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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挽棠的肩背瞬間就崩緊了,沈晏連忙捂住他的眼睛,道:“閉眼,睡一覺,睡一覺就好了,我陪著你?!?/br> 對方緊緊咬住下唇,從鼻息間泄出一聲泣音,過了片刻,沈晏忽然覺得掌心濕漉漉的。 拿開一看,師挽棠顫抖著鴉黑的睫毛,淚珠子跟開了閘的洪水一樣往下落。 “沈晏,你他媽個畜生?!彼麊÷暤溃骸八麄兌荚┩魑遥艺f我沒殺人,他們都不信,我為什么要跑過來,我瘋了才惦記你,我再也不惦記了,鬼王大人受不得這種委屈……” 話說得顛三倒四,人很顯然已經(jīng)清醒了。沈晏心頭大石落地,長舒口氣,暫時也顧不上跟他爭執(zhí)惦不惦記的問題,一下一下地吻著他的發(fā)頂。 又過片刻,聲音漸弱,一切風平浪靜,懷中的人沉沉睡去。 沈晏知道,今天這遭算是熬過去了。 但以后還有無數(shù)次要熬。 他將朱雀趕到屋后燒地暖,沈搖舟以前沒有燒地暖的習慣,所以屋子里基本沒有炭火,但幸好有火鳥這個天然火源。朱雀一開始是不愿意的,直到沈晏順手撿起碎裂的花瓶里的花,掰了一枝插在它鬢角,夸了一句:“絕美。” 朱雀立刻心花怒放,屁顛屁顛地去燒火了。 他兌好熱水,仔仔細細地給師挽棠擦身。 外衫解到一半,從懷中骨碌碌地滾出一顆絳紫色的果實,孩童巴掌大小,赫然是已經(jīng)成熟的云蒙靈果。 將腰帶完全解開,又滾下來三四顆,腰側墜著的乾坤袋也鼓鼓囊囊,沈晏一開始沒在意,將乾坤袋和果子往邊上一放,用熱乎乎的巾帕擦干凈血跡后,給他套上捂熱的中衣,掖好被角,然后才將乾坤袋拿在手中,掂了掂。 打開來看,映入眼簾的,依舊是云蒙靈果。 沈晏終于明白,那句“我瘋了才惦記你”是什么意思了。 云蒙靈果從乾坤袋中倒出來,整齊碼好,一共二十七顆。 鬼王殿的乾坤袋比不得昆侖弟子的高級,容物量少了一倍還要多,二十三顆果子已經(jīng)是極限了,剩下的即便裝不下,也要揣進懷里。沈晏就這樣坐在床邊,看著這二十七顆云蒙靈果,陷入了良久的靜默。 鬼王大人又瘋又鬧,有時還笨笨的,不愛想事,脾氣也不好,總是跟人生氣,動不動就發(fā)火,像個馬上就能引爆的炸/藥包。 可這包□□里,填的卻是火焰的星子,暖呼呼熱烘烘的,炸開時亮得晃眼,還帶著點甜味兒。 沈晏不知道他是懷揣著怎樣的心情,帶著這一兜的云蒙靈果跑來看他,為他一句隨口的“舊疾”擔憂不已,好不容易進來了,還要被圍攻。 就像他說的,鬼王大人受不得這種委屈。 他終于長長地嘆了口氣,俯身注視著師挽棠蒼白秀氣的面容,傾身吻了下那柔軟干燥的唇瓣。 “……不會再受委屈了。” 作者有話要說:這事兒還沒完…… 第52章 真實 翌日清晨, 師挽棠是在滿室的陽光中醒來的。 他的作息不太好,經(jīng)常睡到日上三竿才會醒,鬼殿中沒有這么燦爛的陽光, 那個地方叢林密布,山樹遮天蔽日, 即便是清晨, 也不會有這么熱烈的陽光灑進屋里。 他立刻明白這不是鬼王殿。 床上放著兩個枕頭,一個在他腦袋底下,一個在他耳側,中間微微凹陷下去, 床褥還有另一個人睡過的痕跡。 鬼王大人花容失色, 盯著那道痕跡沉思:他媽的, 昨天晚上莫非有人趁老子虛弱占老子便宜…… 吱呀一聲, 木門被推開, 走進來一個沈晏。 他穿著款式簡單的衣裳, 腰間系著圍裙, 手里拿著托盤,托盤上放著一碗熱氣騰騰的……不知道啥玩意兒。 他瞧見師挽棠,目光倏忽一愣, 像是有點無措似的, 就這樣沉沉地盯了他好久, 站在門口一動不動像座雕塑。 師挽棠:“看什么看?” 他言語不耐, 顯然是氣還沒消, 又掀開被子一骨碌躺了回去,這次還翻了個身,拿屁股對著沈晏。 身后傳來細微的吱呀聲,似乎是沈晏又將門闔上了。 衣料簌簌, 他慢吞吞地走到床前。 師挽棠這會兒并不是很想看見他,愣不回頭,身側的床榻微微陷下一塊,他感覺到有熟悉的氣息靠近。 過了片刻,一只溫熱的手伸過來,輕而易舉地擠進他的掌心里。 他果斷甩開那只手,“走開,別碰我,煩?!甭曇暨€帶著昨日被勒喉的后遺癥,聽起來微微沙啞。 對方又不依不饒地摸上來,低低道:“師挽棠,你起來一下……” 他又甩開,沈晏又纏上,如此循環(huán)三四次,他終于不耐煩,霍然起身,“沈晏你他媽有病啊——” 有病的沈晏傾身過來,緊緊地抱住了他。 “……” 這個男人抱著他,心跳漸漸變得沉靜又緩慢,輕輕在他鬢間落下一個吻,師挽棠頓時就什么脾氣都沒有了。 沈晏在他鬢間吻了一下,又在他耳廓吻了一下,不夠似的,漸漸游移到他眼尾來。 “師挽棠,我回來了?!?/br> 他認真地注視著他的眼睛,認真地道。 兩人炙熱的鼻息交纏著,師挽棠喉結攢動了下,從他旋渦似的眸,下移到他線條柔和的嘴唇。 “……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