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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嫁給迂腐書生在線閱讀 - 第9節(jié)

第9節(jié)

    她的頭發(fā)并未像其他婦人一樣挽起,只從頂端往下編了兩條麻花辮,剩余的大半披散在背后,被風一吹稍微有些凌亂。

    與此同時,屋里的三個女人聞到一股香味。

    有點兒像花香,比花香更為濃郁,帶著雨后青松的木質(zhì),讓人置身一望無際的林間和花海。

    周氏和林氏有些恍惚,目光落到女人腰間,腦海中不約而同升起一個念頭:我怎么沒想到可以這樣穿!

    “娘作為長輩,自然可以讓夫君休我,只是不知道兒媳做錯什么?”

    鄔顏語氣淡淡,面上不動聲色,內(nèi)心瘋狂吐槽老太婆事情多。

    之前在房間就聽到院子里的動靜,但具體發(fā)生什么并未聽清。此刻看到施母恨不得吃掉自己的眼神,立刻猜想與自己有關(guān)。

    秀氣的眉頭微微蹙起,她好像沒做什么事情吧?

    “哼,還跟我裝傻?!笔┠负谥?,像極了村后頭那個廢棄廟里的神像,陰森森的,也不知道供奉的是哪一門子神,“我問你,是不是你讓三寶買手動椅呢?”

    “???”鄔顏露出疑惑的表情,這次的疑惑是真疑惑。

    她的確跟著施傅興去過林二叔家里,甚至幾眼便看出手動椅的原理,但并沒有花錢買。

    難道是施三郎自己買的,然后“嫁禍”到自己身上?

    想起白天某人的行蹤,鄔顏頓時覺得頭大,說不定真的如此。

    施母冷哼,越看鄔顏越不滿意:“不管你之前是地主家的小姐還是秀才家的千金,既然嫁到我們施家,就得按照施家的規(guī)矩來,不過是崴了個腳,哪里就金貴到坐手動椅!”

    “對啊,娘為這個家勞心勞力,都沒三弟妹這樣金貴呢?!绷质详庩柟謿猓苁想m然沒說話,但那個表情也是同樣的意思。

    鄔顏無奈極了:“娘,這件事情我不知道,想來夫君買來有其他用處?!?/br>
    “家里除了你腿腳不便,誰還用這東西?”

    “……”

    “也可能不是給家里人使用?”

    接著她把昨天寧邵的事情說出來,故意把寧邵對手動椅的“癡迷”夸大,幾個女人果然被唬住。

    “這手動椅當真是給寧公子買的?”

    “極大可能?!编w顏點頭。

    “咋林二叔說是給你呢?”林氏把喝飽的小兒子抱起來,狐疑問。

    鄔顏面不改色:“可能因為那天我也在,讓林二叔產(chǎn)生了些誤會?!?/br>
    頓了頓又道:“即便不是給寧公子,也肯定是給爹娘,夫君曾說下雨天娘的腿經(jīng)常疼痛,為人子不能替您承受,每每思及都痛徹心骨?!?/br>
    心里腹誹:施三郎啊,jiejie可是被你坑慘了,然而我大人有大量,以德報怨替你在你娘面前刷好感,以后千萬要記得我的好?。?/br>
    “哎,三寶是個孝順的?!币徽劦绞┤桑┠竾樋扌『⒌哪樕辖K于露出笑容,對于這個說法,老太婆很滿意。

    她就說嘛,三寶都沒有給她買,怎么可能給鄔氏買!

    見事情翻篇,鄔顏悄悄松了口氣。晚間施傅興從村長那兒忙完回來,她連忙把人堵在書房。

    “有事?”

    施傅興下午在村長那兒聽到一些消息,心情正不爽,眼下看到鄔顏半點沒有女子的柔弱,走起路來比男人邁的步子都要大,當即不滿:“注意行姿!”

    鄔顏撇撇嘴,當作聽不見,然后嬌滴滴開口:“夫君,今兒林二叔送來一輛手動椅,說是你訂下的?”

    “嗯,是我?!笔└蹬d不覺得這種事情值得隱瞞,“你腿腳受傷,手動椅方便出行?!?/br>
    “不送給爹娘?”

    施傅興擰著老學究的眉頭,不解:“爹娘并無腿疾,那輛手動椅是給你用的?!?/br>
    “妾身知道,只是妾身越過爹娘,怕是不妥?!?/br>
    “無妨,我會和爹娘說清楚?!?/br>
    “如果這般說,娘會更討厭我?!编w顏嘆氣,看著除了會讀書在其他方面跟傻子一樣的少年人,想了想道,“其實,這不算撒謊,只是善意的謊言,更何況我的腳已經(jīng)好了。”

    這話算不得假,聶大夫留下的膏藥不知是用什么藥材制成,效果驚人的好,甚至比后世的膏藥都要厲害。

    施傅興卻注意到第一句話:“為什么娘會更討厭你?”

    為什么?當然是因為你!

    鄔顏沒忍住翻了個白眼,非常冷酷地戳開現(xiàn)實:“因為錢不是你的?!?/br>
    面對女人突然的變臉,施傅興愣住了,不知道是被驚到還是其他,半晌沒說出話來。

    當晚鄔顏睡得早,她將油燈吹滅,房間里陷入一片黑暗。

    迷迷糊糊中,聽到一陣碰撞的聲音,因為太困了,沒有多想便陷入深度睡眠。

    第二天要送施傅興走,她起了個大早,也是被旁邊起床的動靜給吵醒,睜開眼身邊卻早就空了。

    忙碌了一早上給施傅興準備好帶走的東西,臨到關(guān)頭才看到從書房出來的人。

    哪怕要去縣學,施傅興的早晨也用來讀書。

    鄔顏落到對方有些發(fā)紅的額頭,有些欽佩,有天賦又努力,這樣的人不出意外絕對會有所建樹。

    一直將人送到村口,人影逐漸消失在視野中,施母仿佛老了十幾歲,她擦了擦眼角,轉(zhuǎn)頭對著一起出來送人的鄔顏訓斥:“人都看不見了還在這干啥,趕快回去割豬草!”

    “……娘,我的腳傷還未好?!?/br>
    “那就去喂豬,喂豬用不到腳!”

    施母的大嗓門變得不太清楚,太陽從山頭越爬越高,荷花村的村民扛著農(nóng)具下地,開始了新的一天。

    第12章   ……

    荷花村去往縣城的路是一條坑坑洼洼的黃土路,走得快了,難免會掀起塵土,嗆的人眼迷鼻塞。

    施傅興為了趕路,一路上連停下喝口水的時間都沒有,半天時間,長袍的下擺早已變得臟兮兮,他隱隱有些煩躁,想著到了學院必定立刻更換干凈的衣物。

    就這樣又走了半個時辰,太陽日漸暴烈,不知何時周圍的行人變多,每個人被熱風吹得汗流浹背,直到耳際模糊聽到些熱鬧的動靜,施傅興抬頭,終于看見了熟悉的破舊城墻。

    青磚黃土砌建的高門,經(jīng)歲月洗禮變得滿目瘡痍,索性這里離動蕩的邊境遠有萬里,除了難看一些并未有其他影響。

    施傅興走了半上午,肚中饑腸轆轆,聽到擺攤的商販在門口大聲吆喝,賣包子賣涼茶,聲音此起彼伏好不熱鬧。

    想了想,從荷包中拿出幾文錢買了一個rou包子,剛咬一口,便有人從后面重重拍了他一掌,手中香噴噴的包子“咕?!币幌聺L到地上,沾了一身的芝麻皮。

    施傅興:“……”

    “施兄!”寧邵并未注意到自己剛才的一掌如同隔山打牛,重傷了施兄的大包子,熱情打招呼,“沒想到能在這里和施兄相遇,實是緣分,不如結(jié)伴相行,一起去縣學?”

    兩人同是縣學甲字班學生,雖然以前未有交集,但經(jīng)過前幾天的事情,寧邵自覺已經(jīng)和施兄成為好友,剛才一眼在人群中認出施兄,恰好便是緣分的證明。

    否則怎么能這么巧呢?

    施傅興冷冷看著被踢出去一米多遠的包子,臉色漆黑。

    口中尚有包子余味,小商販舍得用料,豬rou和大蔥完美的攪拌混合在一起,做到有葷有素。放入蒸籠,高溫使得香油半融入軟綿綿的包子皮,輕輕一咬就能嘗到。其中香味恨不得讓人吞掉舌頭。

    然而現(xiàn)在,他只吃了一口。

    “施兄?”

    “不了,我還有其他事情?!笔└蹬d收回祭奠包子的視線,冷颼颼地回答。

    可憐寧邵不明白自己為什么用熱臉貼了他施兄的冷屁股,有些不知所措,正此時,城墻邊上的小乞丐觀望了會兒,見兩人沒有再要地上包子的打算,猛地竄過來將其撿走。

    乞丐飽一餐餓一餐,哪里在乎包子干不干凈,連帶著沙子一起吞進肚子,咔嚓咔嚓,看得人牙酸不已。

    “哎呀!施兄,我,我并非故意?!?/br>
    從乞丐的伶俐動作中回過神,寧邵尷尬地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他這下總算明白施兄為何如此冷淡,“等一下,我這就賠給你!”

    說完立刻跑到攤前買包子,中間害怕施傅興離開還時不時回頭看一眼。殊不知他心目中為人高潔的施兄,其實半點兒沒有動腳的打算。

    欠債還錢天經(jīng)地義,沒有拿到自己的那個包子,他為什么要離開呢?

    施傅興個子高,像松柏一樣筆直站在原地,頗有鶴立雞群的味道,有些娘子看到這么一個出眾的身影,紛紛好奇地繞到前頭想要瞅一眼模樣,誰知道入眼卻是面黃肌蠟,不由暗罵長殘,也沒了興趣,四處散開。

    對此施傅興自然察覺到了,皺了皺眉,沒在意。

    很快,寧邵捧著四個熱氣噴噴用油紙裹著的包子回來:“來,施兄,給你兩個,算我的賠禮?!?/br>
    施傅興搖頭,伸手拿起一個:“不用,你只弄掉一個。”

    所以他只要一個。

    施傅興想法簡單,聽到寧邵耳朵里,就成了施兄光風霽月,對這種小事情不放在心上。

    頓時心里更加崇敬,同時暗暗悔恨自己聽信謠言,居然把施兄當做不可結(jié)交之人。

    就這樣誤打誤撞之下兩人結(jié)伴而行,普進城門,街道上就變得更加熱鬧,花樣眾多的小商小販將道路兩旁完全占據(jù),有些沒有搶到位置的則直接挑著擔子四處叫賣,別有一番風趣。

    一個人吃掉三個包子,寧邵沒忍住打了個飽嗝,隨即臉上飄起兩抹紅暈,余光偷偷瞥向身旁的施兄,見對方并未聽見,悄然松了口氣。

    還好還好,沒有讓施兄看到自己失禮。

    隨后為了掩飾,他故意轉(zhuǎn)移話題:“說來最近多出許多賣花燈的商販,也不知是什么原因?!?/br>
    僅這一會兒便看見三個,一家專做“動物”,別家就專做“百花”,各有各的風格,不至于搶了彼此生意。

    施傅興同樣不清楚,倒是離得近的一個商販聽見,笑呵呵道:“這位公子,再過七天便是乞巧?!?/br>
    寧邵恍然大悟:“原來如此,我倒是將這事給忘了。”

    轉(zhuǎn)頭興致盎然地對施傅興說:“去年的乞巧趕著學院修葺并未放假,今年卻無旁事,想來夫子不會吝嗇?!?/br>
    且每年學院的一些學子會在乞巧夜擺“對對子”的文攤,既可以鍛煉詩賦、查缺補漏,也可以賺點兒筆墨錢,可謂最受學子們推崇。

    寧邵有意參加,想起身旁這位同窗正以讀書好著稱,不由開口邀請:“施兄可有興趣?”

    施傅興當然——

    沒興趣。

    不僅沒興趣,還覺得寧邵嘰嘰喳喳,吵得很。

    他不自覺想起同樣“話多”的新婚妻子,對方聲音嬌柔軟糯,吐氣如蘭,雖然每每都將自己逼得啞口無言,但總比寧邵鴨子似的聲音來的好聽。以至于后半程,干脆屏蔽外感,在心中默背今早看過的書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