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 說佛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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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悟虛自宣城敖吉處化緣歸來,與何奇峰等人匯合,一同乘小木船,飄飄蕩蕩,出了長江主干道,沿著低矮的碉堡、炮樓,經(jīng)過金山、北固山,朝著焦山而去。 那焦山,在鎮(zhèn)江東北角,實乃一處四面環(huán)水的島嶼,山上蒼翠逶迤,風(fēng)景極佳。只可惜,如今卻是成了東海龍族的禁地。那沙里密先前對白蓮教軍士大開殺戒,偷天換日做了龍王三太子的沈昌岐,便派敖青至揚州予以節(jié)制,沙里密便率所部,移駐鎮(zhèn)江。這焦山,便成了沙里密享樂的行宮別院。 是以,悟虛等人的小船,離那焦山還有幾十余里,遠(yuǎn)遠(yuǎn)的,便被巡游的軍士攔了下來,一番盤問,喝令退去。悟虛在小船閣樓上,見這連人帶船,皆是先前張士誠所部的樣兒,便是那船頭桅桿懸掛的旗幟,上面也是繪著一個呂字,隨即在法界手結(jié)普賢菩薩根本印,遙遙對著這船軍士,默察其神識愿念。原來,明面上,鎮(zhèn)守鎮(zhèn)江的乃是一呂姓將軍,這些軍士便是其麾下,他們根本不知道沙里密之名,只知道焦山如今住著一位東海仙師。 雖是被攔下來了,好在修至真人境界,區(qū)區(qū)幾十余里之遙,悟虛rou眼也看得大體清楚。前方水氣之中,橫亙著一艘龍族戰(zhàn)艦,造型和當(dāng)日悟虛在東海所見的,一模一樣,只不過似乎被施了法術(shù),縮小到原先的三分之一左右。戰(zhàn)艦上, 有許多妖修,有站崗的,也有喝酒吃rou的。而戰(zhàn)艦后面的焦山上,成片的樓臺水榭,一處大門外側(cè),擺放著兩棵五尺高的珊瑚,院內(nèi)有各色珠光寶氣溢出,妖氣沖天與水氣,糾纏在一起,結(jié)成一片碧綠的云海。 這時候,那些凡俗軍士,站在高高的甲板上,見何其峰等人胡攪蠻纏,不聽招呼,不由火起,便將船靠了過來,要拿人扣船。 悟虛緩緩收回目光,手印一變,一陣大風(fēng)刮起,引得波濤急蕩。那些軍士便看到,腳下的軍船飛快,地朝著前面十余米的小木船撞去。一聲巨響,小木船被撞翻了過去,幾個呼吸,便沉了下去。 水下,小木船急速下墜了,待快接近江底之時,一道白光一閃,小木船就此消失不見。 何其峰、楊晨、程松等人,坐在蒲團(tuán)上,看著所處的荒涼佛殿,驚詫不已。殿中上首,虛長老盤腿坐在一個木魚和香爐之前,猶如老僧入定;殿外,荒野之地,有一處水池上,池中蓮花數(shù)朵,旁邊一葉不系扁舟,瞧那模樣,正是九人平時所乘坐的那楠木小船。再外面,則是白茫茫一片。 “虛長老,這是什么地方?”何奇峰等人問道。 “天源寺?!蔽蛱摼従彺鸬?。 此處,正是悟虛的曼陀羅法界。悟虛寂滅法界之后,原先的佛堂也消失,待在星海秘境晉升真人之后,悟虛開始觀己修行,同時嘗試著在法界中重建佛寺。只不過缺少資糧,到了現(xiàn)在,還是如今這般簡陋荒涼模樣。本來悟虛等著寺廟完全顯現(xiàn)方才取名,如今何其峰等人問起,悟虛便想到前些日子大都之行,感念之下,便答之曰“天源寺”,算是預(yù)先取了名。 方才,地方軍士盤查,悟虛便借機將小木船弄翻,沉于水下,制造些許狀況和混亂,隨后,又將小木窗和何奇峰等人,攝入法界,水下潛行。 “待會,我設(shè)法將那東海妖人引至此處。爾等且先做準(zhǔn)備?!闭f完,悟虛便雙手結(jié)大日如來法界定印,佛殿佛龕之上,便有一尊金光閃閃的毗盧遮那佛像出現(xiàn)。 何其峰等人,見狀,急忙各自觀想諸天。不一會兒,在那毗盧遮那佛像發(fā)出的金光照射之下,九人消失不見。 悟虛等了片刻,起身出了佛殿,出了法界。隨后,站在那擺放著兩棵五尺高的珊瑚的大門外,以雪、山、獅子吼密法,束音如線,低聲道“沙里密道友,小僧悟虛,前來拜會?!?/br> 雪、山、獅子吼,乃是喇嘛教一門破邪音功,煉至高深處,七輪齊震,共鳴佛音,能蕩滌心神,破除一切障。所謂獅子吼,乃是喻意此法殊勝,威力極大,倒并不是說聲音一定很大。此刻,悟虛卻是以此法暗中傳音于沙里密,一則表明佐證身份,二則示以鄭重和機密,卻是無一絲聲音傳至外界六耳。再加上,悟虛以法界為界,是以,除了沙里密,旁人卻是不知曉悟虛在此。 沙里密坐在靜室,面色陰沉。這悟虛和尚,修為不在自己之下,偏偏又和龍族諸多高層搭著關(guān)系,今日不請自來,鬼鬼祟祟地,也不知道想做什么?當(dāng)日,自己為了給七太子出口惡氣,曾經(jīng)想給他一個下馬威,難道他是來算這筆舊賬?對了,自己前段時間,殺了其白蓮教眾數(shù)千人,他定然是來伺機尋仇的! 想到此處,沙里密的面色更加難看,自言自語道,“你真的以為本真人怕了你?若本真人是龍族一脈,早就將你抽筋剝皮,碎尸萬段!”這沙里密,本體乃是一條綠唇箭魚,悟虛與龍族太子及一些高手交好,沙里密不得不顧忌三分。 正要飛回戰(zhàn)艦去,沙里密忽然又停了下來,兩只微鼓的小眼珠,不停地轉(zhuǎn)動著,片刻之后,兇光畢露,狠狠地說道,“戰(zhàn)艦就在前面,又與我心神相系,隨時可以呼應(yīng)。我若現(xiàn)在上船,這和尚必定不敢來。莫若便在這里會會他,他若真的是悄然前來,哼,便送她上西天!” “原來是悟虛大師。如此小心謹(jǐn)慎,不知道有何要事?”沙里密低沉的聲音傳至耳邊,大門無風(fēng)自開,悟虛淡淡一笑,雙手合十,飛了進(jìn)去。 一片人工湖,開滿了不知名的鮮花,湖中間一個六角石亭,被水綠花艷環(huán)繞著。悟虛看著這一湖妖艷,十指散開,成蓮花印,身體一斜如秋雁,避開那些淡淡的繚繞氤氳,繞著石亭螺旋飛行了一圈,隨后,緩緩落在石亭中,沙里密的前面。 沙里密陰笑道,“我這暢春湖,又不是什么龍?zhí)痘ue,悟虛大師也太過小心見外了吧?!?/br> 悟虛笑道,“小僧法力低微,卻因為一樁大買賣,送上門來,由不得不小心一點?!?/br> “哦,什么大買賣?”沙里密,一雙小眼珠,對著悟虛直瞅,仍是一臉戒備之色。 悟虛也不說話,直接將法界顯露一角,帝師印在一團(tuán)金光中起起浮浮。 “龍脈之氣?”沙里密眼珠鼓得如燈籠,盯著那盤旋在帝師印上的龍影,沉聲喝道。 悟虛看著那隱約閃現(xiàn),虛幻無比的金色龍影,不由暗自嘆道,“大都驚變,這帝師印上的龍氣日益散去,今日事了,我須得趕緊飛到應(yīng)天府,找如凈師弟,做個抉擇!”一邊想著,一邊悠悠答道,“正是?!?/br> 沙里密,望著悟虛,忽然爆笑道,“哈哈,沙某自問與你沒有什么交情,反而是有點罅隙,你為何上門來,拿此物和我交換?又是要交換什么?” 悟虛合掌正色,“此物對于沙道友這樣的非龍族妖修最重要,而恰恰好,沙道友手中又有小僧想要的東西。以如此因緣,小僧方才登門拜會?!?/br> 龍,乃萬妖之首,至少人世間是如此。對于非龍族的妖修來說,若是能得到一絲龍氣,那么好處甚大。莫說化龍或者進(jìn)化,便是煉化之后,不再怕那龍族血脈威壓這一條,就由不得沙里密不心動。 悟虛此話,直截了當(dāng),便如高僧說禪,直指人心,直指妖心。 果然,沙里密,沉吟片刻,便問道,“不知道,我這里,有什么東西,是大師你急需的?” 悟虛嘆道,“小僧也不與沙道友斗機心,實話實說?!彼炻冻龌貞浀谋砬椋爱?dāng)年,我在奉天宮曾經(jīng)擔(dān)任供奉一職,偶然間從吳王妃潘若雪口中得知,東海妖盟曾經(jīng)打撈過一批海底沉船。從中起獲,不少佛門經(jīng)典。有幾部,分贈給了吳王張士誠。張士誠雖然不信佛,但卻將其供奉于奉天宮奉天塔內(nèi)。我聽聞,平江府奉天宮,便是沙道友率軍接管,一應(yīng)物件,也是沙道友清點封存?!?/br> 說到這里,悟虛停了下來,望著沙里密。 “不知道,是哪幾部佛經(jīng)?”沙里密,面無表情。 “阿彌陀佛,其他倒還罷了。其中有一部《大日經(jīng)疏》,卻是最最要緊?!蔽蛱摵险?,一副悲天憫人的神情,溢于言表。 “《大日經(jīng)疏》?!”沙里密,皺眉哼道,“悟虛大師,沙某雖然不喜佛法,但卻也知道,這《大日經(jīng)疏》乃是爾等佛門密宗無上典籍,一直秘藏于喇嘛教中。你如今,要拿龍脈之氣,換取此物?!” “阿彌陀佛,沙道友不喜佛法,也難怪有此疑慮。”悟虛悲聲道,“自佛法東漸,歷朝歷代君王雖大多寬容,但也有佛難之時。尤其是最近一次,唐武宗下令,舉國禁佛,無數(shù)經(jīng)典,或毀去,或散失。大日經(jīng)疏也未曾幸免。后佛門又興,重修經(jīng)典,卻難免存在諸多紕漏謬誤?!?/br> “那東海沉船中又為何有此經(jīng)?難道是當(dāng)年唐武宗舉國滅佛之時,僧人出海避禍,遇大風(fēng)暴?”沙里密問道。 “非也非也,”悟虛緩緩搖頭,“隋唐以來,東瀛扶桑,屢有使團(tuán),朝拜上朝,研修典籍,曉習(xí)百藝。那東海沉船之中的《大日經(jīng)疏》,便是當(dāng)年遣唐使團(tuán)中的僧人,恭請回去的善本真本?!?/br> “原來如此?!鄙忱锩?,若有所思。 “可憐我泱泱中華,劫難重重,珠遺海外,雖得以保存,卻叫人生憾?!拔蛱撛俅魏险疲庇M不盡不可說,唯有外邊根樹上。沙道友,可否成全小僧一二?” 沙里密,沉思片刻,便笑道,“大師一片向佛之心,沙某佩服。你且稍坐,我去去就來?!闭f完之后,便自飛去。 一柱香過后,沙里密又喜笑顏開地飛了回來,手里攥著一冊古色古香的書卷,隱約可見經(jīng)疏二字。 靜坐在湖心亭中的悟虛,看了沙里密手中書卷一眼,隨即站起身來,注視著沙里密。 沙里密笑道,“找了半天,方才找出來。當(dāng)日,進(jìn)駐奉天宮,沙某差點一掌將那奉天塔碾為粉末,萬幸萬幸。也算是佛祖菩薩保佑吧?!?/br>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蔽蛱撜b道,略顯激動,“道友可否將此經(jīng)卷與我一觀。若是無誤,小僧便將龍氣奉上?!?/br> “嘿嘿,”沙里密,輕笑道,“悟虛大師,你我好歹也是真人修士了,怎么還玩這些把戲?這經(jīng)卷給你看了,你記了下來,扭頭就走,沙某豈不是竹籃子打水一場空?” “那沙道友,意欲如何?”悟虛問道。 沙里密胸有成竹,“自然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大師你一邊讀此經(jīng)卷,本真人一邊煉化那一絲龍氣?!?/br> 悟虛想了想,答道,“便如沙道友所言。不過這絲龍氣,小僧未曾煉化,只是攝入法界之中。沙道友若是想要預(yù)先煉化,卻是須得攜此經(jīng)卷進(jìn)入小僧法界。” 沙里密,笑道,“有何不可?” 悟虛一合掌,身后金光萬道,沙里密眼睛都不眨,隨著悟虛神識飛入曼陀羅法界。 望著簡陋無比的佛殿,沙里密眼角間露出輕蔑的神色,悟虛視若未見,手指一點,佛殿中那毗盧遮那佛像射出一道金光,金光中,帝師印浮現(xiàn),隨后,帝師印也開始發(fā)出道道金光,隨后,那道道金光之中,一聲龍吟,金光化作一條金龍,繞著帝師印飛舞。 沙里密,滿眼貪婪之色,扔出手中的經(jīng)卷,隨后,雙手變幻,朝著那條金龍打出道道靈訣。 悟虛接過那經(jīng)卷,翻開封面,一字一句,仔仔細(xì)細(xì)地看起來。 一炷香過后,悟虛面色如水,合上經(jīng)卷,對著沙里密說道,“道友竟然誆騙于小僧。這七十六頁,第三行,第四句,本教歷代長老已經(jīng)判明,乃是后人重修之時附加的曲解之語。為何,亦在此經(jīng)卷中出現(xiàn)?!” 沙里密,此刻,已經(jīng)快要將那道龍氣與帝師印完全分離,聽罷悟虛所言,也不言語,只是嘿嘿冷笑。 悟虛大喝一聲,施展多吉傳授給自己的控印之法,要將帝師印和龍氣攝入手中。 沙里密,忽然揚手拋出一件幡狀法器,頓時無數(shù)冤魂厲鬼,從那面幡中涌出,凄厲號叫著,朝著悟虛沖來。 悟虛一看,冷哼道,“原來是叫了幫手!我道你為何敢硬闖小僧法界!” 此幡狀法器,在宣城上空被悟虛滅掉的鬼道修士黑白無常也有。但如今沙里密,拋出來的這件,威力要大不少,顯然是鬼道的真人修士所使用的法器。 悟虛可以肯定,方才沙里密借口查找經(jīng)卷而離去,定然是偷偷召喚了鬼道真人修士前來相助。 沙里密陰聲說道,“你既然知道了,還不乖乖的將龍氣獻(xiàn)出。如此,本真人,看在三太子和九太子的份上,便饒你不死?!?/br> 實際上,沙里密方才離去,便做了兩件事情,一件是偽造了一份《大日經(jīng)疏》,一件則是找來了幫手,一名鬼道真人修士,喚作落日冥君。這落日冥君,其實悟虛也認(rèn)識,正是那奪舍舟山定海城守城廖將軍的鬼道修士。 沙里密此刻,悍然拋出那鬼幡除了想要憑此擊敗悟虛,實際上暗中目的,卻是要通知外面的鬼道修士! 佛門曼陀羅法界,雖然玄妙無比,但俗話說得好,一力降十會。若是修為境界相差無幾的兩名真人修士聯(lián)手,悟虛便是有曼陀羅法界,也抵擋不過,無濟(jì)于事。 如此說來,悟虛若無其他手段,便頗有點內(nèi)外交困。怕是抵擋不了多久,便要被拿下。 正在此時,悟虛飛到佛殿正中,雙手結(jié)大日如來法界定印。若有若無的梵唱聲,終是四處響起,簡陋不堪的佛殿四周墻壁,開始放出大光華,大梵天、帝釋天等諸天法相從墻壁飛出,曼陀羅諸天劍陣,開始顯現(xiàn)。 正所謂 化緣歸來游焦山,湖心亭中說佛難。 水綠花艷藏鬼幡,諸天劍陣與君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