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現世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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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唇掏出鑰匙開門進去,反手關上了門。南宮陌站在那里,月光打在他身上,棱角分明的臉越發(fā)冷硬,高挺的鼻梁在鼻翼下添一抹陰影,薄唇緊抿,徒留一身冷清和凄然,伊唇的決然正如十三年前的一場大火突如其來便斷了他所有念想,他不恨嗎? 曾經他為了讓她留在南都,留在伊家,跪了二十天的祠堂,斷了十天的糧食,磨破了嘴皮子,寫了五天五夜的懺悔錄,傷了南宮家所有人的心,二十幾年的驕傲在那一刻被他摒棄成泥踩在腳下,只為給她求一個機會。 可是換來的是她一次又一次的逃走,等他終于以為自己的誠意換來了機會,伊唇一把大火斷了所有的路,所有的念想,遠走他鄉(xiāng),讓他所有的保證,所有的堅持成了一個笑話。 這是十三年來對沛兒的愧疚,對家人的虧欠,對伊唇的恨,對自己的放縱換來的不過是一句:斷怨離恨,各自為歡,始于歲月靜好,終于黃土白骨。 他曾想,無論伊唇走到哪里,生,他就翻遍華夏,死,他就掘地三尺,一定要xiele他心頭之恨。 如今呢?此番對話再一次證明了,他南宮陌就是一個笑話。 轉身上車,車子發(fā)動引擎,轟鳴聲在夜晚尤為清晰。門后面的伊唇聽見呼嘯而去的車子再也沒了聲響,無聲的淚流滿面,所有事情發(fā)生了都不能講如果,如果南宮陌當初相信她沛兒沒有死,如果南宮陌當初相信她沒有瘋,如果當初一把大火之后南宮家能網開一面,她會恨他嗎? 十三年的怨恨早已將愛念嗔癡磨得一干二凈,倘若沒有那些傷,沒有那些痛,沒有那些近乎絕望又茍且偷生的日子,她如今想必也能心甘情愿叫他一聲陌二哥,看他娶妻生子笑著祝他余生幸福。 沒有了良知,談什么以后?沒有了以后,拿什么去愛人? 伊唇早就死了,死在那次聲討中,死在那次大火里,死在白水鎮(zhèn)三千六百五十多天的日日夜夜里,如今的伊唇什么都不剩,空有一副軀殼,靈魂早已四散漂離。 南宮陌車子開的飛快,快的連闖了三個紅燈,馬路兩旁的景物飛速往后掠去,從祁龍蒼到帝豪南都四十分鐘的路程僅僅用了十分鐘,下車將車鑰匙丟給門口的保鏢徑直進去,一路通過vip通道直達三樓一號會所,司韶和唐嘯早已等在里面,桌上擺滿了酒。 唐嘯看見南宮陌一臉寒霜的進來,目光驚詫的看了看旁邊的陸琳瑯,陸琳瑯撇嘴攤手搖了搖頭。 司韶見南宮陌一臉陰沉,一雙凌冽的眸子散發(fā)出狼性的幽光,目光如炬,猶如一汪深潭,陰鷙駭人。 抬眼一掃包廂里的人,除了司韶個個猶如芒刺在背,冷汗涔涔。 身穿白色襯衣,領口敞開三顆扣子露出精壯的胸膛,袖口向上挽起,嘴角微勾的男人看見南宮陌此時的狀態(tài)不由得無聲詢問坐在角落里隱藏自己的岳靈犀,岳靈犀不滿的瞪了他一眼不說話。 “文曲”唐嘯抬起胳膊碰了碰男人的胳膊,一笑露出特有的虎牙性感又不失威嚴“老大這是怎么了?” “我剛出任務回來,我哪兒知道”文曲丟給唐嘯一個白眼。 “這是怎么了?欲求不滿還是急火攻心吶?”司韶悠閑的靠在沙發(fā)上,臉上并不見笑意,語氣調侃。 唐嘯和陸琳瑯偷偷給司韶豎起大拇指,能在這時候調侃南宮陌的,也只有司韶了。 南宮陌一個冷眼掃過來,司韶不以為意的笑起來“十一點半,你不睡覺拉我們來陪你喝酒,不得不讓人多想。” “我只叫了你,他們是怎么回事?” “他們一聽有酒喝,非要跟過來。”司韶說話完全不打草稿,惹得另外四人齊翻白眼,心里腹誹,明明就是威脅他們過來滅火的。 南宮陌不說話,端起桌上倒好的酒一杯一杯往嘴里灌,平日里優(yōu)雅精致的此刻完全不論酒的好壞只顧牛飲。 文曲抽了抽嘴角,硬著頭皮開口“老大,一個人喝多沒意思,我們陪你喝。”說著拿起桌上的一杯酒,還不忘踢了踢唐嘯的腳。 唐嘯立馬端起一杯酒附和“就是,一個人喝多沒意思?!?/br> 南宮陌連眼神也沒留給他們,只顧自己喝酒,一杯接著一杯。司韶頭疼的捏了捏眉心壓下南宮陌倒酒的手“酒不是這么喝的。” “老大,這叫現世報?!标懥宅槺鞠虢柚鴻C會幸災樂禍一下,誰知南宮陌一個冷眼掃過來,她立馬噤聲。 文曲和唐嘯碰了杯,酒還沒喝就見南宮陌那一雙透著狼性的眸子泛著幽深的綠光,兩人悻悻的放下手里的杯子,縮了縮脖子。 “行了,你們回去吧?!彼旧財[手,四人如臨大赦,立馬起身毫不猶豫的走出包廂門口帶上了門。 陸琳瑯好奇留在門外,耳朵貼上去想要聽聽里面說什么,唐嘯不顧她的意見立馬拉走,司韶站起身走到門邊通過門上的小窗戶看了一眼才回來重新坐下。 “到底怎么了?”司韶恢復一本正經的姿態(tài),語氣擔憂。 “沒事?!蹦蠈m陌冷聲回答。 “你不說我也知道。除了她還能有誰讓你自亂陣腳,我就不明白了,這么多年過去了,你怎么就不能放過自己。”司韶冷嗤。 “誰說我沒放過自己?” “這句話你自己信么?” 南宮陌苦笑,拿起一杯酒示意司韶,司韶無奈只得拿起一杯酒和他碰杯。這一晚,南宮陌喝了多少,司韶就喝了多少,凌晨三點的時候,倆人勾肩搭背搖搖晃晃走出帝豪南都,難為喝醉了還能知道不能回南宮家去找罵,于是兩人尋了最近的快捷酒店開了房。 翌日,南都市的娛樂頭條不是以風流花心出名的伊三少,而是n 的太子爺和nsp的總裁雙雙出柜,內容附上兩人在帝豪南都門口的接吻照還有進出快捷酒店的照片。 而還在熟睡中的司韶被電話鈴聲吵醒,宿醉后的頭疼格外的不舒服,手機貼到耳邊,文曲咋呼的聲音驟然響起“我說昨天怎么把我們支開呢,感情你和老大要出柜阿?!?/br> 司韶思量半晌文曲的話,慢條斯理的坐起身子,拿出手機看了看今天的新聞,又很平靜的對著電話吐出幾個字“關你屁事。”果斷掛了電話。 司韶推了推身邊的南宮陌,南宮陌不悅的睜開惺忪的眼睛,慢慢撐起身子,司韶將手機丟到南宮陌懷里“想想怎么和爸媽解釋吧?!?/br> 南宮陌拿過手機一看,把手機丟回給司韶“應酬太晚?!?/br> 司韶不以為意的抿唇“你不得澄清一下,這可是影響股票的?!?/br> 兩人還沒動作,南宮家先一步發(fā)表了聲明,主動提及司韶為南宮家養(yǎng)子,和南宮陌從小便同睡一床,不值得驚訝。網友一片嘩然,紛紛感嘆記者的可惡,利用虛假消息,斷章取義嘩眾取寵。 而看到此次消息發(fā)布的伊唇,剛剛連夜看完了從李家偷來的文件袋,確實如南宮陌所說,事情遠比她想像的復雜,阮稚也沒有同她說實話,但是南宮陌肯定不知道的是,里面不只有當初他交給李高陽的東西,還有后來李高陽自己放進去的一些不為人知的證據。 這豈止是一個燙手山芋,簡直就是一個催命符。 如此一來,她利用阮稚兩姐妹的愧疚心蕩然無存了。且不說阮稚的目的何在,單單是阮耳是一個電腦黑,這么多年非法入侵了多少防護系統(tǒng)就足以讓她自討苦吃,但是阮耳和阮稚偏偏又沒有利用如此得來的消息做什么壞事,倒也是自保的好方式。 一夜未睡的她有些頭重腳輕,卻無半點睡意,事情真的比所有人想像的復雜,錯綜復雜的關系,關系到的是南都的經濟命脈,政治格局,雖說達不到民不聊生的地步,但也是會掀起一番不小的動蕩。 一將功成萬骨枯,群雄逐鹿,鹿死誰手未可知。伊唇沉思她的這一番動作,傷的是誰,贏的又是誰? 伊唇打電話給阮稚,讓她務必帶上阮耳,否則她會將到手的東西銷毀的一干二凈,阮稚雖氣憤,但也是無奈,只得把阮耳帶上。 一家名為八千里的古色古香的茶館內,到處彌散著茶香,悠揚悅耳的琴聲傳來,古箏彈得是清幽小調,茶館內裝飾如同古代茶樓如出一轍,木制的樓梯,木制的窗戶,木制的休憩小隔間,是個談事情的好地方。 伊唇先到,不過幾分鐘服務員領著阮稚和阮耳前來。阮稚伊唇見過倒是沒有多大的驚訝,不過阮耳倒是第一次。聽見南宮陌說聾啞人是個女孩子,又結合和自己通話的聲音來判斷,原以為軟耳不過是個相貌平平的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