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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及此,寧懷瑾覺得胸口有些莫名的發(fā)堵,他深深地吸了口氣,冰涼的冷風流進他的肺腑,可他非但沒覺得舒爽,反而覺得更堵了。 王爺。站他身邊的謝玨忽然開口道:陛下還尚未大婚呢,您怎么就一臉孩子長大不由爹的表情了。 寧懷瑾微微一愣,下意識就想否認:怎么會,陛下 他想說哪能這樣說陛下,也想說不敢以寧衍的長輩自居,可想說的太多,謝玨愣沒給他機會。 哎。謝玨與寧懷瑾年齡相差不大,脾性卻差了天差地別,他拉長了音調,沖寧懷瑾擠了擠眼睛,揶揄道:王爺別不承認啊,這又不是什么丟人事兒。去年凌丫頭及笄那天,明遠面上看著多高興,實際上還不是在府中待了一天未出門。 謝玨說著,故作深沉地嘆了口氣,搖了搖頭,感慨道:你們這些當爹的,看著都一樣,連眼神都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差不了多少。 寧懷瑾: 寧懷瑾一心想反駁,可看著謝玨那張我什么都懂的臉,又覺得只要開口便是越描越黑,便憋氣地不說話了。 太陽已經徹底升了起來,冬狩的時辰將近,寧衍拉了一把韁繩,從眾人面前轉過身來。 今日冬狩,各位都是世家子弟,騎射功夫自不必說,也不必朕多激勵了。寧衍今日興致好,語氣中都帶著笑意。他抬起手,用馬鞭遙遙像獵場另一頭的木架子上一指,說道:朕只說一句看見那張弓沒,這弓還是當年朕學騎射時親用過的,今日就放在那當彩頭,捕獲獵物最多者,便將這弓拿回去玩兒吧。 若拿不了頭名也不怕。寧衍笑道:今日人多,二三名也有彩頭,朕備了塊紅玉如意,還有三十匹錦緞,端看各位一決高下了。 拿寧衍親自用過的硬弓來,這彩頭便不小了,各家騎射學的好的少年都卯著勁兒要拿這御賜之物,偶爾有幾個騎射一般的,便瞬間面露遺憾之色,開始尋些日常交好的世家公子們幫忙,想要博個近路,尋思著拿不了第一,第二第三也挺好。 連寧越也不免亮了眼睛,扯著寧辭的袖子,躍躍欲試道:皇兄的弓,我也想要了。 你人才比那弓高多少。寧辭瞥了他一眼,毫不留情地道:何況就你手里那張弓,頂多打打兔子和野鹿,想打別的物件可是難。 寧越: 小王爺被打擊得夠嗆,灰溜溜地垂下腦袋,不想理寧辭了。 寧衍三言兩句便叫那些年輕的世家子們摩拳擦掌,他微微一笑,也不多說了,徑直從箭簍里抽出一支羽箭,搭弓拉弦。 今日為了射箭方便,寧衍左手拇指帶了只白玉扳指。扳指套在他的指根上,鐵質的箭身架在上頭,正巧有一縷陽光透過枯木的樹杈落下來,在箭身上和扳指上留下一道狹窄的白色印痕。 寧懷瑾站在他左后方,看著寧衍微微偏過頭,速來習慣執(zhí)筆的手穩(wěn)若磐石,拉弓的手顫也不顫,手背凸起兩條細長的背骨,一雙眼盯住百步外的那塊草木靶子。 那靶子被討巧地做成了個獵物模樣,似乎有些像鹿,細看卻又有些像野豬。 寧衍氣定神閑,緩緩將那弓拉至接近滿月,瞇起眼睛,將那鋒利的箭頭瞄準了草獸的要害。 只在瞬息間,寧衍便驟然松手,拉滿的弓弦在風中發(fā)出一聲清脆的尖嘯,羽箭脫弦而出,幾乎在瞬間命中了那草獸脆弱的咽喉。 好! 陛下好箭法! 守著鑼鼓的內侍忙隨著這滿場的叫好聲狠狠敲了一聲鑼,清脆的鑼音響徹獵場,寧衍反手將弓握在手里,也不收起來,只是扯了扯韁繩,打馬在原地走了幾步,朗聲笑道:今日如何,便各憑本事了! 沐浴在陽光下的少年長身玉立,英姿颯爽,笑起來時眼角眉梢比日光那還要烈上三分,看起來坦蕩又自信,無端端地令人失神。 寧懷瑾一時看晃了眼,等到回過神時,寧衍早已一馬當先地縱馬沖進圍場了。 景湛約莫也存了護駕的心,并不往旁的地方去,幾乎是立時便催馬跟上了寧衍。 寧越心里還惦記著寧衍的弓,不想去跟他皇兄搶獵物,一進獵場便抓寧辭往另一個方向去了。 場中琢磨著要露臉的世家子多了去了,加上獵場外頭的林地密集而空曠,寧懷瑾只是愣神片刻的功夫,便看丟了寧衍,不曉得他往哪處去了。 第30章 傳信 這片皇家獵場的年頭比寧衍和寧懷瑾家起來的歲數還要大, 林場里頭幾乎沒有幼苗,放眼望去,幾乎都是三丈有余的大樹。 寧衍帶來的幾十號人看起來不少,但往林中一撒便如水滴入海,只幾息的功夫便四散開來,見不到旁人了。 地上被雪凍到枯黃的松枝和杉木枝被馬蹄踩碎,揚起細碎的冰花。 林中樹木高聳,大半的陽光被擋在了林地之外,只有少數見縫插針地從林木的枝杈中偷渡進來,將灑落在地的冰花映得閃閃發(fā)亮。 這次來的要么就是各重臣家的世家子弟,要么是宗親皇族,無論哪個都不能磕了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