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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的謝雨霖對這套傳聞中的快劍不屑一顧,覺得就算再快,那么多亂七八糟的動作能追求到什么劍意的極致呢? 此時此刻哪怕沒有靈力,沒有修為,他卻在應長風的劍中冷汗直流。 十二脈,五處大xue,每一式都是逼人的鋒芒,封住全部的動作,破解過一招也躲不過下一招,所以一十七劍沒有半點多余。 應長風的劍冷而尖銳,一如其人,又似夢幻泡影轉瞬即逝。 沒有殺意,沒有嗜血的瘋狂,是真正只求勝不求取人性命的劍法。他早就不與人斗了,他要堪破天地日月,于如露又如電的境地中尋得劍意永存。 千里不留行,卻又處處留痕了。 他……是會飛升的。 頸間一點寒芒閃過時,謝雨霖的冷汗已經濕透了脊背。 應長風沒動,那柄劍的背面正抵在謝雨霖的脖頸大動脈下方三寸,他偏過頭讓所有人看清楚:“若是一十七劍走完,因為持劍有重量,最后一式‘亂雪不留行’必定往下傾斜,否則會傷到持劍者本尊?!?/br> “再補上其余十六劍的傷痕,造成柏郎是死于不留行劍之下,但實際上并不是這樣?!?/br> 滿場靜默無言,蕭鶴炎似乎想到了這個結果,拂袖轉身離去。 蕭白石很想叫一句好,但此時此景不太合適便咽了下去。他見謝雨霖面色發(fā)白,擔心之余不由得快步過去,問:“大師兄,沒事吧?” “啊?”謝雨霖如夢初醒,往后退著與應長風拉開了距離,聲音居然有點顫抖,“沒事、我沒事……” 蕭白石:“大師兄,翠微山上對劍術懂得最多的就是你,他說得有道理嗎?” 咫尺之遙,應長風正弓身把劍鞘撿起來,他對那把劍很感興趣似的比劃了半天才入鞘。只一眼,謝雨霖莫名對應長風的敵意消了大半,但也須臾而已。 他沉著臉道:“就算劍法是有順序偏差的……那如何解釋劍痕的顏色?” 應長風道:“海底黑鐵造的劍雖然少見也不是什么稀奇東西,這些年天地盟中有一派專研兵刃鍛造,好似叫什么‘荒山劍廬’的……或許去問問便一目了然。” 謝雨霖嗤笑一聲:“我們去問?你未免太異想天開!” 應長風安然得仿佛這對他而言是理所當然的走向:“我可以去幫你們問,左右這口黑鍋是蓋給我了?!?/br> 人群中隱約又有不忿,最終看向了蕭白石。 仿佛蕭鶴炎退出了這件事后,決定權都交給了他。 蕭白石被看得頭皮發(fā)麻,宛如又回到了那日試煉時被謝雨霖針對的尷尬中。他心里偏向應長風,卻也對這句話十分不解:“你想下山?” “要調查清楚的話自然是去臨安一探究竟?!睉L風道,“如若你們有人不放心,覺得我要趁機逃走,也可以一起?!?/br> 蕭白石道:“我和你去,山中父親主持大局足夠?!?/br> 他答應得這么痛快,謝雨霖摩挲劍柄的手指一頓,正要出言阻止,先前作證柏郎被害的牧禾也一步向前:“柏郎死得蹊蹺,我放不下,我也去?!?/br> 蕭白石道:“那這樣就成啦!牧禾師兄向來不偏袒任何人,有口皆碑的,有他同行,相信父親也不會過多反對?!?/br> 應長風的目光從牧禾身上一掃,淡淡地頷首。 謝雨霖終究沒說話。 人群之外,蕭鶴炎似乎默許了這些決定,遣散眾弟子后單獨把應長風留了下來。蕭白石不安地看了一眼,生怕父親對他又做出上回蘭渚佳期那樣的事,可他實在沒立場多問,只得垂頭喪氣地先行離開。 剛下空山朝暮,橫生出一只手抓住蕭白石! “誰!”凝氣于掌心剛要反擊,蕭白石卻在下一秒詫異地散開靈力,“大師兄,你怎么半路堵著我?” 謝雨霖把他拉到一邊,面露不安,道:“你真的要和應長風一起下山?” “是啊,我覺得他說得有理。既然現在劍法的嫌疑已經洗清,那很可能有人冒充他的劍,故意挑撥天地盟與翠微山之間矛盾?!笔挵资f得有條有理,一雙桃花眼凝望謝雨霖,“大師兄,你有什么擔憂嗎?” 謝雨霖欲言又止,半晌后才道:“我怕他害你?!?/br> 蕭白石詫異了片刻,心道:大師兄從前雖關心我,但少有這么直白。轉念一想,又安慰自己:柏郎師兄剛剛出了事,他向來責任心重,大約是內疚了。 蕭白石反過來安慰謝雨霖道:“沒關系的大師兄,牧禾師兄跟著呢……” “反正你多一個心眼,沒壞處。”謝雨霖不耐煩道,說完又覺得自己好像太婆媽,不該顯出對蕭白石這么在意似的,別扭道,“我走了。” 站在原地看他御劍而去,蕭白石一邊內心溫暖地想“大師兄對應長風可能也在逐漸改變”,一邊憂心忡忡地回頭看了眼空山朝暮。 閑云居的辛夷花又開始盛放,幻境絕美卻透出一絲凄清。 “他們倆會說什么?”蕭白石默默地想,靈機一動,伸手召來一只在樹上圍觀他與謝雨霖的麻雀,朝它打入一絲元神。 隨后放開手:“去!” 作者有話說: *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是取這個意思嗷。 第41章 我心匪石 元神沒入時,小鳥周身閃過一道細微的光,接著那麻雀目光迷茫了一會兒,再睜開眼竟有了點靈性,應聲朝空山朝暮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