豫地說:“莫嚴還在外邊?!蹦悴环廖褚恍┑母嬖V莫嚴,你要打他祖宗。 曲清池詫異地問:“我打虛澤還要看他孫子是誰?” “……”他的這個說法讓陳生反駁不了。 門外的人愣了許久,大腦一片空白,一度懷疑自己聽錯了。 陳生重重地嘆了口氣,在門外的人反應(yīng)過來瘋狂砸門時,抬頭看向靠過來的曲清池。 面前的黑發(fā)男子低下頭,柔亮的發(fā)絲順著臉頰滑落,擋住了兩側(cè)的光,留下隱晦不清的影子。 長睫上凝聚著眼中溢出的欲氣,不與陳生說笑的曲清池通常帶著讓人不適的冷傲之感。而此刻他身上冷意未退,又多了幾分野性的危險,好似那潛伏在草叢中的野獸蓄力結(jié)束,開始躍出草叢撲向獵物。 身為獵物,陳生的耳朵逐漸升溫,他知道晨間容易躁動,卻不知對方扣住他肩膀的手原來還有這種力度。 ************* 回到掛著沈字的老宅,一道黑影從云馜的身上離去。等著黑影消失,云馜落在地上的影子從兩個變成了一個。 唇上血色全無的云馜盤膝而坐,緩了許久才睜開眼睛對著面前的主屋說:“您去見他了?” 四周沒有傳來聲音,云馜等了片刻又說:“他不會幫您的?!?/br> 此話一出,陰風(fēng)瞬時貼著地面襲來,卷走了云馜身側(cè)的落葉,吹起了他的白袍。 云馜見此不慌不忙,仍舊在說:“您曾斬斷了過去一切,早已不在過去之中。我不問您這次是不是為了殺他而去,只是比起追趕舊人,您還是想想如何重造天梯比較好。” 話音落下,對面?zhèn)鱽硪宦曬搿B曇繇懥?,卻不是在生氣。 云馜聽出對方的情緒,知道對方的茫然是暫時的,聰明的選擇點到為止。 與此同時,京中數(shù)一數(shù)二的雅閣迎來了幾位有些才華的文人,紀元也在其中。 紀元來到宴上,臉色仍是帶著幾分青色,心中還記得之前被陳生牽連的事情,為此久久不能釋懷。 正巧,宴會上有人提到了陳生的名字,感嘆陳生是個奇人,紀元見他們稱贊陳生,當時冷笑一聲,在眾人看過來時理直氣壯地說:“諸位怕是高看了那姓陳的。” 一旁的人聞言不解,問他:“紀兄何出此言?” 紀元不緊不慢,思維清晰地說“依我看伸冤是假,想借此舉在百姓之中獲得威望,重返京中才是真的?!?/br> “哦?紀兄此話有何證據(jù)?” “就是?!?/br> 紀元見他們不信,拿著酒杯站起來,條理清晰地列出:“你們都被那姓陳的騙了,沒有看出那人心思深沉?!?/br> 他朗聲道:“那姓陳的不簡單,他當初是考上了進士,可他寒門出身,京中并無人脈,若是要往上走,少不得費一些力氣?!?/br> 一人連忙說:“那越河縣主看上了他,他若要往上爬,當時靠柏親王不就成了?” “你懂什么!”紀元譏諷一笑:“縣主是看上了他,可他那時是有婚約在身的,他的未婚妻還是個修士,若那時他應(yīng)了縣主,一來會被世人唾棄,說他為了權(quán)勢不擇手段,二來柏親王和長公主也未必看得上他。” “不信你們想想,當初他離京,若真的與縣主鬧得難看,柏親王和長公主可能放過他?要我說,這陳生一直掐著行事的分寸,既鬧了,卻鬧得有理有據(jù),以縣主不妥為主,事后又不提及此事,留了幾分回旋的余地?!?/br> “之后他回到了望京,丟了哪門與修士的親事,原因是因為他曾瘋傻??赡憧此蟮谋憩F(xiàn),他哪里像是傻了?” 旁人聽到這里對視一眼,忽地覺得紀元說的有幾分道理。 紀元一見更加得意,立刻道:“他被那修士退了親,表面上看是他顏面全無,實際上他與修士的親事好是好,可他到底是一個凡子,注定與修士之間多有難題,為此棄了修士選擇縣主才是一條富貴路?!?/br> “而他被主動退親,一來不得罪修士,讓未婚妻一家對他滿心虧欠,二來會讓人覺得他很可憐,讓柏親王一家覺得他有情有義。而他解決完未婚妻,又尋了一樁百年前的水鬼一案,此案事發(fā)已久,過往之事早已無法定論,他其他案子不找,非要拿這件案子說事,擺明知道證據(jù)難查。而此案一出,世人誰不稱贊他陳生高風(fēng)亮節(jié)?” “而后重返京城的他已然名聲大噪,朝廷必然重看他,他借著此舉成為百姓心中的好官。如此行徑,可是那領(lǐng)了進士位,在原位苦熬等任期滿的官員能比得了的?” 旁人聽到這里,忍不住問:“可……這水鬼案子牽扯的人是中書令,你說他作假,他若真的作假,怎會選中書令?他難道不怕狀告不成反而身死嗎?” 紀元聽到這里裝模作樣地搖了搖頭,說:“這才是陳生最高明的地方,他若狀告的是小官,想來掀不起多大風(fēng)浪,但他若告中書令,一來顯出他陳生不畏強權(quán),二來中書令也不能自降身份與他動手。而他背靠柏親王,柏親王知道縣主鐘情他,必然會從中調(diào)和?!?/br> “你想,他陳生若真的回京就娶了縣主,誰能高看他?誰不想他是為了權(quán)勢才娶了縣主??伤羰菐е鵂罴垰w京,因為此案遇上了難事得到了柏親王的搭救,這時他娶縣主,不就成了報恩嗎?” 紀元說到這里音量大了不少:“所以我說要這陳生手段堪稱一絕。為了揚名天下,為了榮華富貴,他是煞費苦心?!?/br> 紀元言之鑿鑿,其中的話含有很大的水分。可即使他的話大部分都是猜測,但這種能夠貼近情況、這種充滿不實與歧義的話,卻是不愿花時間了解真相的人最想聽的。 此刻宴上一半認可,一半看戲,但不管是認可還是懷疑的都沒有發(fā)出聲音,反而開始順著紀元的話聊起來。 漸漸地,陳生從仗義出手的人物變成了別有所圖的人物。 紀元見火候差不多,唉聲嘆氣地說:“我聽說他今日會去拜訪柏親王,心中為此十分驚訝。像是親王這等貴人,他一個小小縣尉說能拜訪就能拜訪,這等本事你我可有?” 紀元這一句話點燃眾人心中的酸意,很快有人接話:“我們和紀元兄做不出這等諂媚的事情,自然沒有他那本事?!?/br> 隨后宴上的人全都在笑,紀元見此十分得意,得意過頭又覺得如此重傷陳生不夠過癮,故而又尋了一個法子,與宴上眾人說:“今晚宴大家在府中設(shè)宴,你我皆有赴宴的請?zhí)粐@宴大家不喜世俗喧囂,故而陳生不知今夜大家宴請之事。而我這人心善,既然這陳生如此貪名逐利,那我就邀他一同赴宴,把他引薦給宴大家如何?” 眾人聽到這里一愣。 紀元口中的宴大家是當世第一書法大家,在文人之中地位極高,與那詩圣叢瑤,畫師越人禮等人同名。而宴大家極為好客,從不捧高踩低,只要你有才學(xué),每個月都會宴請你入府交流。 紀元這人有幾分才學(xué),因此去過宴大家酒會幾次,此刻提起陳生,分明是想陳生入府,然后尋法子給陳生難堪。 第163章 胡鬧 門外的人瘋狂拍打著房門。 門內(nèi)的人對此充耳不聞。 曲清池不受急促的聲音影響,仍舊一本正經(jīng)的在討要獎勵。 老實說,這件事情他干得不算漂亮,可不知是不是礙于他那雙不再沉靜的眼眸,還是服從他那雙傳來熱度的大手,陳生并沒有拒絕他索要獎勵的動作。而隨著對方綁好的腰帶一點點松開,陳生的眼神控制不住地看向他,眉眼間帶了幾分難得的無措,一時不知手腳應(yīng)該放在哪里比較好…… 心跳聲大了起來,陳生緊張地低下頭。在今日之前,他是見過無數(shù)大風(fēng)大浪,但他見識過的風(fēng)浪里從不包括他不擅長處理的情意。 接著,唇齒碰觸,紅色交融,迷茫的羔羊輕吻著難以接受的新奇事物。 抗拒的聲音被壓住,白皙修長的手指穿插在黑發(fā)之中,帶著不容人拒絕的力度,緊緊抓住此刻短暫的幸福。 一前一后的變化勾勒出形態(tài)各異的虛影。此刻風(fēng)浪襲來,事情逐漸往不受控制的發(fā)現(xiàn)發(fā)展,過深的牽扯也讓曲清池少了幾分對陳生的尊重,多了幾分失控的病態(tài)危險。 今日的曲清池有些過于放肆了。 因為不適和惱意,受控于人的陳生眼尾微微泛紅。他想要像平日里一樣兇惡地瞪著曲清池,以此來讓曲清池收斂一些。 可因如今缺少底氣,他怒瞪的眼神氣勢全無,隱隱還在散發(fā)著可憐的示弱信號,似乎在祈求曲清池的寬和與憐愛。 眼底黑云翻涌,完全沒有放手念頭的曲清池凝視著開始示弱的陳生,一張臉因情緒過高覆了一層充滿熱氣的粉。 許是對方呼吸的節(jié)奏過于強烈,最后牽動著陳生的呼吸也亂了起來。 涼意順著嘴角低落,麻痛逐漸占據(jù)口舌。 陳生瞇著眼睛,忍不住發(fā)出一聲輕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