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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血難再燃。 虞玓許是感受到了鄭壽鉉的善意,并沒有如慣常的那般辯駁回去。那往往會很難堪。他若有所思地沉默著,在思忖了片刻后,他方才說道:“明府所言皆是真諦。只不過我做這些事并非是為了讓人感激。他們悲也好,歡也好,與我無關(guān)。我做,只是因為我想做。從這點來說,我也并非良善?!彼祥L的冰涼嗓音帶著些隨性的淡漠,就好像是冬日里消融不開的雪。 倘若那所謂改變的法子,就是通過這些無辜性命的堆積而成,踏著鮮血堆造的臺階登上帝位,再做一個偽善又假正經(jīng)的君子…… 虞玓低垂著眼眸,收斂住眼里的寒光。 總該有人敲響歸途的喪鐘。 … 正月十三。 這本該是個好日子,畢竟再過兩日就是元宵節(jié)了,可是南邊那塊卻因著漳州的戰(zhàn)事而不安繚繞。黨仁弘本該速戰(zhàn)速決的戰(zhàn)爭被拖長了時間,變成了拉鋸戰(zhàn)。 而這意味著糧草的補給也隨之提上議程。 誰能在這當口上保住糧草的供應(yīng),也便是有了勝算。 這彼此都是有心算無心的戲碼。 叛亂者沒料到黨仁弘對他們所擁有的火力有一定的了解,沒辦法打個措手不及,而黨仁弘也同樣驚奇于這些山獠叛賊的新式武器居然是如此的威猛,在中近射程內(nèi)比弓箭好用得多……這讓黨仁弘有種隱約的危機感。 此場戰(zhàn)事不能再拖,必須要盡快鎮(zhèn)壓! 他拍著輿圖,問了一句,“糧草什么時候會到?” “兩日后?!?/br> 黨仁弘聞言怔了怔,兩日后……那合該是元宵節(jié)了。 作者有話要說:六千更新get√ * 還欠兩更 當日更新。 第141章 “為什么糧草從這里走?”虞玓接到消息的時候,眉頭都緊蹙起來。 他與鄭壽鉉賀壽坐在一處,彼此三人看起來都眉頭不展,神情甚是凝重。 鄭壽鉉苦笑著搖頭,“這我哪里知道?” 其實就連糧草過境的消息都本不該告訴他們,鄭壽鉉猜測或許是正月這等陰寒的天氣,運送糧草的人踩著濕潤泥濘的土路走那么久,總得有個歇息的時候。 不多時,縣衙在衙前亭下張貼了榜文,正月元宵的晚上取消宵禁,除了關(guān)閉東門外,其余三門都可隨意進出,徹夜通明。 這登時就讓百姓們高興起來,雖然臨近的州在打戰(zhàn),可最近的兩年偶爾掀起的叛亂都很快被壓下去了,這讓百姓平生一種亂中自有安穩(wěn)的心態(tài)。而這元宵開禁的熱鬧,也順著縣城往四處而去,在那正月十五的白日就開始紅火起來。 石家出錢裝飾了整個縣城的沿街樓坊,喧囂熱鬧的縣城滿是走街串巷的人,叫喊的貨郎與買釵的娘子們嬉笑,穿游的孩童舉著轉(zhuǎn)動的風(fēng)車穿過臺階,留下一巷的歡聲笑語。 每年這般時節(jié),人間煙火氣息如此濃郁,熱騰的鬧市動靜下,掩蓋著某些車輪滾動的聲音。 東門外原本被封住的營地已經(jīng)打掃干凈,明亮的屋舍與每間熱騰的水桶讓人登時心神松懈了些,再遠些香煙飄逸,飯菜的香味讓沉寂許久的肚子咕嚕響著,再有寬敞的倉庫屋能停放著大堆大堆的糧草,這就連最后的一點擔(dān)憂都停下了。 糧草督運的銳眼掃了一圈營地內(nèi)的井然有序,對來接待的南安縣令說道:“明府此舉,未免有些大動干戈了?!?/br> 他手底下的那些押運士兵都有些狼狽,鄭壽鉉眼底瞄過那些燒焦的枯黑,自覺咽下某些不當說的話,一板一眼地說道:“督運莫要擔(dān)憂,這片營地是去歲救災(zāi)時縣內(nèi)所建?!?/br> 糧草督運王建忠是個嚴肅的性格,問過這前因后果,方才點頭說道:“有勞了。” 鄭壽鉉在那頭小心賠笑,那頭虞玓確認過累極的士兵都能有穩(wěn)當?shù)淖√?,這才邁步走來,低聲說道:“督運,明府,諸位已經(jīng)安歇妥當了。就是有些擠得慌,倒是怠慢了。” 王建忠有些好笑,這一本正經(jīng)同他說“怠慢”二字,倒是許久未有的體驗。只是他心思本就沉重,并未說些什么,只是揮手讓他們退下了。 鄭壽鉉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虞玓,速速帶著縣衙的人離開了營地,把這一整片交托給對方。車馬牛堆積在一處,再有那些大車的積壓,讓鄭壽鉉的心里也好似遮了一層陰霾。 今日縣衙的人幾乎全部都出動了,除了一部分要去看著縣城的熱鬧外,剩下的一部分都跟著鄭壽鉉和虞玓走。在把東門這片看得嚴密后,他們幾個才回到衙內(nèi)。 鄭壽鉉甫一坐下,就蹙眉對虞玓說道:“赤烏,你方才可觀察到那些押送糧草的士兵……” “他們身上有傷。” 虞玓有些倦怠地抬手揉了揉眉心,只是那神情的疲倦藏在暗處,就算是自認與他熟悉的鄭壽鉉也沒看出來。他的嗓音淡淡,“路上許是遇到了伏擊,我們這一條路本就不是合適的運輸官道,偏生往這處來……”他搖了搖頭,對鄭壽鉉說道,“明府或許要做好準備了?!?/br> 鄭壽鉉的臉色青一片白一片,只聽著虞玓冷漠地開口,“這批押糧兵在此落腳,或許會是一道催命符?!?/br> 這無疑是敲定了鄭壽鉉的擔(dān)憂。 虞玓所言不虛。 若是這批押糧隊伍在路上被人襲擊過,那也怪不得他們突然改變糧道從南安過。只是若是被堵到痕跡,這偌大的一支隊伍又不能插上翅膀飛走,那留下的蹤跡無疑是指明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