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父女
蘇妙秋也在想事情。她自從病好了以后,心思更加深沉,總時不時坐在一個地方沉思,林公館的下人看了都心里都有些,做事都輕手輕腳起來。 蘇妙秋病時糊里糊涂,醒來了就開始想自己的丈夫,想那件叫她起了疑心的事。 那天是蘇妙秋的生辰,雖然不是整歲,但也要慶祝。林公館上下都是喜氣洋洋,下人們打掃布置,幾個姨太太也早早換了衣服帶了賀禮聚集在宴客廳,一會說說那個裁縫店又出了好的衣料,一會嘗嘗下人準(zhǔn)備的茶點(diǎn),雖然沒有其他客人,倒也熱鬧非常。 正討論著督軍回了家,進(jìn)了門軍服都來不及換就遞過來一個盒子說:“今日我有事在身,陪你吃個飯就走。”蘇妙秋在其他幾個姨太太或是羨慕或是嫉妒的眼神中接過盒子。督軍一回來,那菜就一盤盤輪流端上了桌,眾人都坐下來,但是沒人動筷子,因?yàn)榇笮〗憷婀麅哼€未下學(xué)。可是過了不久,就見梨果兒滿面怒容地走了進(jìn)來,看也不看旁人,就對著正位上的督軍問道:“爸爸,你把李元弄哪里去了?他好幾天不來上學(xué)了!” 督軍坐著,不緊不慢地回:“讓你去上學(xué),你不關(guān)心學(xué)業(yè),倒關(guān)心起不相關(guān)的人?!薄八?,他不是不相關(guān)的,他是我男朋友,不行嗎?!”梨果兒不服氣地回。一聽到“男朋友”三個字,督軍的臉色當(dāng)即不好看起來,他口氣凌厲地喝道:“閉嘴,再敢提什么男朋友,我就把那小子壓回來活剮了他!”梨果兒也被督軍突如其來的怒火嚇得一哆嗦,她平時霸道歸霸道,但還是怕爸爸的,一聽這話也不做聲了,但是還是不情不愿坐下來吃飯,吃了幾口就說飽了轉(zhuǎn)身去了自己的院子。蘇妙秋勸說:“梨果兒大了,有了女孩子的心思……”話沒說完就聽當(dāng)?shù)囊宦?,原來是督軍放了筷子,二話不說竟然要走,蘇妙秋趕緊上前服侍,哪知道督軍一轉(zhuǎn)身就出了門。 一家之主都走了,桌子上氣氛頓時冷了下來,剩下的人勉勉強(qiáng)強(qiáng)吃了飯都回了自己的院子去。好好一頓飯就這樣結(jié)束,看著一桌酒菜,還有旁邊待上的甜點(diǎn),蘇妙秋又氣又委屈??墒撬€要指揮下人收拾,收拾有一刻鐘,她又轉(zhuǎn)身往梨果兒的院子走去,畢竟不論從哪方面來說,梨果兒飯也沒吃好,她都要去看看的。 一路上暢通無阻,竟然沒個下人,想必又是吃了大小姐的排頭,被打發(fā)了。果然走近房門,門口瓷器花瓶碎片滿地,可見這次火氣不小。正要走近推門,忽聽屋里有些異樣的響動,好似女子低吟,竟然有種別樣嫵媚之感。她也是經(jīng)過事的婦人,心里模糊飄過一個古怪的想法,這這,難道是…… 不可能!雖然說督軍對這個寶貝女兒寵愛無比,平日里摘星攬?jiān)乱膊蛔銥槠?,然而在這方面卻管教甚嚴(yán),她們家這個嬌滴滴的大小姐,可是連仆人都沒有男子的,更別說白日里做什么荒唐事了。哪知道正要推門,卻聽到里面低低地斥了一句:“還敢不敢了?嗯?”同時伴隨著大小姐似隱忍的聲音。原來督軍出門是來教訓(xùn)梨果兒來了。她心里松了一口氣,復(fù)又聽“啪啪”兩聲響,難不成還打孩子了不成?她想,父親教育女兒,她又不是生母,湊過去總是不好,于是退到一扇窗邊,想等結(jié)束了再勸勸。 正好窗子開了小半,她恰好看到里面的光景。只見督軍大馬金刀坐著,梨果兒被督軍夾在兩腿之間打著手心,督軍又好像心疼不過,打一下揉一下,梨果兒不但不認(rèn)錯,反而把頭轉(zhuǎn)向一邊,咬牙隱忍。督軍好像也沒了辦法,平時的威嚴(yán)怎么也維持不住,用嘴唇碰了碰那小手,一臉無奈地把梨果兒的臉轉(zhuǎn)過來問:“真舍不得那小子?”梨果兒不知為什么“噗嗤”一聲笑出來,倒也實(shí)誠地回答:“他只是個傻小子罷了?!倍杰姷哪樕怕每雌饋?,松開腿把梨果兒抱在膝蓋上低聲哄著。 父親高大威嚴(yán),女兒可愛可憐,這似乎是最正常不過的一幕,可是蘇妙秋的心里有一種說不出的怪異感覺,她曾經(jīng)在家里也是很得父母寵愛的,可是世界上有父女是這樣相處嗎?面前的兩父女之間好像有種說不出的感覺縈繞,那感覺呼之欲出,但是確是她不敢去想,也不能去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