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頁
沈之儒一看她這模樣,就知道自己依舊沒能捂熱這冰塊的心,很艱難地維持著微笑,回過頭來,憋屈地翻了個白眼。 死了算了,今天死在這兒,秀秀日后說不定還會記得我…… 這個念頭剛起,高蘊秀忽然拉著他往后退,速度堪比閃電,逃命似的,直接沖出了結(jié)界劃分的范圍,沈之儒后知后覺地抬頭看了一眼,好家伙,天黑了,空氣干燥了,又一個巨大的黑色旋渦出現(xiàn)在結(jié)界之內(nèi),兩股瘋狂的吸力相彼此纏繞,竟然一時不分上下。 這場面,去過豊州的人都再熟悉不過了。 “神他媽的……煉獄?!?/br> “為什么你能號令煉獄?”齊朗不敢置信地看著顯示屏,“我才是煉獄的主人,沈晏你做了什么?為什么……” “我沒有號令它?!鄙蜿躺袂榈刈哌^來,“它出現(xiàn)在這里,只是因為它的‘獵物’在這里而已。” 齊朗略一思忖,錯愕不已,“你沒有逃離煉獄?!” “為什么要逃離?這么一大利器,我去哪兒它跟去哪兒,都省得導航了?!?/br> “……”齊朗嘴角微抽,“你當這是風箏呢?” 沈晏挑起一邊眉梢,“掌握了規(guī)則的人,就是規(guī)則,你不就是這樣認為的嗎?” 齊朗站直身子,冷漠地看著他。 他終于發(fā)現(xiàn),今天的沈晏格外平和,沒有平時相處渾身是刺的狀態(tài),甚至有點閑話家常的意味,再結(jié)合這家伙出現(xiàn)時那個反常的稱呼,他頓時警惕起來,“你又要搞什么鬼?” “搞鬼不敢當,先前不是和你說了嗎?囑托兩句?!?/br> 齊朗諷刺一笑,“囑托,我有什么好囑托的?像玄冥一樣,吸引我的注意才是真吧?”他手指在背后輕輕一點,屏幕驟然切換到實驗室內(nèi)部,他朝后看了一眼,勝券在握地笑了,“果然,這不是鬼王大人嗎?吸引我的注意力好讓他行動,沈晏你可真是……” 他余光瞥,忽然頓住了,笑意僵在臉上,猛地皺起眉頭,“……他在干嘛?為什么要穩(wěn)定聯(lián)結(jié)通道?” 他不解地看向沈晏,“現(xiàn)在穩(wěn)定有什么用?空間是扭曲的,即便通道成型進去也是一個死……”說到這兒,他忽然頓住了,霍然睜大眼睛。 “……你想冒險回那邊,以外力插手紊亂的能量場?” 理論上來說,這樣確實可以,但風險度太高了,實在沒有必要,他漸漸冷下臉,“現(xiàn)在回去九死一生,沈晏你別瘋魔了,算我倒霉,再等一段時間我?guī)阕撸S便去哪個位面,隨便你想呆在哪里,我都不再糾纏你。不要鬧了?!?/br> 沈晏不置可否地一攤手,“我什么時候鬧過?” “……你認真的?” “當然?!?/br> 齊朗忽然怒從心起,“這個位面就這么重要嗎?值得你不要命地去挽回?還是為了師挽棠?我?guī)黄鹱咝胁恍??要是擔心他離開本源位面無法存活,我?guī)銈兓噩F(xiàn)代,那里有最好的醫(yī)療技術(shù),一定可以將他照顧好的?!?/br> 沈晏眉眼淡淡地看向他。 “跟他無關(guān),跟誰都無關(guān),這是一個位面,有無數(shù)生靈,只是因為你主宰的希望破滅了,就要拉著他們陪葬,這不公平,作為導致這個結(jié)果的一環(huán),我有義務(wù)將一切拉回正軌。” “沈晏你發(fā)什么瘋?!真當自己是救世主了?” 這次沈晏沒有看他,只是沉默了很久,忽然長嘆口氣,以語重心長的兄長口吻,平淡敘述: “阿朗,我疏遠你的原因從來不是因為身邊新出現(xiàn)的誰誰誰,而是你自始至終靈魂中沒有對生命、對人格的敬畏,從前的我也好,現(xiàn)在的整個位面的生靈也罷,你從齊志銘身上學到太多了,他的為人處世,那些最不應(yīng)該吸收的東西,已經(jīng)在你心里潛移默化地成型,當我發(fā)現(xiàn)這一點時,已經(jīng)約束不了你了。” “很久以前我就跟你說過,你想要的很多東西,是不可能共存的,譬如權(quán)力和自由,自古都是權(quán)位越高責任越大,當你真的站上頂峰之時,無數(shù)雙眼睛看著你,根本無法隨心所欲,你總以為掌握了一切就能擁有自己想擁有的,傷害自己想傷害的,那不可能,擁有越多,束縛越多。可你總是不信?!?/br> “最直觀的一點,你創(chuàng)立暗部,將那么多人玩弄股掌之間,這十年來,你過得高興嗎?” 這次齊朗沉默了很久,他垂著眼睛,不知道被打動還是什么,半晌才似笑非笑地道:你尊重生命,尊重人格?沈晏你說這話不覺得好笑嗎?你與我又有什么不同,自私自利事不關(guān)己,我認識你兩個世界了,怎么不見你為其他遭受不公的人伸冤?你算計起人來比我狠多少?說著這些冠冕堂皇的話,還有師挽棠……你真的喜歡他嗎?” “……” “就像當年的那只波斯貓,相較戀人,他更像你手里的一只小寵物,合你心意,樣貌也不差,說不定在某些事情上更能讓你盡興,這才是你寵溺他的原因。否則你為什么事后沒有斥責我?” “……我沒有斥責你,是我心中對你還有感情?!鄙蜿陶f不出是什么滋味地瞥了他一眼,半晌才放棄般道:“行吧,我不喜歡他,那你要死要活個什么勁兒?鬧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又是為什么?” “誰要死要活?!”齊朗怒道:“我等了你十年,與你共度十多年,理當比他更重要,可你呢?偏偏將一個紙片人放在我——?。∩蜿棠愀墒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