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jié)
這點陳生說過他,然而他卻執(zhí)意如此,倒也令人頭疼。 無奈的嘆息一聲,陳生抱著狗穿過大街小巷,在路過一家豆腐鋪子時他看到有一位婆婆在哭,好奇的停下腳步。 街上的老人哭到雙目赤紅,眼睛腫到睜不開,躺在地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像是要哭昏過去。 一旁有個婦人在勸她。 陳生聽了幾句,聽說她的兒子被人打死,心知如今是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自然是無法承受。 他搖了搖頭,轉(zhuǎn)過身卻在人群中看到一個滿臉是血的大漢。 大漢面色青白,頭破血流,看著老夫人哭他也哭。 不過哭出來的眼淚卻是紅色的。 這是死人…… 陳生連忙往后退了一步,立刻從這里離去。等人到了萬來香附近,卻見街道上基本沒有人走動,四周靜到有幾分古怪。 心里起了疑慮,陳生走到拐角,在瞧見對面的萬來香時人愣住了。 第39章 京彥 通體雪白的鳥出現(xiàn)在陳府上方的空中。 鳥的外形類似白鷺,頭頂立著兩根長羽,經(jīng)過院內(nèi)水缸時忽地叫了一聲,在水缸上方盤旋幾圈,久久不肯離去。 不知是不是介意空中白鳥停留,水缸內(nèi)水花翻涌,乍然飛出一道水柱向白鳥打去。 見狀,鳥不慌不忙地從陳府上空離去,出了陳府輕盈地落在一人手臂上,向他低頭示意。 接住鳥的人凝視陳府匾額,白須輕動,嘴唇一張一合:“這宅子倒是有趣?!?/br> 他身后站著的人不知他心意,仍在提:“師父,那端肖雪……” “師父”聞言擺了一下手,不提端肖雪只指著陳府,說:“先進(jìn)去瞧瞧,這戶人家可是養(yǎng)了一條不小的魚?!?/br> ……………… 光牢加結(jié)界。 兩大防護(hù)加身。 萬來香被強(qiáng)大的陣法籠罩,旁人輕易靠近不得。 而籠罩萬來香的陣法十分眼熟。 陳生想,除了曲清池,沒人會閑到在陣法里填寫符咒,也沒人會變態(tài)到在符咒中填滿大大小小的束縛咒…… ……天殺的! 不好的預(yù)感出現(xiàn)。 見萬來香門前有兩個壯班的衙役看守,陳生即刻上前問道:“敢問二位,這是?” 衙役“哦”了一聲,手指往后一指,說:“前幾天這里來了個修士,說什么樓里有異物,還是不好處理的地縛,三言兩語便把樓里的管事和縣令嚇得魂不附體。而后他與縣令說他要除異物,聽說……好像是找了一群修士,等日子一到一起入樓?!?/br> “我們縣令一聽,自是不好在人家施法時煩擾人家。這不,在樓內(nèi)管事的懇求下,縣令已經(jīng)將這里交托給他。所以這處暫封,外人不能進(jìn)入?!?/br> 一位修士? 找了很多人來? 要一起入樓清異物? 陳生聽得一愣一愣。他審視著曲清池留下的陣法,忽然想起曲清池前兩日曾忙進(jìn)忙出。而那兩天郭齊佑也說過師兄在布置考試場地,只是他從來沒問過…… 推想到這里,陳生登時眼前一黑,心中唯有一句棋差一招。 怪不得! 怪不得曲清池不問他參不參加擇生期! 怪不得曲清池不逼他參加擇生期! 怪不得擇生期一事曲清池提都不提! 原來是在這等著他呢! 他這個虛偽的人嘴上說著不插手的漂亮話,給出了不干涉的承諾,可到頭來卻本著打蛇打七寸的念頭,一心一意在這里等著他自投羅網(wǎng)! 說出去雖是丟人,但此刻陳生快氣昏過去了。 事情到這一步,他就是個傻子都能看出曲清池的打算。 曲清池多半是看他那日來了萬來香,曾留下一句再來拜訪的話,算準(zhǔn)他在意萬來香,這才故意將萬來香選為擇生期的考題。這樣一來,他不用逼迫陳生,陳生若想要進(jìn)入萬來香,只能以擇生期考生身份入內(nèi),之后能不能成為他的親傳弟子只看他的意愿! 好不要臉的算計! 曲清池這人極為狡詐,明明看出陳生在意這里卻不多言多語,像是不知道陳生還會再來一般。 他也用這種反應(yīng),輕而易舉地絕了陳生的質(zhì)問。 陳生現(xiàn)在雖是縣尉,但修士與凡人之間有規(guī)矩在。若是凡人找修士除魔驅(qū)邪,必須將一切相關(guān)事宜交由修士決定,以此表達(dá)對修士的敬意。因此,當(dāng)懷縣令決定讓曲清池來處理這里的事時,其他人與當(dāng)?shù)毓俑筒荒茉俨迨秩f來香的事。若是插手,就是壞了仙凡兩路的規(guī)矩。 因此,就算陳生如今有官職在身,也無法越俎代庖,不能越過曲清池設(shè)下的屏障強(qiáng)闖萬來香。 解鈴還須系鈴人。 懊喪的陳生沖回城北,可人到了城北卻見剛才的人群已經(jīng)散開,曲清池這會兒不知道去了何處。 陳生轉(zhuǎn)了兩圈,沒找到曲清池,倒是一旁的孩童盯著他半晌,小心靠近,低聲問他:“你……是陳生嗎?” 陳生回頭,見面前站著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忍著火氣笑道:“有事?” 那孩子見他笑了松了一口氣,明明是小孩卻故意裝大人模樣,背過手,冷睨一眼陳生,說:“有個姓曲的讓我給你帶個話?!?/br> “……” “他說,今日找你,本是想要帶你去瞧瞧擇生期的考題,想領(lǐng)略你的見解,可惜方才回頭去找,瞧你不在城北,心里落寞,這才想起擇生期的入門玉牌還未取來,所以他說,他回去取玉牌,過兩日會回來。” 過兩日? 過兩日擇生期也就開考了吧? 這不就是在告訴他,他必須參考才能入內(nèi)嗎! 陳生當(dāng)即怒不可遏,人又往前兩步,誰知一個賣糖畫的老伯迎面走了過來,問道:“你是陳生吧?”這話說完他上下打量陳生兩眼,拿出幾個糖畫,說:“有人說,讓我把這些糖畫交給你。他說,這次使得是他的錢銀,讓你莫生氣。” ——這是知道他會因此生氣,還特意買了點東西來哄他! 簡直是多此一舉! 陳生氣極反笑,想要將糖畫全扔到地上。他人剛動,忽見天上掉下來一坨鳥屎,精準(zhǔn)的落在了他的外衣上。 “……” 干完壞事的鳥甚至都不走,一直在他頭頂耀武揚(yáng)威飛來飛去。 “…………” 差點忘了,盜物之后會有一個月霉運(yùn)加身。 陳生表情哀怨,正嘆自己流年不利需紅色破一下氣運(yùn)時,一旁忽然跑過來一個婦人。 婦人穿戴貴氣,喚著那只在陳生衣服上留下痕跡的鳥,而后抬頭注意到陳生身上的鳥屎,說什么都要給陳生一些錢銀作為賠禮。 陳生見過認(rèn)人認(rèn)物認(rèn)尸體,卻沒見過認(rèn)屎的。 他拗不過婦人,用一件本不值多少錢銀的外衣?lián)Q了能買三件衣服的錢…… 事后,陳生聽聞留下錢的婦人一夜從窮轉(zhuǎn)富,正愁有錢沒地方使,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可以顯出她富貴的機(jī)遇,說什么也不肯少給,一定要旁人感受到她并不缺錢的快樂。 陳生拿著銀子,注視著婦人遠(yuǎn)去的身影有點困惑。 他正想著這件事,遠(yuǎn)遠(yuǎn)卻見薛離跑了過來,手中舉著一張紙條,手足舞蹈地說:“陳生!你看看我得了什么!西街路口酒肆抽選一人贈酒,我居然中了!” 酒是小事,令薛離高興的是薛離從小到大就沒有抽到什么東西。如今得中,自是難掩開心。 陳生見他險些摔倒,伸手扶了一把,問他:“你跑過來就是為了說這件事?” “啊,不是!”經(jīng)他提起,薛離將紙條收入懷中,正色道:“我來是想跟你說一聲,小天孫醒了?!?/br> “醒了?” 薛離點頭,“你走后府門前來了一位鶴發(fā)童顏的老翁,老翁路過陳府,向陳五討了口水喝。陳五給了,沒想到這老翁竟然是個深藏不露的修士。他心中感激陳五,聽說府上有傷者就過去瞟了一眼,一招就將人治好了!” “然后齊佑出門活動筋骨,不小心撞到一人。巧的是這人是個賊偷,齊佑意外將他攔下,跟上來的苦主因此送了我們不少的果物?!?/br> 越說越離譜。 陳生撓了撓頭,總覺得事情有些不大對勁。 他以前也盜過物,深知盜物之后喝口水都塞牙,別說鳥屎,就是更惡劣的事情他都遇上過。因此他深知盜物之后絕不可能發(fā)生天上掉鳥屎、鳥還有人認(rèn)、主人還給他送錢的事。 而且若順著這一幕猜想,這不就是先是霉運(yùn)然后好運(yùn)嗎? 可他怎么可能在盜物之后還有好運(yùn)?怎么會出現(xiàn)霉運(yùn)與好運(yùn)互相抵消? 還有不只是他。 薛離郭齊佑也是如此。 薛離中了酒,郭齊佑得了水果,他得了錢財,三件事都屬于好運(yùn)范圍。 而他們?nèi)俗隽耸裁垂餐氖虏艜黄鹱吆眠\(yùn)? 陳生推敲片刻,腦海中突然出現(xiàn)了莫嚴(yán)的臉…… ——該不會是因為他們救了小天孫吧??? 陳生捂住嘴巴。 如果按著傷害天孫會倒霉的思路去想,那救了天孫自然就是——會有好運(yùn)?! 可陳生上輩子也幫過天孫,卻沒有好運(yùn)找上門這是為什么? 難道是因為上輩子不是誠心相幫? 而天狐一族很少有人招惹,沒人會去得罪他們,自然也沒人救過他們。因此大家都只知道惹了天狐會被雷劈,沒人知道救了天狐會有好運(yùn)! 如此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