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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蛟放慢腳步,靜靜來到他身后,嘴唇動了動,不知該怎么稱呼。 陳沖子這時回過頭。 先一步打了招呼,“容蛟”兩字從他口中說出來好像是一把未開封的刀,生硬又遲鈍。 許是因為這個名字,他好久沒說過了。 容蛟看著他的眼睛。對方在福利院因為一雙眼睛不受歡迎,容蛟為了鼓勵他,便養(yǎng)成看他眼睛的習慣。 幸好他是重瞳,不是雙瞳,否則,容蛟也沒有勇氣一直瞧著不放。 陳沖子叫了容蛟一聲,容蛟也應了一聲,接著歸于沉默。 一會兒,陳沖子說:“你有沒有想問的?” 容蛟看著他,問:“你在做什么工作?” 他直擊重點,陳沖子本來抿直的嘴角扯出一絲微笑,簡言意駭道:“開疆拓土?!?/br> 容蛟:“那現(xiàn)在呢?” 陳沖子:“很顯然,我失業(yè)了?!?/br> 他一直為聯(lián)邦工作,凡是發(fā)現(xiàn)了世界碎片,就投入其中,努力讓它融合到聯(lián)邦的領土中。 不可能每次都順利,一旦失敗,永遠回不來聯(lián)邦。 這次,他失敗了。 這次的世界碎片有些不同,它是由三個碎片融合而成,剛巧三個碎片都是武俠位面,而且這個時段的氣運之子都已覺醒。 容蛟:“那你接下來要做什么?” 陳沖子很認真的思考:“沒想好。不過我不會再聽從別人的命令,或者去命令別人。” 這時,身后有人追上來,一身盔甲,是陳沖子的下屬。 “少將!” 陳沖子冷漠道:“我們都已是自由身,你不用跟著我?!彼f著把下屬當做不存在,對容蛟道:“你不該玩這個游戲,現(xiàn)在你回不去了?!?/br> 容蛟笑得古怪:“我本來就不應該在那里?!?/br> 說話意味深長,但陳沖子沒有追問,而是問容蛟住在哪里?將來有什么打算? 容蛟悵然道:“居無定所,走一步看一步?!?/br> 聽聞此話,陳沖子那冷漠的眼里也帶著些許悵然之色,他的路到底在哪兒?該怎么走下去?他一無所知。 他已不準備回峨眉,也不想在朝堂受到束縛,也是居無定所。 容蛟突然想到福利院的事,于是說:“你記不記得小時候的夢想?” 陳沖子瞥了他一眼。“不記得,不過肯定與你有關。等我記起了,再來找你!” 他說著,轉身離去,白發(fā)的長發(fā)在空中劃出一道漂亮的白影。 容蛟動也未動,目送他遠去,而后低低一笑,“并非與我有關。等你記起吧?!?/br> 發(fā)生了太多事,每個人都疲憊極了,不僅是身體上的,還有心理上的。 回到客棧時,天已不那么暗,快要天亮了,但霧氣還是很濃。 容蛟洗去了妝容,換上了平時的衣服。雖然疲憊,但沒有睡意,于是搬了椅子在窗邊坐下。 小魚兒也洗去了偽裝,清爽地出來,也搬了張椅子在窗邊,還把桌子拖過去,這便能一伸手就夠到桌上的酒。 是的,他買了酒。 他想,很多人都想喝一杯酒,既暖暖身子,又能緩解疲勞,還能讓自己暫時忘卻不久前發(fā)生的一切。 他倒了一杯子滿滿的酒,舉到窗外,舉到容蛟的眼皮子底下。容蛟眼珠向下動,杯中水面無波,紋絲不動,看來小魚兒的功夫愈加好了。 “滴——嗒——滴——” 窗外的兩人都披散著頭發(fā),發(fā)尾都凝結著水珠。容蛟從袖中伸出一只白白的手,手指剛碰到杯壁,突地,外面的地上傳來“砰”的一聲。 好像有什么東西落在地球上,地球整個抖了抖似的,杯里的酒水泛起波瀾。 “剛才……什……什么東西掉在地上了……” 容蛟的舌頭好像打結,一雙泛著水光的眼睛緊緊盯著杯中的水,絲毫不敢移開視線,不敢向窗外的地面看。 剛才的聲音好像是一個熟透的西瓜,從樓上掉了下來,于是沉悶地摔得四分五裂,汁水流了滿地。 小魚兒悄悄往窗外看,又悄悄地收回腦袋,喉結上下滾動,放下杯子,一只手貼著容蛟的后腦,一只手牽住容蛟的手。 說:“天晚了,快休息吧!” 他牽引著容蛟離開窗,等容蛟手腳發(fā)冷地躺在床上,蓋上了被子,他又返回去關上窗。 天上的月亮越來越尖,冷冷的,缺乏善意。 容蛟閉上眼,鼻尖的血腥氣越發(fā)濃重。 陽光射到床上時,容蛟才清醒,記掛著昨晚的聲音,來到窗邊,驀地打開窗,向下一望…… 飛歌知道了容蛟住的客棧,迫不及待就去找他。 容蛟是從他口中得知,昨晚有一個人跳樓死了,是一個玩家,不相信再也回不去的事實,從客棧屋頂一躍而下。 他的尸體躺在冰冷的地面,卻沒有一個收尸人把他抬到義莊,也不會復活了。 花無缺給他們出資住下的客棧是全京城最豪華的客棧,共有三層樓,那名玩家并非客棧的客人,只是看它高,就選擇了它。 不少人嫌晦氣,找上客棧掌柜,掌柜退了一半房錢。 容蛟終于再次見到了司空摘星,這位爺一出現(xiàn)就罵罵咧咧奪走了容蛟剛要咬的糕餅。 “司空。事情落定,你才出現(xiàn),好像不太符合你的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