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jié)
胡嫻在他面前停下來,兩只爪子插著腰,狐貍眼緊盯著他,“你太過分了!” 躺在旁邊搖椅上的楚非年側(cè)頭看過來。 郁星河對上她的目光,深吸了口氣,“我不知道我干什么了?!?/br> 說完轉(zhuǎn)頭看向胡嫻,“你說清楚,我干什么了?” “兩只山魅,我一只你一只,你怎么能一個人獨(dú)霸兩只?!”胡嫻氣呼呼道,一邊說著一邊探頭探腦在郁星河周圍找著,顯然是想看看郁星河到底把那兩團(tuán)山魅牌史萊姆藏到了哪里去。 秀才昨晚上被帶走的時候留下了那只山魅,再加上楚非年之前抓到了那只,兩只山魅,被郁星河跟胡嫻一人一狐默契的平分了。 但是胡嫻剛剛就去偷偷跑去喝了個水,在廚房里順便找了點(diǎn)吃的,回頭就發(fā)現(xiàn)自己的山魅牌史萊姆沒了! 郁星河有些頭疼,伸手往旁邊去摸,“我這里只有一……我的呢?!” 他拿著劇本猛地站起來。 片刻后一人一狐面面相覷,看著對方的眼里都帶著nongnong的懷疑。 終于,在某一刻一人一狐齊聲開口質(zhì)問:“是不是你?” 兩團(tuán)山魅牌史萊姆都消失不見了。 郁星河那里沒有,胡嫻那里也沒有,最終兩個都看向了楚非年。 原本還在吃瓜看戲的楚非年一攤手,“我沒拿?!?/br> “大人,我知道你沒拿,連你也不知道史萊姆去哪里了嗎?”胡嫻兩只爪子在身前懟啊懟,一臉期待的問道。 郁星河也在看著楚非年。 楚非年朝他問道:“你很喜歡?要是喜歡,抽空再去捉一只就好?!?/br> “也……不是那么喜歡。”郁星河重新坐下來,心情大好,朝胡嫻笑了一下,難掩得意。 但發(fā)現(xiàn)楚非年就在看著他的還是,他立刻收回了視線,握拳抵在唇邊輕咳了一聲,道:“丟了就丟了,回去讓賀昭去買就行?!?/br> 山魅牌的史萊姆,除了手感好,會叫之外,黑乎乎的,其實(shí)也并不是那么的討喜。 一旁被忽視的胡嫻:“……” 又酸又氣! 楚非年道:“山魅這種東西,于陰暗處腌臜而生,胡嫻是只狐貍,拿著這東西玩玩關(guān)系不大,你經(jīng)常拿著,難免會受到影響?!?/br> “那山魅……”郁星河心頭微動,正想問她是不是把山魅處理了。 楚非年就道:“你們那兩只山魅被一只臭老鼠偷吃了。” 她本來就在想著要怎么處理這兩只山魅,結(jié)果那只臭老鼠摸了上來,楚非年想著吃了就吃了,省得她再想辦法,所以就沒管。 反正,那只臭老鼠她遲早也是要處理掉的。 胡嫻聽著,尾巴毛炸起,“臭老鼠?這山里還有老鼠精?這老鼠精這么厲害?” 連她都怕那兩只山魅,如果不是有楚非年在,被吃的就是她了。 可現(xiàn)在那兩只山魅被老鼠吃了,胡嫻一想,立刻抱緊了自己的大尾巴,狐貍臉上是毫不掩飾的驚恐,轉(zhuǎn)頭四顧著,甚至又跳到了郁星河坐著的長凳上,生怕那只老鼠突然從哪里躥了出來。 要不是楚非年還盯著她,她都想爬到郁星河頭上去躲著。 “老鼠的膽子都比你大?!背悄觐~角抽了抽,嘲諷出聲。 郁星河朝她問道:“你說的不是老鼠,是什么?” 他知道楚非年只是用臭老鼠代指那個吃了山魅的東西,不過能讓楚非年用臭老鼠來代指對方,肯定也不是讓楚非年喜歡的東西就是了。 “泥。”楚非年道,目光落在不遠(yuǎn)處。 郁星河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看見了那位今天才過來的王師傅,對方也在看著他,在他看過去的時候突然裂開嘴笑了起來,笑容僵硬、古怪,讓他一瞬間毛骨悚然。 “離她遠(yuǎn)點(diǎn)?!背悄瓿雎暤?。 郁星河聽見她的聲音就收回了視線,可那種被什么惡心東西黏上的感覺并沒有因此消失,讓他下意識的皺起了眉頭。 等天色完全黑下來的時候,月亮也從云層里冒出了頭,今晚的月亮不算特別圓,但是掛在天上,清泠泠的,依然好看。 唐導(dǎo)抬頭看了一眼天色,確定郁星河等人準(zhǔn)備好了之后,示意可以開始了。 知道老大夫死亡的女醫(yī)從監(jiān)牢里逃了出來。 她已經(jīng)完全露出了妖怪的模樣,將鎮(zhèn)上的人嚇得尖叫逃竄。 可女醫(yī)誰也沒管,她只是往山上去,她告訴劍客,“要?dú)⒀?,只有兩種辦法。” 一種,是用一種特殊藥草釀制的藥酒,藥草難尋,本來她有一瓶的,就是老大夫帶著沖去酒館的那瓶藥酒,可是在混亂中灑了。 那就只剩下了一種辦法,是山上那座寺廟。 所有妖都知道那座寺廟里有能殺死妖的陣法,包括老板娘的丈夫。 老板娘放火燒了那座寺廟,她以為這樣就能毀了寺廟里的陣法,可實(shí)際上,那陣法遍布在整個山頭,而寺廟,只是陣眼所在罷了。 補(bǔ)上陣眼,陣法就能重新啟動。 女醫(yī)和劍客商量好,將老板娘引到陣法里的那一刻再補(bǔ)上陣眼,到時候陣法啟動,老板娘自然逃不出去。 “陣法啟動后,用你的劍殺了她?!迸t(yī)垂眸,看著劍客握在手中的劍。 劍客問道:“那你呢?” 第45章 女醫(yī)轉(zhuǎn)身往山頂上走, “我會補(bǔ)上陣眼,在你將她引上山的那一刻?!?/br> 要補(bǔ)上陣眼,需要的是一只妖的妖丹。 夜戲不少, 最后的打斗場面全都在夜戲,甚至還有一幕戲是在黎明日出時, 不過,他們還要在這山上待一段時間, 所以這些夜戲也不用一晚上就趕著拍完。 唐導(dǎo)分了好幾天的人物, 今天晚上的人物拍完, 他就揮揮手讓人都散了,該去睡覺的就都回去睡覺。 郁星河還要去卸妝,順便把身上的衣服也要換下來, 賀昭并沒有等到這么晚,早兩個小時之前就已經(jīng)回去睡覺了,一時之間,等到片場這邊就只剩下寥寥幾個人在。 楚非年斜靠在那把搖椅上,一手支著頭, 另一只手掩嘴打了個哈欠。 片場里動靜小了很多, 臨時搭出來的化妝間在不遠(yuǎn)處,昏黃的燈光從縫隙中漏了出來, 里面一點(diǎn)動靜都沒有, 而郁星河進(jìn)去后也一直沒出來。 往常走得最晚的唐導(dǎo)起身回去時, 看見楚非年還在這邊坐著,走了過來, “非年,不走嗎?” “等郁星河?!背悄甑?。 唐導(dǎo)神情疑惑,“星河已經(jīng)走了, 就在幾分鐘前,我看他身上衣服也沒換下來……” 楚非年沒聽完他說的話就站了起來,她沒往寺廟那邊走,而是走去了那個化妝間,還沒走近,一股腥臭的味道就撲鼻而來,一瞬間,楚非年臉色就陰沉了下來。 “怎么了?”唐導(dǎo)跟了過來,出聲詢問。 楚非年搖頭,“沒事,你先回去吧,我去外面走走?!?/br> 說著她就已經(jīng)抬腳走進(jìn)了那邊的夜色里,唐導(dǎo)知道她不是人,自然也不會擔(dān)心什么,轉(zhuǎn)身喊著剩下的人一起走了。 而楚非年在沒入夜色中后,身形在林子里穿梭不停,行動間,她眼中泛出了金銀異色,黑發(fā)如瀑,寬大的黑色袖袍翻卷著,左邊袖擺處的赤金色祥云紋翻滾不休。 之前為了避免麻煩而掩藏起來的瞳色行裝這會兒全部顯露了出來。 深山之中,本該回到了寺廟里的郁星河這會兒正在林子里跑動著,前方一道身影若隱若現(xiàn),可不管他怎么追,那道身影和他之間的距離始終沒能縮短,也沒能變得更遠(yuǎn)。 “非年!”郁星河扶著樹喘氣,只敢停歇了一會兒就又追了上去。 在他眼里,那道身影赫然就是楚非年,而楚非年似乎也在追著誰,對他的呼喊并不理會。 某一刻,郁星河一腳踩空,整個人往坡底下滾落,他勉強(qiáng)抬起手臂護(hù)住頭,并沒有翻滾太久就到了坡底,可坡底下是一片無法著力的泥淖,不知道有多深,掉進(jìn)去的人掙扎的動靜越大,往下陷的速度也就越快。 郁星河很快反應(yīng)了過來,連呼吸都放緩了。 可他滾下來的時候本來就已經(jīng)是側(cè)躺著的姿勢,即便放緩了速度,泥淖也很快沒過了他的一邊眼睛,那些腥臭的泥很快就會往他鼻子里鉆。 “星河。”楚非年的聲音就在他前方響起。 郁星河抬眼,看見楚非年從泥淖里一步步走了過來,憋著的那口氣陡然一松,他張了張嘴,想要讓她別過來了,可那些泥灌進(jìn)他嘴里,嗆得他咳嗽了好幾下。 就這幾下,讓他下陷的速度陡然間變快。 在視線快要完全被覆蓋的那一瞬間,郁星河看見已經(jīng)走到了他面前的楚非年附身朝他靠近,伸手抱著他和他一起沉進(jìn)了泥里,“別怕,我會一直陪著你……” 郁星河從來沒有聽過楚非年用這么溫柔的語氣和他說話,但沒等他沉溺下去,一聲刺耳的尖叫就響徹在他耳邊。 一瞬間他眼前突然有光透了進(jìn)來,人也往后踉蹌了幾步。 “這是什么東西?!”王師傅捂著臉站在他面前幾步遠(yuǎn)的地方,半邊臉都是涌動的黑泥,另外半邊臉上是掩飾不住的怨毒。 隔在郁星河跟王師傅之間的,是一只金貓。 只不過,金貓的光暗淡了許多,身上沾了不少黑泥,那些泥像是活的,正在吞噬著金貓。 可金貓依舊牢牢護(hù)在他的面前。 郁星河捂著心口輕喘了口氣,鼻腔里一股腥臭的味道被沖散,他的眼神也變得清明起來。 他并沒有掉進(jìn)什么泥淖里,剛剛的那些都是幻覺,包括將他引到這里來的楚非年也都是幻覺。 金貓在將他拉出幻覺后并沒有支撐太久,很快就尖嘯一聲潰散了,而王師傅猙獰的笑了起來,目光重新落在了郁星河身上,“我很喜歡你的身體,如果不是這只貓,現(xiàn)在的我們已經(jīng)是一體的了,不過沒關(guān)系,馬上就是了……” 話音還沒有落下那一刻,王師傅朝郁星河撲了過來。 郁星河扭頭想跑,可他的雙腳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被黑泥包裹著,將他禁錮在原地讓他無法動彈半步。 眼見著王師傅的臉在面前放大,一只手裹挾著蒼白的火焰拍了上去。 郁星河眼睜睜看著王師傅的頭飛了出去,那顆頭還在燃燒著,更像是一顆蒼白色的火球,火球?qū)w過的地方照亮,落地后炸開無數(shù)火星,那些火星跳躍著燃燒了一小會兒,最終熄滅不見。 而在這短短幾個呼吸的時間里,王師傅的身體陡然間往下崩塌,無數(shù)黑泥往遠(yuǎn)處逃去,只留下一張四分五裂的人皮躺在地上。 楚非年抓著郁星河的手臂,側(cè)臉看著他,眉心原本是蹙著的,可確定他沒事后就緩緩放松開了。 “她跑了?!庇粜呛虞p喘了口氣道。 他確定身邊的楚非年是真的,一瞬間心里就安穩(wěn)了下來。 楚非年應(yīng)了一聲,目光落在那些泥逃走的方向,輕扯唇角,笑出幾分戾氣,“跑不掉?!?/br> 本想著找個沒人的時候收拾了這只臭老鼠,沒想到這臭老鼠上趕著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