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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道長所言不錯,”兩人正說著,卻見樓公公也走了進(jìn)來,十分惋惜地說道:“那位殿下,不止喜好書畫,自己也極擅于此,就連陛下都曾夸耀過?!?/br> 說到這里,倒是讓鐘棠想起了之前問威提到的白鶴圖,他原本想試探從嘍公公口中套些話,可垂眸間又一想,眼前這位老太監(jiān),心思之老辣怕是他這個妖物也難含混過去的,于是便干脆直說道:“陛下既是喜歡,想來彼時那位殿下,也常上進(jìn)書畫吧?” 樓公公側(cè)眸而看,如鐘棠所料他并沒有慍怒或是驚訝的意思,只是了然地點點頭:“是,那位殿下常呈送書畫,陛下也一直很喜歡,直到——” 在鐘棠與李避之的目光中,樓公公坦然地說道:“直到他奉上了一副,瘸腿的白鶴?!?/br> “公公當(dāng)時,可也親眼見過那畫?”李避之聞言,又問道。 “見過,”樓公公嘆了口氣,實是不愿再提當(dāng)年之事,于是便干脆伸手指了指一處書架:“那畫后來也被存放于此,還是老奴我親手送進(jìn)來的。” 鐘棠倒沒想到那等惹惱了帝王的畫,居然還能留下,不過眼下若能看到原畫,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正想著,李避之已走到那書架前,取下只已遭蟲蛀的桐木盒子,打開后卻見里面有兩只畫軸。 鐘棠伸手用指尖在兩只上都點了點,而后隨意拿出一只,拂去灰塵后輕輕地展開了。 卻不想這幅畫上畫的,卻并不是白鶴,而是幾顆裝在水晶盤里的荔枝。 或許是因年歲過久,那用于涂抹荔枝殼的朱紅已然斑駁,但左下方的印鑒卻鮮紅的刺眼。 “榮王李修承印?!?/br> 鐘棠皺皺眉,李避之隨即并指拂于印上,卻見又是幾滴摻了血的朱砂汁便從紙上滲出,落于鐘棠手中。 樓公公自然也看到了這異像,不由得皺眉:“這是--” “有人以朱砂與血為引,下了咒術(shù)。”此事自然不是三言兩語便能說清的,李避之只是簡簡而談,樓公公卻也聽得明白。 鐘棠輕倚在一處稍干凈些的書架上,抬手令那幾滴朱砂汁凝浮于指間,稍稍思索后問道:“樓公公,您可知死去的那位劉太監(jiān),當(dāng)年可與前太子……或是這荔枝果子,有何關(guān)聯(lián)?” “關(guān)聯(lián)?”這一時間也讓樓公公犯了難,荔枝這等精貴的果子,想來即便身處宮中,劉太監(jiān)怕也是輕易接觸不到的,能有何關(guān)聯(lián)呢? “若非要說什么關(guān)聯(lián)的話,老奴倒也想起個說法。”樓公公再三回憶后,才說道:“昔年曾聽人說起,那位殿下對身邊伺候的人很是寬和,常將自己的用度賞與他們?!?/br> “大約這劉太監(jiān),當(dāng)年也是受過那位殿下恩賞的人,所賞之物里便有這么盤果子吧,”說到這里,樓公公也是無奈笑笑:“到底此事太過瑣碎,老奴能想到的,便也只有這些了?!?/br> 樓公公說的也對,若說那白鶴圖,到底算得上是件驚動了皇帝的大事,才有人至今記得。而眼前不過一盤荔枝一個太監(jiān),無人知曉也很正常。 這般忖度著,鐘棠又取出了桐木盒中,余下的那只畫軸,展開后不出所料,畫上所繪的,正是那只斷了一足的白鶴,而畫紙的角落中,也同樣有枚印鑒。 “這畫……”印鑒見多了便沒什么稀奇的了,鐘棠反而細(xì)細(xì)地看起那畫上的白鶴。平心而論,前太子的畫技確實不錯,白鶴雖斷一足,卻并不顯丑陋狼狽,只是多添了幾分凄意。 “那位殿下,當(dāng)真是想將此畫獻(xiàn)給陛下?” 事隔多年,樓公公再看到這副白鶴圖,也是唏噓不已:“當(dāng)年陛下收到此畫,隨即震怒不已,但那位殿下卻始終不曾申辯……” “只是老奴后來,卻聽過東宮那邊小太監(jiān)傳來的些許碎語,說是那位殿下原本準(zhǔn)備的乃是幅瑞鶴圖,不知被何人調(diào)換成了殘鶴圖。” 樓公公說著,也像是沉在了舊事的回憶中,皇家紛爭無情,但前太子到底也是他看著長大的,便是當(dāng)真鐵石心腸也是會難過的。 他從鐘棠手中接過那兩幅畫,又好好的卷起來,剛要放回桐木盒中時,卻是一愣:“這……這盒中怎么少了一幅畫?” “少了一幅?”李避之寒目微斂,繼而問道:“公公怎知少了一幅?” “這桐木盒中的三幅畫,都是我親手收進(jìn)去的,自然不會記錯,”樓公公顯然也察覺出了不對,指著兩只畫軸說道:“當(dāng)年陛下命宮中尋收殿下的遺物,上交者多是殿下被立為太子后的物件,唯有這三幅畫蓋的是榮王私印,老奴才單獨收了起來?!?/br> 鐘棠聽后,立刻問道:“那公公可還記得,第三幅畫上,畫的是什么?” “畫的是座小亭,”樓公公雖年紀(jì)大了,但記憶卻不曾減退:“是碧安宮中一座小亭,當(dāng)年那位殿下年幼時,曾與崔貴妃在那里住過幾載?!?/br> “那如今那座亭子可還在?”鐘棠緊接著,又問道。 可惜這次,樓公公卻搖搖頭,嘆了口氣:“那位殿下去后,崔貴妃也……沒過兩年,碧安宮便因雷火燒毀了?!?/br> 雖說畫中的亭子已不在了,但鐘棠與李避之卻并不怎么泄氣。經(jīng)過這幾番事后,他們隱隱感覺畫中之物,似乎并不是關(guān)鍵。 真正的問題……怕是出在那枚刻著“榮王李修承印”的私印上。 “喵……”隨著幾聲書卷墜落的響動,黃貍兒忽得從書架上,冒出了拱得滿是灰塵的小腦袋,沖著鐘棠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