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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恍惚間又想起初次見面的時候,那個時候謝承安也是坐在這里,手持著一卷書,著一身白色的衣裳,跟周遭的破敗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彼時的謝承安如那皎潔清冷的月光般點綴了破舊的屋子,仿若在淤泥里開出的花兒。 余豐寶的手緩緩的攥成了拳頭,他對著暗處喊道:“程彭!” 程彭應(yīng)了是。 “程侍衛(wèi),我想要去一個地方。” 余豐寶眸色堅定的說道。 程彭知道他家主子待余豐寶不同于別人,忙問道:“余公公,你想去哪?” “慎刑司!” 余豐寶定定的看著他。 程彭愣了一下,“若是殿下知道的話……” “不許告訴他,否則……” 余豐寶回答的斬釘截鐵,“否則的話我就讓九皇子殿下天天來纏著你。” 程彭有些為難,但是到底還是答應(yīng)了。 再次站在慎刑司的大門外,余豐寶有著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上一次是端貴妃身邊的人將他帶進去的,當時他嚇的腿都軟了,還吐的一塌糊涂,簡直是沒用至極。 可這一次,他卻是心甘情愿的進去。 余豐寶沒有停留,一步一步朝著里面走去。 程彭原想跟著的,可余豐寶沒讓。 只說是怕一會兒會嚇著他。 程彭心中暗道他可是死人堆里出來的人,天下間還能有嚇著他的東西? 殊不知余豐寶說的嚇,不是其他的。 而是他又再次吐的一塌糊涂。 剛一進到里頭,余豐寶就開始吐了,后來連酸水都吐完了。 周遭是陰寒的風,即使到了春末夏初,里頭依舊猶如冬日里一般的寒冷,無數(shù)的慘叫聲回蕩在慎刑司的上空。 “余公公,這地方臟著呢,要不咱還是出去吧,且這里除了犯了錯的宮人,也沒什么可看的……” 隨行的太監(jiān)瞥了一眼扶著墻站著的余豐寶,連聲勸道。 余豐寶擺了擺手,強自定了定神。 胃里的東西該吐的都已經(jīng)吐完了。 他對著領(lǐng)路的太監(jiān)笑了笑,“讓公公見笑了,咱們往重刑區(qū)那走走,另外還煩請公公跟我說一說,這慎刑司的七十二道刑罰到底有哪些?” 那太監(jiān)收了銀子,也不好不辦事。 重刑區(qū)都是關(guān)了些犯了大錯的宮人,尋常他們也不會進去,因為里面實在是太血腥了,但凡是進了慎刑司里,哪怕是嘴再硬的人也是招架不住的。 余豐寶隨著那太監(jiān)往里走去。 血腥味越來越重。 “梳洗……” “烹煮……” “凌遲……” …… 那太監(jiān)解釋倒是詳細,余豐寶聽的仔細,那些被罰了重刑的人大多只剩下了一口氣,渾身都是血,只能依稀瞧出是人的輪廓。 余豐寶在慎刑司里待了很久,直至日落時分。 程彭遠遠的看著余豐寶從慎刑司里走了出來,他依舊走的很慢,一步一步,他的臉色蒼白,可神情卻異常的堅定。 他也不知道余豐寶到底哪里不一樣了,反正就是給他的感覺不同了。 仿佛進了一趟慎刑司,出來便換了個人似的。 余豐寶走到他跟前,“程侍衛(wèi),麻煩你替我保守這個秘密。殿下如今已經(jīng)出來了,諸事繁雜,我不想他為了我分心?!?/br> 程彭點頭。 落日熔金,將整個天邊染成了橘色。 余豐寶剛一回到東宮,就聽到謝承安正在查問他去了哪兒。 他掀開簾子走了進去,如往日里一般笑道:“這宮里那么多的人,難道還不夠殿下使喚的?何必一回來就巴巴的找我?” 謝承安笑著將人擁進了懷里,指著桌子上的賞賜道:“今兒我將你求的兩道平安符呈給了父皇和母后,他們可高興了,賞賜了我許多東西。寶兒你瞧瞧可有喜歡的?” “皇上和皇后賞給你的,你又問我做什么?況且我一個做奴才的哪里用得上這些???” 余豐寶笑著回道。 謝承安蹙著眉道:“這平安符原本就是他們的兒媳婦求的,這賞賜的東西自然是歸寶兒了。況且只要是本宮的,那就是寶兒的,本宮與寶兒同為一體,自然是福禍與共,生死相隨了。” 余豐寶的臉紅的跟熟透的果子似的。 “殿下,愈發(fā)的愛胡說八道了……” 第45章 盛夏。 天氣一日熱似一日, 外頭的蟬徹夜不休叫個沒完。 余豐寶原打算睡會才起來的,可外頭蟬鳴聲太吵,他心里只覺得煩躁, 翻來覆去總也睡不著, 最后索性起來干活。 夏日的衣衫單薄, 他的衣襟松散開來,露出大片的雪白來。 他一邊搖著扇子一邊往門外走去。 謝承安抬眸看著他, 只見他如墨般的長發(fā)隨意的披在身后,神態(tài)慵懶,惺忪的睡眸里有著淡淡的不悅, 唇色紅潤飽滿,手上的扇子搖動間, 吹起了胸前的衣襟,讓隱在衣襟里的紅豆若隱若現(xiàn)。 “寶兒……” 他啞著嗓子喚他。 余豐寶忙道:“可是奴才吵著殿下了?” 謝承安搖頭, 只目光灼灼的盯著他瞧, 余豐寶剛到了近前, 就被他勾進了懷里。 纏綿的吻落下。 盛在廣口青花瓷的大甕里的冰塊,散發(fā)出絲絲的涼意, 滴答滴答的水聲襯的屋子里格外的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