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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穿成男主的惡毒小媽在線閱讀 - 第67節(jié)

第67節(jié)

    衛(wèi)諺難得沒惱,反而搖了搖頭,淡道:“冤和不冤,我不在乎,皇上也未必在乎,他要的,不過是個結(jié)果罷了?!?/br>
    沈遲意被他說的心口發(fā)冷,半晌才艱澀道:“事情既出在王安身上,若是有法子能讓他翻供,沈家一案說不定還能翻案。”

    她說完,自己都覺著不可能,衛(wèi)諺搖頭,沉吟道:“就算為了自己一家老小的性命,他也不可能改口?!?/br>
    沈遲意有些痛苦地抱住腦袋,衛(wèi)諺擰眉:“倉促之間,想替沈家徹底翻案怕是不能,若能輕判…”

    沈遲意本來沮喪至極,但聽到衛(wèi)諺的話,腦海中忽然閃過一道靈光,她低頭仔細理了理思緒:“皇上之所以想觸覺我們一家,其實并非因為我們家私藏軍械,真正的罪名是…我們家私藏軍械,意圖謀反…”

    她抬起眼:“若是換一個罪名呢?”

    衛(wèi)諺微怔,很快反應(yīng)過來:“你的意思是…”

    沈遲意深吸了口氣:“既然一時不能翻供,我們家里又真的私藏了軍械…意圖謀反自然是抄家滅族的大罪,可如今我爹已經(jīng)過世,沒有證據(jù)能證明他曾經(jīng)有過不臣之心,若是有人能證明,家里搜出的這批軍械,并非為了謀反,而是為了自保或者倒賣,罪責是不是可以輕些了?”

    即便是衛(wèi)諺,也不由得驚嘆她的奇思妙想,現(xiàn)在沈家私藏軍械一事已經(jīng)是板上釘釘,可私藏軍械用來謀反,和私藏軍械用來倒賣,那自然不是一個概念,前者是謀逆大罪,必要凌遲問斬,后者是私販軍火,最多充軍流放,雖然過程是一樣的,但判決結(jié)果絕對不一。

    沈遲意仿佛看到了一線生機,有些興奮地道:“這事兒還得從王安身上下手,若他能在最后會審上,說明沈家私藏軍火是為了倒賣而非心懷不軌,之前的判決結(jié)果自然不作數(shù)了,而且對于王安來說,只是讓他改一段無關(guān)緊要的供詞,并非讓他直接翻供,說服他的難度要輕上許多?!?/br>
    衛(wèi)諺順著她的思路,手指輕點桌案,自動幫她補全了計劃:“如此一來,罪名雖一樣,罪責卻不同,想來皇上也不敢直接抄家問斬,至多判個充軍流放,朝中罪臣流放,一般是去北漠或者西南等地,西南就在川渝邊境,我有法子照應(yīng)得到,等過個一年半載,給沈家族人報上一個重病暴斃,然后就可以悄悄接他們回來,和你團聚?!?/br>
    其實就算沒有沈遲意出主意,他也早有這般想法,先想法讓上面把沈家改判成流放,然后再尋個機會,從流放之地把沈家人帶出來。

    說到不臣之心,他才是對朝廷有最大不臣之心的那人,所以他還并不在乎沈家是否真的有罪,若有朝一日江山易主,沈家這點破事也不會有人敢追究。

    兩人言辭默契,轉(zhuǎn)眼就有了計劃,沈遲意一時竟生出心靈相通之感,心頭一股熱流翻涌,雙眸發(fā)亮地看著他。

    她抿了下唇,壓住內(nèi)心得救的喜悅和異樣感受:“此事難就難在,該讓如何說服王安,雖然難度低了許多,但想來這人也不會無緣無故翻供。”

    衛(wèi)諺心里已經(jīng)在斟酌計劃了,聞言隨口道:“這不難,此事交給我。”

    他稍稍轉(zhuǎn)頭,正對上沈遲意激動驚喜的目光,他被看的心頭一動,言語間也松泛下來,戲謔道:“怎么?是不是被哥哥折服了?”

    沈遲意頓了頓,難得肅容道:“我是真心感激世子…”她略一躊躇,還是道:“我知道世子和我父親舊怨頗深,世子做出救沈氏的決斷,肯定很不容易,就沖這個,我心里也對世子不勝感激。”

    衛(wèi)諺瞇了下眼:“只有這個?”他眼里掠過一道異樣的流光,慵懶支著下頷,點了點自己臉頰:“小姑娘家家,感謝的話可不是隨便說的,不如…以身相許怎么樣?”

    沈遲意明白他的意思,她沒有猶豫,湊過去,輕輕在衛(wèi)諺臉頰上親了下,又蹲身行了個大禮:“若沈家此次能得救,我必一世感念世子恩義,愿以身侍奉世子,如有違背,天地不容?!?/br>
    衛(wèi)諺臉色好像更不好了,蹙了下眉:“你答應(yīng)跟我…只是因為這個?”

    這難道不是衛(wèi)諺一直想要的嗎?沈遲意愣了下,衛(wèi)諺見她不答,眼里掠過一簇怒火,撇了撇嘴抬步走了。

    ……

    雖然有衛(wèi)諺的保證,但這事一日沒落地,沈遲意一日不能放心,終于到了會審那日,她和沈若渝作為證人,一道被叫去了堂上。

    欽差既然代表皇上,他自然是主審,先是按照流程說明了沈家罪責,又擺好人證物證,詢問過幾個沈家族人,終于審問起最重要人證王安:“是你最開始指認沈家私藏軍械?”

    王安曾經(jīng)也是個意氣風(fēng)發(fā)的青年,如今臉上只剩下衰敗木然,木然重復(fù):“是?!?/br>
    欽差問:“沈家私藏軍械一事你是如何得知的?”

    王安機械答道:“罪臣和沈澤是師生,關(guān)系緊密,暗中有所往來?!?/br>
    欽差再問:“沈家私藏軍械,是否是為了謀逆?”

    終于問到關(guān)鍵問題了…沈遲意一顆心提了起來,有些驚慌地看向衛(wèi)諺。

    衛(wèi)諺并未做什么多余的舉動,只是遞給她一個安撫的眼神。

    漫長的沉默過后,王安終于再度開口:“并非如此…”他咽了口涂抹,緩緩俯首:“臣之前以為沈澤是有謀逆之心,后來來到蜀中之后才知,沈澤□□奢靡,喜愛收集名畫古玩,又不善經(jīng)營,這些年積攢下來的家產(chǎn)揮霍不少,他私藏軍火,并非對圣上有不臣之心,而是…為了□□,攫取銀錢?!?/br>
    欽差一頓,滿堂嘩然。

    沈遲意搭在案幾上的手先是一緊,再是一松,掌心已被冷汗打濕。

    ……

    王安修改證詞之后,沈家這樁案子好些地方都得推翻重審,不過就如同衛(wèi)諺所說,蜀中是他的地盤,就算不能判沈家無罪,他若是存心想要輕判,重重布置下來,證據(jù)環(huán)環(huán)相扣,就連欽差也奈何不得他。

    很快,調(diào)查結(jié)果下來,欽差查明了王安所說,原來沈澤私藏軍火,真的只是為了賺取暴利,他不敢耽擱,快馬加鞭寫信把案情報給了皇上。

    朝中上下都是一片嘩然,倒賣軍械雖然也嚴重,沈澤畢竟曾是有功之臣,只要他犯的不是謀逆大罪,這案子自然會有人為他求情,有言官為他上書,皇上也不能無視這些人,更何況沈澤已死,他只得改了判決結(jié)果,沈家男丁一概充軍流放,三代子弟不得入仕。

    這結(jié)果當然稱不上好,但跟凌遲問斬比起來,已經(jīng)是意外之喜了。

    沈遲意和沈若渝喜不自勝,也沒忘記給遠在保寧的沈姑母寫了封信,托衛(wèi)諺的人送去。

    沈姑母收到書信之后,先念了三聲佛,又命人準備了好些金銀財物,以便沈澤他們路上打點。

    沈遲意猶豫再三,又向衛(wèi)諺提出一個請求:“世子…能不能讓我見一眼大哥?我有些話想跟他說?!?/br>
    衛(wèi)諺自不會阻攔,親自帶著她去了衙署大牢。

    沈遲意把自己和沈姑母準備的東西帶進了牢里,見著消瘦憔悴的沈熠,眼眶發(fā)紅:“大哥…”

    她吸了口氣,竭力壓住落淚的沖動,把東西一樣一樣地拿了出來:“這些是你路上用的,銀錢應(yīng)該夠使,若是遇到需要打點的地方,你千萬不要含糊,該花的地方就得花…”

    她說到這里,到底忍不住哽了下:“大哥,我本以為…以后再見不到你了?!?/br>
    她本來有意和沈熠透漏一下衛(wèi)諺的計劃,但想到她和衛(wèi)諺的籌謀是秘密,光告知沈熠倒還罷了,如果讓其他沈家族人知曉,難保不會泄露出去,到時候只怕會給衛(wèi)諺招來麻煩,還是等合適的時機,讓衛(wèi)諺自己告知吧。

    沈熠的反應(yīng)很古怪,他臉上并無劫后余生的激動,也無和meimei重逢的喜悅,只有一片幽邃哀慟,他深深凝視沈遲意,良久不語。

    沈遲意這才意識到不對,有些疑惑地道:“大哥…你怎么了?”

    沈熠抿了抿唇,似乎要借助這個動作,掩蓋翻涌的心緒,他半晌才開口:“你是不是…”

    他道出這四個字,再按捺不住,沉聲問道:“你是不是為了救我們,委身于那衛(wèi)諺狗賊?”

    沈遲意沒想到他問的居然是這個,她也沒空細想沈澤怎么知道的這事,下意識地反駁道:“哥…你別這么說他。”她忍不住補了句:“畢竟世子他救了你?!?/br>
    沈遲意這么說便等于默認了,沈熠深吸了幾口氣,突然爆發(fā):“衛(wèi)賊口蜜腹劍,沈氏能落到如今地步,和他脫不了干系!”

    沈家出事如何能和衛(wèi)諺有關(guān)?這話可太有深意了,沈遲意微怔…

    沈熠眼眶微紅,緊緊攥住她的手:“都是我這個做兄長的無能,才讓你受此折辱,早知你會受這等屈辱,我寧可在牢獄中自戕!”

    沈遲意既然接受了衛(wèi)諺的幫助,也等于答應(yīng)了要跟衛(wèi)諺的事兒,但意料之外的,她對這件事竟沒有多少排斥,畢竟…衛(wèi)諺對她真的很不錯。

    她一時不知該怎么寬慰沈熠,索性挑明了直說:“哥,世子待我不錯,不是你想的那樣?!彼荒馨褍扇说闹\劃和盤托出,只得委婉道:“哥,你放心,即便到了西南,我們也能照應(yīng)得到?!?/br>
    沈熠仿佛陷入了某種自責自厭的魔怔情緒中,根本聽不進她說什么,直勾勾地看著她,喃喃道:“你放心,我定會想法救你逃出那歹人魔掌的,你放心,放心…”

    他這話說的含糊,沈遲意聽的更是莫名,此時探視的時間已到,她匆匆叮囑了幾句,便隨著牢頭出去了沈熠長久不語,赤紅著雙目凝望于她,仿佛一只困獸,神情猙獰又冷冽。

    ……

    衛(wèi)諺既然有心救沈澤,自然得親自送他去西南,既能護他路上無虞,也好打點布置一番。

    這事兒交給衛(wèi)諺,沈遲意再沒什么不放心的,安安生生地在家等了一個月多,終于等到衛(wèi)諺回府的消息。

    這可比她預(yù)計快的多了,沈遲意想到家里人終于得救,心頭雀躍,按捺不住去了王府。

    她一路暢通無阻地去了易空院,到院外才發(fā)現(xiàn)氣氛有些不對,易空院外居然駐扎了重兵,層層把院子圍的密不透風(fēng),好像出了什么事一般,讓沈遲意心里咯噔了聲。

    周釗就守在院外,見到她,神色有些警惕,竟是一副攔著不讓她進去的架勢。

    不光是周釗,其他護衛(wèi)見到沈遲意,也都露出驚疑神色。

    沈遲意面露疑色:“你怎么了?世子呢?”

    周釗支吾了兩下,伸手一攔,正要打發(fā)沈遲意先回去,就見內(nèi)里衛(wèi)諺派人傳話:“請沈姑娘進來?!?/br>
    周釗無法,只得帶著沈遲意走進去。

    她一踏入衛(wèi)諺住的地方,就聞到一股濃重的傷藥味,衛(wèi)諺躺在帳子里,時不時輕咳幾聲。

    沈遲意心頭發(fā)慌,忙撲過去掀開簾子:“你怎么了?不就是送人去西南嗎?如何能受傷?”

    衛(wèi)諺看起來真的不大好,肩背上或者厚厚繃帶,臉色發(fā)白,唇色略淡,不復(fù)往日豐潤,也沒了平時的神采飛揚。

    周釗脫口想說些什么,衛(wèi)諺一眼制止了,他輕咳了聲:“我沒事,路上出了些意外?!?/br>
    沈遲意當然不會信這樣的鬼話,忙轉(zhuǎn)向周釗,沉聲質(zhì)問:“到底出了什么事?”

    周釗一時按捺不住,就沒顧得上衛(wèi)諺冷眼,脫口道:“有人半道劫人,救走了沈熠!”

    沈遲意瞪圓了眼睛。

    周釗咬了咬牙,不顧衛(wèi)諺阻攔,繼續(xù)道:“本來憑我們世子的身手,那幫人是傷不著他的,但誰能想到,誰能想到…沈熠背后刺了我們世子一劍,跟著那起子人跑了!”

    這事兒簡直超出她理解范圍,沈遲意頭腦竟短暫空白了一瞬。

    在衛(wèi)諺帶沈熠去西南的途中,有人跑來劫走沈澤,而沈熠居然和劫人的人跑了?

    那些人沈熠認識?他為何要跟那些人走?

    周釗頓了頓,極不放心地問道:“世子這回的謀劃,沈姑娘不會全告訴沈澤了吧?”若是沈熠得知了衛(wèi)諺背后動的手腳,現(xiàn)在他跟人跑了,衛(wèi)諺的謀劃一旦泄露,這麻煩可就大了。

    沈遲意哪怕還在震撼中,也當即搖頭:“我豈是那等不知分寸之人?”

    周釗稍稍放心,衛(wèi)諺又輕咳了聲,張口仍是寬慰她的話:“你放心,這事我已經(jīng)瞞住了,不會影響到這樁案子的…”他沉吟了下:“沈澤既然選擇跟他們走,想必相互早有默契,那幫人應(yīng)當不會傷他性命?!?/br>
    作者有話要說:    虐世子身了紅紅火火恍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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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1章

    自打沈遲意認識衛(wèi)諺以來, 就沒見他受過這等挫敗,更何況是他明明打算救下沈熠,沈澤卻反手來了個背刺, 這事兒若是換成她,她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她本以為衛(wèi)諺定然會震怒乃至想取沈熠性命, 沒想到衛(wèi)諺說的第一句話竟然是勸她寬心,她有些失神:“我以為世子會惱怒…”

    衛(wèi)諺仿佛能猜透她心中所想, 他不想她憂慮太過, 不以為意地道:“我倒是沒什么可惱的, 細想也知道, 沈熠會做出這般舉動,必然是聽到了什么,我唯一在意的是,劫走沈澤的人究竟是誰派來的。”

    他瞥了她一眼:“放心,我既答應(yīng)你救下沈氏余下族人,就不會食言的, 就是沈熠那邊,我也會派人找尋?!?/br>
    沈遲意也壓住翻騰的心緒,切換回理智頻道:“這些日子沈家一案重審, 大牢里來往的人不少, 也給了有心人可乘之機,這幫人既然敢出手劫走我哥, 我哥也和他們里應(yīng)外合,一并逃了,想必兩邊早有默契,到底是誰呢…”

    周釗自打沈遲意過來,就對她有些提防, 這時更是忍不住插言道:“比起是誰,卑職更好奇的是,這幫人如何巧之又巧地知道咱們的行進路線,又趕在防御最薄弱的當口偷襲,劫走了沈熠,倒好似有誰把消息泄露出去一般…”

    沈遲意皺了下眉,抿唇道:“你懷疑是劫人之事和我有關(guān)?”

    從衛(wèi)諺的角度看,他們這次遇伏,沈熠遭人劫走,整件事確實可疑。

    她沒去看周釗,反而看向衛(wèi)諺,有些焦躁道:“我已和世子合作,又豈會再串通他人?別說是旁的人了,這計劃就連我大哥我也沒敢完全吐露,怕的就是影響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