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章 沙漠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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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br> 一名中年男子,身材修長,披著一件灰色錦袍,長發(fā)用一根紅色珊瑚微微挽起,負(fù)手對空,望著緩緩遠(yuǎn)方的煙霧和西沉的紅日,默默地站在那里,好一會兒,忽然吟了這么一句唐朝王維《使至塞上》的詩句。 “昌岐賢侄,原來你在這里。真是好詩興!”后面走來一名矮胖的老者,圓臉無須,緩緩從后面走了過來。隨行的還有一名二十出頭的女子,瓜子臉,丹鳳眼,顧盼之間,風(fēng)情十足,卻又帶著一絲冷傲。 那方才吟詩的中年男子,轉(zhuǎn)過身,臉上露出溫潤的笑容,朝著走過來的這一男一女,略一拱手,說道,“姜前輩,姜姑娘?!?/br> “‘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說得是西域大漠風(fēng)光,可如今我們是在茫茫東海。沈公子,方才吟誦王摩詰這兩句,倒是讓人出乎意料?!蹦敲战呐樱哌^來,手扶船舷,看著腳下蔚藍(lán)深邃的海面。 原來,這三人竟然是在一艘大船之上,大船又航行在遼闊的東海之中。 自己當(dāng)然知道這是在茫茫東海了??蛇@一望無垠,不見人煙的茫茫東海,與那風(fēng)沙漫天的沙漠有何區(qū)別?一輪紅日,落入水中,又何必區(qū)分長河與大海?。。師尊舍自己而遠(yuǎn)去廬山,自己如今大道無望,只得接過族中重任,*持這渡海經(jīng)商之事。片片海,如層層沙,滴滴水,如顆顆泥,苦海如荒漠,落日不可追。。 那沈公子,心中苦澀,臉上卻是微微一笑,淡淡地說道,“船隊從東瀛長崎出發(fā),算上今日,已經(jīng)是第三日了。若是不遇上大風(fēng)暴,那么再有兩日,便可以回到舟山港。我們此行任務(wù),也就可以順利完成了。” 那姜姑娘,見自己居然被熟視無睹,臉上掛起了一層寒霜,銀牙輕輕咬著嘴唇,似乎在猶豫是否要繼續(xù)開口說話。 倒是旁邊那矮胖的老者,接過話茬,笑瞇瞇地說道,“此次東瀛之行,真是多虧昌岐兄,一路上保駕護(hù)航。不然就是給姜某一百個膽子,姜某也不敢?guī)е笮〗愠龊??!?/br> 這老者,年歲既長,一身修為也不俗,那沈公子倒不好怠慢,見其如此氣,鄭重地執(zhí)禮答道,“姜前輩,言重了。昌岐只不過跟著姜前輩歷練而已,一路上倒是多虧了姜前輩的維護(hù)和指點(diǎn)?!?/br> “賢侄不愧是東極島大島主浩然真君門下的弟子,不但一身儒功了得,便是心性行止也頗具古代大儒的君子風(fēng)韻?!蹦抢险?,含笑地答道,顯然對這中年男子謙遜之態(tài),非常滿意。隨后,這老者,用眼角瞟著身旁的那名妙齡女子,好似沒有察覺場面中一絲尷尬地氣氛,便要再次開口。 忽然,一名掌柜打扮的中年人,從船尾急急忙忙地小跑過來,走到這三人跟前,打了一個揖,“啟稟大小姐、二老爺,沈公子,后面來了一個野和尚,說是要搭船回去。” 此次船隊出海走商,是姜家和沈家各出十艘大船,姜家這邊由姜家大小姐姜曼卿和姜家二老爺姜然山帶隊,沈家則是由沈家大公子昌岐帶隊。而且兩家此番聯(lián)手第一次做大買賣,暗中還有聯(lián)姻之意,是以這掌柜也是姜家之人,但也點(diǎn)了沈公子的名,將其也算做需要稟告之人。 野和尚? 那姜然山一拂袖,皺眉望著船隊最后那一艘大船,隱約可以看到一個和尚正站在甲板上和船上的水手對峙著。 “這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大海之中,怎么會突然冒出一個和尚來?定然是賊人派來的jian細(xì)!直接砍了喂魚便是!”那姜曼卿大小姐,終于將憋在胸口的悶氣,吐了出來。 “還是請過來見一見再說吧。若是修行之人恰好路過,姜前輩,我等不妨結(jié)交一二?!鄙虿鲅缘?。 姜然山略一沉吟,便點(diǎn)點(diǎn)頭,示意那名掌柜,將那和尚請到主船上來,隨后便與姜曼卿和沈昌岐回到了船艙中。 一壺龍井春茶,慢慢喝了大半。有人在外稟告,人是已經(jīng)請了來。卻是一前一后,一個和尚,一個少女,走了進(jìn)來。 那和尚,十七八歲,看裝扮和樣兒,顯然是中原人士,而且果然是修行中人,修為大概在凡塵三層左右。寫到此處,諸位看官自然明白,這和尚正是悟虛。 話說悟虛那日從東海龍宮世界出來,朝西而飛,一心想要早點(diǎn)返回大陸,看看朱元璋、張士誠和王保保幾人戰(zhàn)得如何,然后直接上廬山而去。飛了一日,看見前面有一支二十之?dāng)?shù)的大船隊,正欲遁入高空云層,掠去。卻忽然看到,那船隊的每艘船上,都掛著神州盟的旗號。 神州盟,說來也巧,悟虛這是第二次遇到了!第一次,是悟虛得知陸妙影不知為了何事,四處尋找自己,欲對自己不利,便從采石磯上船,順江去東海普陀島。所坐之船,便也是掛著神州盟的旗號。而且,那次遇到了鄔妖道、龍靜姑娘,還有那潘若雪。當(dāng)時,自己差點(diǎn)就葬身太湖了。 及至后面,悟虛方才逐漸知曉,原來神州盟明面上是由各地一些修士勢力組建的聯(lián)盟,但實(shí)際上主持大局的卻是東極島,那出面主持大事之人,便正是那在人世間身為吳王王妃的潘若雪。 悟虛沒想到在東海之上,又遇到了打著神州盟旗號的船隊,遂潛伏下去,仔細(xì)查聽,這船隊,居然是跑到東瀛長崎與屠四海那些人做生意的。運(yùn)去的是糧食、藥品、武器,運(yùn)回的是白花花的銀子,亮晶晶的珍寶,還有嬌滴滴的扶桑女子。 大陸上,義軍饑寒交迫,正與元軍浴血奮戰(zhàn),這些人卻居然做起了外貿(mào),拿著緊俏物資,資助龍潛那幫人不說,還兼帶著販賣婦女。實(shí)在是混賬王八蛋! 何況,你們神州盟,東極島,還與小僧有仇? 悟虛心中有了主意,雖然不至于將船隊所有人統(tǒng)統(tǒng)殺了,丟進(jìn)海里喂王八,但這船隊及其物資,則定然是要扣下的。 是以,悟虛又?jǐn)繗猓b作凡塵三層的小修士,先上船見見船隊主事之人。 當(dāng)悟虛降落在甲板上,船上的水手和侍衛(wèi)不由大驚,一個個拿著刀劍,將其團(tuán)團(tuán)圍住。高處,更有幾名弓箭手,拉開弓,箭頭對準(zhǔn)了悟虛的光頭。 悟虛也不多說,只是言明,自己趕路,要搭順風(fēng)船。 搭順風(fēng)船?要不是看在悟虛從天而降的份上,多少刀劍都招呼上去了。一個小頭目,止住了在船上已經(jīng)悶得發(fā)慌的手下,神色不善地看著眼前這名有恃無恐,大言不慚要坐順風(fēng)船的小和尚,終是側(cè)身喚來一名手下,命其火速將稟告主船。 悟虛見狀,便一言不發(fā),任憑對方如何詢問,也不開口。后面干脆低眉望著甲板,只待對面一聲暴喝,自己好出手傷人。死罪雖免,小懲難逃。 卻不料,中島美雪子不知道什么時候從海里飛了出來,拿著一把匕首,對著船上的水手和侍衛(wèi),惡狠狠地嘰里呱啦。 船隊上有通曉日語者,臉上頓時露出更加厭惡的神色,走到那名小頭目身邊,附耳低聲說了幾句。那名小頭目,雙眼怒睜,便要揮手下命令。恰恰好,那姜然山的指令到了。這才避免了異常流血沖突。 悟虛在前面面無表情地走著,一邊神識傳音給緊隨身后的中島美雪子,“你怎么跟來了?” “美雪子,是來保護(hù)大人的?!?/br> “誰要你保護(hù)!哪里來哪里去!”悟虛郁悶得很,方才這中島美雪子對著船上那些人說的話,自己聽得明白,說的正是什么“誓死保護(hù)大人。你們殘害東瀛少女,奈良神宮是不會放過你們的?!?/br> “大人雖然修為高絕,但是保護(hù)大人,是美雪子的責(zé)任?!敝袓u美雪子恭恭敬敬的回答道。 強(qiáng)行被別人保護(hù),悟虛還是第一次碰到。要是閑暇之時,悟虛倒是可以與之以佛法禪理偈言,教育她三天三夜;但如今,正有要事,悟虛用神識哼了一聲,隨后說道,“也罷,待會,你帶著那些扶桑女子回去便是!” 。姜然山,眉頭比先前皺得更深,兩只眼珠盯著悟虛和中島美雪子看了半天,方才說道,“你們是東瀛奈良神宮的?” 悟虛望著姜然山,凡塵四層修為,在船艙中卻是修為最高。當(dāng)日,長江上,神州盟的船上,鄔妖道,修為已經(jīng)是凡塵八層,還有那龍姑娘,雖然只有凡塵七層左右的境界,但一身修為卻是隱隱讓人看不透,想不到廬山開啟之后,做國際貿(mào)易的大買賣,主事之人也不過區(qū)區(qū)凡塵四層。真是天下英雄,盡上廬山啊。 當(dāng)即冷喝一聲,“當(dāng)此中原生死存亡之際,爾等一個個居然只顧著撈票子,天理難容!”一揮手,便將姜然山、沈昌岐等人定在了那里。 與此同時,身后的中島美雪子,手腕一轉(zhuǎn),帶起一道寒光,將站在身后的兩名侍衛(wèi)化作了一灘血水。 悟虛感應(yīng)到,愣了愣,“也罷,這些人也該殺。倒犯不著什么大民族主義,非得由自己來殺?!彼欤恢更c(diǎn)醒驚嚇過度,暈死過去的姜曼卿,“你出去傳令,所船隊所有管事的,都進(jìn)來聽命。” 姜曼卿愣了愣,望向姜然山,和沈昌岐。 姜然山,全身似乎沉入了冰窖一般。真人修士!廬山開啟之后,天下所有的真人修士,幾乎全都趕了去。就拿自己所知道的東極島那幾位真人修士來說,他們,連同他們的許多弟子,早就聯(lián)系不上了。卻想不到,在茫茫東海,居然碰到了真人修士!難道是東瀛奈良神宮的真人修士? 黑吃黑!姜然山心中頓時明悟,要知道自己這次出海,二十艘大船的貨物,表面上與東極島屠執(zhí)事交易,其實(shí)暗地里還有部分是通過歸宋汀的中間人,與神宮交易的。所以,此次,自己只要掛出神州盟的旗號,東海妖修、東瀛神宮、龍潛建立的神龍幕府,乃至東瀛鹿兒島的海盜,都不會加以為難。如今,一個真人修士,偽裝成凡塵三層的小和尚,一舉制服自己與沈昌岐,顯然是要黑吃黑。而且最可能便是東瀛奈良神宮了。因為,東海妖盟、鹿兒島的海盜都沒有真人修士,神龍幕府便只有龍潛一人是真人修士,總不可能他改頭換面,親自來做這樣的事情吧?唯一可能的便是神秘莫測的東瀛神宮了。 姜然山,點(diǎn)頭示意姜曼卿照悟虛的話做,是知道為今之計,只有不激怒忤逆悟虛,保個性命,便是最好的結(jié)局。自己凡塵四層,沈昌岐不過剛剛進(jìn)入凡塵三層,怎么和真人修士斗?姜然山,甚至覺得能夠什么陰毒的功法煉制得萬劫不復(fù)、永世不得超生,便是萬幸。 一會兒,二十名船長,走了進(jìn)來。早已神識進(jìn)入曼陀羅法界的悟虛,便結(jié)印,將這二十名船長,包括姜然山、沈昌岐、姜曼卿三人,以及中島美雪子,攝了進(jìn)去。 悟虛坐在蒲團(tuán)上,敲了一下木魚,升起爐香,然后,在眾人的注視之下,對著中島美雪子說道,“有三艘大船,裝的是你們扶桑女子,你且?guī)е厝ァ5袢罩?,不可胡亂提起?!?/br> 中島美雪子,跪在那里,又是一陣嘰里呱啦,大意是要誓死追隨保護(hù)大人,那三艘大船的扶桑女子,也任憑悟虛發(fā)落。 悟虛豎立在胸前的右手掌微微一翻,將其打出了法界。 隨后,對著姜然山、沈昌岐,說道,“你們身為修士,不求大道也罷,卻不顧天下抗元大業(yè),販賣緊俏物資,又不顧兩國邦交,走私東瀛婦人。該當(dāng)何罪?!” 姜然山,呆了呆,聽這口氣,眼前這真人修士還是漢人?又見悟虛*視著自己,似乎真的是要自己有所回答,不由把心一橫,索性拼死一說,希冀能夠說對了眼前老怪物的胃口。 “啟稟前輩,晚輩等所屬的姜家、沈家,平日里,為了抗擊元軍,不遺余力。此番船隊出海行商,雖說販賣有糧食、藥品、武器,但全都是通過正常途徑,得到了吳王許可。所得的利潤,也是大頭要交于吳王。這不顧抗元大業(yè),實(shí)在冤枉??!” “銀子能招降元軍,還是能殺死元軍?”悟虛是不信這個年代,有什么金融危機(jī),需要銀子來平抑。 見姜然山啞口無言,悟虛又問道,“走私婦人,又如何說?” “啟稟前輩,東瀛扶桑也是征戰(zhàn)連連,天災(zāi).不斷,當(dāng)?shù)匕傩找彩撬馃?,這些東瀛少女,在當(dāng)?shù)匾幢毁u入青樓,要么被充入軍妓,大戰(zhàn)之前,甚至被分而食之。我等買來,她們是求之不得?!?/br> “你們買來要怎么安置?是賣到舟山的青樓呢?還是賣給那些深山之中的殘疾老邁?如此,損害兩國邦交,愚弄兩國人民,難道不怕因果報應(yīng)么?”悟虛不由記起先前潛伏下聽那些水手侍衛(wèi)的言語。 “東瀛扶桑,海外蠻荒之地,本就是天朝屬國,何來什么兩國邦交?”有一兩名船長嘀咕道。 “住口!住口、住口!!”悟虛氣勢一放,“崖山之后,東瀛扶桑,舉國上下,身著喪服,西跪三日,茹素哀悼,勢不朝元。爾等難道不知?如今,元軍大舉南下,義軍危如累卵,爾等只知販賣物資,走私婦人,卻大言不慚,什么蠻荒之地,什么天朝屬國!真是丟人!人必自辱而后人辱之!” 悟虛說到最后,一字一句,如黃鐘大呂,如木魚佛磬,那幾名船長被震得咳血不止。 “前輩,真人大修,得道高僧,還請賜教,晚輩該如何修行,如何行事?”沈昌岐,拱手躬身問道。 “佛法,有一些因果,但說出來,爾等不一定明白;真人,懂得的一些真理,但說出來,爾等也不一定明白?!蔽蛱撔煨煺f道,倒是被問住了。神識感應(yīng)中,那中島美雪子在外面一直守候著,并沒有帶著那三艘載有東瀛女子的大船離去。 沉吟片刻,悟虛說道,“小僧也不胡亂殺人。你們聽命于小僧,駕駛好船隊。到了舟山港,小僧讓你們自行離去。” 眾人自然唯唯諾諾。 悟虛遂又敲打起木魚,令香爐升香,飄入眾人口鼻之中,隨后說道,“此乃小僧法界佛香,爾等好之為之?!?/br> 說完,手中印記一變,深深一個呼吸。眾人只覺自己的三魂六魄便要離體而去,飄入香爐中。這卻是悟虛暗中略微施展法界寂滅之法,引得眾人神識離體,要被化為虛無,成就法界之香。 見識了悟虛的厲害手段,眾人出了法界,便乖乖地各自行事去了。 主船船艙中,姜然山、沈昌岐,還有姜曼卿,坐在椅子上,神色慘白,心若死灰。中島美雪子站在悟虛身邊,卻是任憑悟虛如何發(fā)怒,都不離去,好像死也要死在這里。就算悟虛以三艘東瀛女子相危險,中島美雪子也無動于衷。 想到那些東瀛女子,似乎貿(mào)然遣送回去也是一個問題,悟虛最后只得默認(rèn)中島美雪子暫且留在船隊。 夜晚降臨,本是要暫停下來的船隊,在二十名船長的督促之下,依舊緩緩行駛著。每艘船上,都掛著一串夜明珠,隨風(fēng)輕輕擺動,發(fā)出清冷的光芒,與天上的明月一起,將周圍海面照得波濤分明。 遠(yuǎn)遠(yuǎn)望去,海天之際,一水夢幻光影,浮浮沉沉,隨浪散去,伴月而來。好似廣袤沙漠中,一串串隱約的駝鈴聲,在夜色中,隨著風(fēng)沙,悠揚(yáng)地飄散向遠(yuǎn)方。 正所謂大漠孤煙東海吟,長河落日扶桑行。 法界真言作佛磬,夜明珍珠夢駝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