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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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莊大隊的黃寶富也是接連兩界勞模。幾次與顧言相遇,對這個颯爽利落的女人敬佩中帶著仰慕。人家可是識字的,全靠自學能達到獨立讀書看報寫信的程度,可不是他這掃盲班上一月認不到三百字的文盲可比。 “顧家妹子,你之前見過拖拉機嗎?” 顧言看人跟她說話,搖搖頭表示沒見過。 黃寶富指指那輛停著的拖拉機,“聽說挺難學的,我擔心的手都出汗啦。” 顧言依舊沒多說啥,高冷的站著等教練。仰頭瞅瞅日頭,心里暗罵那個教練耍大牌。教個拖拉機而已,你拽什么拽。通知八點集合,這時間肯定過八點半了,你小子還沒見個鬼影子。 大家閑來無事議論紛紛,但沒一個敢說教練不對的。如今的老農(nóng)民啊,真的是老實,老實到任人放鴿子浪費時間也不敢說個不是。就因為人家是教練,是老師,要尊重。 顧言干脆在路邊一塊兒大石坐下,隨手拽了幾根狗尾巴草亂揪。就這么又等了半小時,傳說中的教練才姍姍來遲。大家誰都沒敢質(zhì)問他浪費時間,結(jié)果這家伙倒一來就唱了一出先聲奪人。 “都別墨跡,趕緊起來,咱到地頭拉谷子去。你們都坐車頭看我咋開,等晚上我看你們能學到啥程度?!?/br> 一幫子啥都不懂的老農(nóng)民趕緊七手八腳的往那個不大的車頭扒,誰都希望能離教練近一些,這樣好看的清楚。只有顧言一聲沒吭上了后車斗。 什么嘛,說是教開車,實際來當免費勞力。公社這干部真雞賊,難怪中午管飯呢。大家白給干活,總不能餓著肚子吧。那樣也沒力氣不是。 一路突突突開到地頭,大家下車非常賣力的去扛割倒的谷子。這活兒咱會干,可不能讓師傅說咱偷懶,得給師傅留個好印象。而那個被他們尊敬的師傅則坐在田埂上拋石頭玩。 顧言隨著大流干活兒,返回的時候瞅了一下具體cao作。之后就再沒看過。這玩意cao作簡單。但凡會開轎車的,在這兒沒多少車輛的大路上他就能開著走。 中午準備的小米玉米糝干飯,就著大腌蘿卜一個個吃的挺香。這年代有干飯吃就挺好,可惜每人一份多了沒有。 顧言端著搪瓷缸子找了塊兒平坦的石頭坐著慢慢吃,那個搭訕的黃寶富又過來搭腔。 “妹子,你夠吃嗎,把我的給你分一些吧。” “不用。”顧言一旦冷起來,那真的好像瞬間進入數(shù)九寒天一般。倆字一出口,男人訕訕的笑笑往遠處走,不敢再往跟前湊。 下午干了一下午活兒,黃昏的時候師傅說讓他們上車試試。男人坐車頭那個蓋著大轱轆的鐵皮上指揮。 “笨蛋,踩離合,掛擋啊,給油,沒油它怎么走,你以為你家老黃牛呢,甩兩鞭子就行了?!?/br> “笨死得了,離合在那兒呢,掛擋,掛擋,那是倒擋,”抬手給他一巴掌“你想往哪兒出溜?” “又一個笨貨。甩開膀子使勁兒搖,發(fā)動機不被帶起來那車它能動才有鬼?!?/br> 八個人,挨著罵了個遍。輪到顧言時,他臉上的神情更加驕傲。跟那開屏的孔雀似的。拽拽自己衣角,換上了一副笑臉。 “女同志學不會正常,別怕,我教你開?!?/br> 顧言都懶的懟他,抬手從他手里拽過搖把,插進柴油發(fā)動機,甩開膀子利落旋轉(zhuǎn),噗噗噗噗噗,發(fā)動機運轉(zhuǎn)了起來。掛好搖把,抬腳上車,根本不等他反應,已經(jīng)踩離合、掛擋、松離合、踩著油門開上走了。 一幫子大老爺們?nèi)笛劾?,這女人也太猛了吧,第一次上手就開起來了。 “哎……你慢點兒,小心撞了。前頭拐彎,你趕快踩剎車,翻車就壞了……” 教練猛喊,生怕顧言出差錯。正好路過的公社書記和會計也停在了路邊。這女人是學習來的吧,怎么不見一絲慌亂,拐彎恰到好處,已經(jīng)開始加速。一檔,二檔,三擋,速度越來越快。 “停下,快停下?!苯叹毧此祷貋砹?,扯著嗓門大喊。被顧言轉(zhuǎn)頭訓了一句“閉嘴?!?/br> 一溜上坡走出大概二三百米,這段路有好幾個拐彎,她知道身后有人跟著在看,故意炫技后才掉頭返回。超過他們一截,然后倒擋,噗噗噗噗噗,車子安全返回,穩(wěn)穩(wěn)的停在了路邊。 熄火,下車。動作干脆利索,瀟灑的站在一幫大老爺們跟前。 “我這算學會了,可以領(lǐng)了車回大隊了吧?” 驕傲囂張的小年輕被鎮(zhèn)的張口結(jié)舌。他當初可是學了好幾天才敢自己上手的。這女人第一天就開著穩(wěn)穩(wěn)的轉(zhuǎn)了圈,對檔位、方向盤控制自如,簡直比大隊的大紅馬還聽話。 “啪啪啪……”公社書記拍著巴掌笑呵呵的過來,“果然巾幗不讓須眉。河野大隊的顧言讓人大開眼界啊。只用一天時間就能學會開拖拉機,有史以來這也是獨一份吧?!?/br> “書記過獎了?!鳖櫻詫χ洫劦娜艘卜啪徚四樕!斑@東西不難學。” “厲害就是厲害,不用謙虛。他們說最短也得五六天才能開著上路,你這簡直是神速,第一天就控制自如。” “那是不是可以開著我們大隊的拖拉機回大隊了,這些日子正是忙的時候,這玩意比馬車拉的多,速度也快的多?!?/br> “那可不行。顧言同志你如今也是黨員了,要有集體意識啊?!?/br> “我憂心大隊生產(chǎn),難道不是集體意識強的表現(xiàn)嗎?” “哈哈……眼光還要放遠一些嘛。這里十個人學,如今只有你一個人會。你不應該發(fā)揚風格,把他們都教會嗎?毫無保留的傳授自己的學習經(jīng)驗,這也是社會主義大家庭的特色,□□人的共榮使命。” “是,我接下來負責傳授大家學習經(jīng)驗。不過,車不給,把說明書給我總行吧?!?/br> 好嘛,套話說起來一串一串的,比李仲夏那個曾經(jīng)的政委都能說。姑奶奶服了你,你可別再扣高帽了。 “好,這才是合格的□□人?!?/br> 書記放下大話背著手走了,顧言一轉(zhuǎn)身對上的就是一雙雙敬佩又懺愧的眼眸。他們都是男人,居然比不過個女人。這女人好厲害,他們太丟人。驕傲如孔雀的教練也收起了尾巴,對著顧言莫名有些膽寒。 大家一起去拿說明書,然后返回來離開。這中間他再沒敢多說什么。 乘著夜色回家,半路發(fā)現(xiàn)前頭有人,顧言不禁警惕起來。手中的手電朝著前方的動靜照去。 “李仲夏,你怎么來了?” 男人邁著大長腿很快走近,抬手遞給她一壺水?!疤旌诹?,我來迎迎你?!眿D我提個意見行不?” “說。” “我們是兩口子,你能不能不要老是連名帶姓的叫我?這樣好像陌生人一樣。” “那該喊什么?孩兒她爹?” 李仲夏咬牙切齒的笑,伸手摟住她:“當初還送我薔薇花呢,怎么現(xiàn)在變成榆木疙瘩了。你就不能來個溫柔貼心的稱呼嗎?” “孩兒她爹還不夠溫柔貼心啊!這稱呼多接地氣,據(jù)我所知大部分女性都是這么叫自己男人的。我一叫孩兒他爹,等于在宣誓主權(quán)。這男人是我的,你們都別惦記?!?/br> “哈哈……”李仲夏被媳婦逗的忍不住的笑。尤其那句宣誓主權(quán),你們別惦記更加取悅他。他媳婦在意他的程度,從中可窺一二。 “拖拉機學的怎么樣了?今兒隊長還在惋惜呢,沒你做打頭的,速度根本提不起來?!?/br> “你去啊,你干活速度應該不慢吧?!?/br> “不行,跟你比不了。以前在部隊的老首長就說過我是穩(wěn)重有余,速度不足?!?/br> “我?guī)煾嫡f我太沖動,做事太冒失。咱倆真是絕配互補,看來我眼光不錯。” “呵呵……你師傅是誰?教你什么的?” 大意了。人果然不能太得意,輕飄飄的很容易被吹跑。這下好,說走嘴了吧。 “教……教拳腳的啊!小時候一個逃荒來的老爺爺,我給了他半拉窩頭,自己餓了兩頓呢。不過那拳腳的確很好使,練成了威力挺大?!?/br> “你就是練了這個,所以后來才那么厲害?” “嗯。”顧言摸摸額頭的冷汗,趕快岔開話題。撒謊要不得,圓謊更難為。說多了不定哪句又走嘴。 “小花在家做飯嗎?孩子們沒作妖吧?” “沒,一個個都挺乖的。” 兩口子一路閑聊到家,晚飯已經(jīng)做好。打水洗手,妞妞端著自己的小板凳給mama,讓她坐著洗腳更舒服。 “哎呀,寶貝你真貼心?!?/br> “還有我的呢,mama我也給你搬了?!毙⊙径酥约旱模桓适救醯拈_口。 “都好,都好,都是mama的乖孩紙。” 顧言一天就學會了開拖拉機。男人們知恥而后勇,一個個干活的時候爭先恐后。上車是需要柴油的,那不能隨便浪費。干活時勤快些,等一下師傅多指點兩句,不然光靠看,啥時候才能揣摩透。 “師傅,裝好了,可以走了?!?/br> 年輕的小伙子坐在田埂上抽煙,聞言嘴巴一咧翻個白眼?!按呤裁创?,等我抽完這支煙?!?/br> 吧嗒又是美美的一口,這家伙半仰著頭吐出一個個煙圈。“真是的,再催你不也得乖乖等著,沒老子開車,你們還能推上跑了不成?!?/br> 賤人就是健忘,得瑟的不知道今夕是何夕。顧言早看他不順眼了,此時二話不說,拿起搖把發(fā)動了拖拉機,那架勢開上就要走。一幫來學習的大老爺們見狀,一個個左右后頭趕快往上扒。見習機會可不能放過。壓根沒考慮過顧言這新手會不會把他們都帶溝里。 噗噗噗噗噗……車子被人開走了,年輕人這才急的蹦起來,追在后頭大喊大叫。 “回來,回來,剎車,剎車。顧言你回來,萬一出事了你賠不起……” 顧言根本不理會他的叫喊,手中握著方向盤,一邊開,一邊跟坐著的人講解動作。尤其是方向的掌控。 噗噗噗噗,一路開回公社打谷場。男人們下車七手八腳飛快的卸了車,看顧言也要動手,指指一旁讓她休息。 “師傅你坐著就好,這些活兒我們干就行。” “對,顧言您坐著休息。等會兒走的時候再跟我們說說這方向盤咋cao作,我感覺有點兒開竅了。” “是,比那后生說的清楚多了?!?/br> 就這么著,顧言被一眾學員供了起來,除了開車啥都不用干,就連啟動時都有人代勞。男人們甩開膀子,沒了挑刺斥責的罵聲,這簡單的動作全都上手就會。 “這也不難嘛,只要掌握住那個勁兒就好。” “是不難。之前都讓那后生給罵的,心里一慌,啥都不敢干了。勁兒都不會使了。” “是,還是顧言教的好?!?/br> “都別說了,仔細聽顧言教咋開車。啥時候踩離合,啥時候又該松。” 一下子靜悄悄的沒人再吭聲,耳畔除了拖拉機的噗噗聲,就只剩顧言的講解聲兒。等開到地頭,小伙子一下子沖了上來。神情激動氣急敗壞。 “顧言,你還有沒有點兒王法了?你自己還是學員呢,就敢開著重車在這兒小路上走。萬一出了事兒誰負責?一車十多人的生命外加一車谷子你賠得起嗎?” “我出事了嗎?”相比他瘋了一般的叫囂,顧言顯然冷靜的過份。白眼都懶得給他一個,轉(zhuǎn)身跟這些學員吩咐“愣著干嘛,趕緊裝車。咱們可都是歷屆勞模,干活兒得有個勞模的樣子。” “哎!”男人們被這頂高帽夸的熏熏然,異口同聲的應諾,一個個撒丫子干勁兒十足。 “顧言,你到底聽到我的話沒有。下回不許你再開,你給我老實待著當學徒?!?/br> “隨便?!钡@前提是你不當大爺。你再敢給姑奶奶拽,姑奶奶今兒就晾你個干灘。你不嫌丟人,就盡管在田埂上坐著。 這邊的情況地里干活的很多到看到了,這時也都議論紛紛。從剛開始驚訝與顧言的膽兒大,到如今紛紛給她豎大拇指。這女人真利索,穩(wěn)穩(wěn)當當?shù)母闪嘶?,速度比那教練更迅速?/br> 很快車子裝滿,這回男子不敢再耍大牌,黑著臉也利索的過來發(fā)動了車子,坐到駕駛位上。 其他學員不敢挑老師,一個個上了車,但那表情要多喪有多喪。這家伙開車根本不教,全靠他們自己看著揣摩。顧言看這情況,起身拍拍屁股到田野山坡上去摘酸棗。 邊摘邊吃,直到倆兜里都裝滿,拖拉機居然還未返回。瞅瞅陽光算一下時間,應該回來了啊!這男人又墨跡啥呢? “顧言,顧言,你在哪兒,快來?!?/br> 聽到人喊她,顧言拍拍手跳下小矮坡。來人是黃莊的黃寶富,看到她急切的跟她通報情況。 “師傅叫你去呢。顧言你惹禍了。拖拉機在回來的路上停住不走了,師傅咋弄都不行,說肯定是你開那一趟給弄壞了。你小心點兒,他肯定要罵你。” “走,看看情況?!币磺卸际浅R?guī)cao作,怎么就突然壞了?“除了無法啟動,還有什么癥狀?” “說是掛不上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