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我一驚。

    沒想到這個老者竟能看出連鳳斗、凌風(fēng)那種法力高強的人都沒看出來的魔氣，而且從他意猶未盡的目光里我斷定，他看出來的，還不止這些。

    這個人，絕對不簡單。

    “我沒有，你便不與我交換了么？”狡黠一笑，我道，狀做不以為意地環(huán)視四周，“這地方偏僻逼仄，人流稀少，你若不與我換些什么，不僅要搭上個白折騰，恐怕還要搭上這一夜的苦等了?！?/br>
    “咦？”老者道，一臉驚奇，“你怎么知道我今夜一個也沒賣出去？”

    “這攤位上的貨物齊整有序，且沒有一個多余的空位，定是未售出無疑了。”

    “哈哈哈哈……姑娘眼光犀利，思維敏捷，不愧是能讓三界中的佼佼者相繼選中的徒弟??！”爽朗一笑，老者捋起下巴上長及胸口的白色胡須，之前注意力全在那奇異的水晶球上，此時見他撫須才發(fā)覺，這個老板雖是貨商，但白發(fā)白須白衣，看上去竟有些仙風(fēng)道骨的感覺。

    “并非如此……不過是，陰差陽錯而已。”想起大魔頭和鳳斗的死，我黯然神傷。

    如果能用一個毫無意義的名分，換他們一世安好，我寧愿此生從未與他們相遇。

    “我這是姜太公釣魚，有緣者上鉤~~”老者捋著胡須，從容開口。

    之前雖覺察到他法力高深，卻未進一步跟他確認什么，因為感覺告訴我，面前這個人，并非是我現(xiàn)在可以企及的。

    何況，只看我一眼，便看出了我所有的過往，這個人，當真不簡單。

    在遇見他之前，我一直以為凌風(fēng)和那個實力深不可測的現(xiàn)任天帝，是這個六界中最厲害的人，但遇見他之后我才發(fā)現(xiàn)，這世上，真的有超乎六界之外的，強者的存在。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世上的事物，似乎都沒有固定的極限。

    所以我知道他說的，并非虛言。

    有緣者，上鉤……

    我便算是那個，有緣者了吧。

    雖然不知這個東西對我有什么用處，但心底那股蠢蠢欲動的、想擁有它的感覺，卻比在交易場上見到的任何事物，都更加強烈。

    “就不能將就一下嘛？都是仙氣，我身上的仙氣雖不純，力量也不比純正的仙氣差……”我極力爭取道。

    “姑娘，我已經(jīng)讓到最低價了，再將就不得、將就不得了?。　崩习宓?，頭幾乎搖成了撥浪鼓，看樣子是當真不會再退讓了。

    正當我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身后響起:

    “這半斤仙氣，我出?！?/br>
    轉(zhuǎn)過身，方才還將我遠遠拋在身后的龍雪，不知何時已走了回來。

    此時他站在我身后，如平時一樣高冷優(yōu)雅，玉樹臨風(fēng)，仿佛之前什么事也沒發(fā)生過一樣。

    “不用不用，我想換的東西，我自己想辦法……”

    話音未落，他已不由分說地施展出法術(shù)，以電光火石之勢，將那自己身上的仙氣凝聚成出了半斤，交給老板。

    “龍雪，你……”

    “不過是半斤仙氣，對我來說微不足道?！饼堁┑?，用目光掃了一下面前的攤位，“仙氣我已經(jīng)給了，你選一個自己喜歡的水晶球吧?！?/br>
    瞥了眼形狀、顏色各異的鎖情球，我決定好好挑一挑，畢竟這是別人幫忙才得到的，也算是得之不易了。

    “就這個啦！”認真挑選了半晌，我從里面拿出一個帶著兩只兔子耳朵的藍色水晶球，道。

    兔子耳朵是凌風(fēng)化成原型時會有的，而藍色是凌風(fēng)衣服的顏色——所以這個水晶球，我最喜歡。

    “哈哈哈……選好了，就拿走吧！”老者一邊捋著胡須，一邊道，臉上掛著意味深長的笑容。

    他這笑容，讓我有種心事被他看透的錯覺，不禁老臉一紅。

    “這個水晶球，就當是我送你的節(jié)日禮物，”離開攤位后，龍雪望著我手中發(fā)著藍光的水晶球，幽幽開口，“你若一定要報答，便也送我一個罷……”

    “節(jié)日禮物？”我微驚，“今天是什么節(jié)日？”

    聞言，龍雪的臉頰微微泛起些紅暈，他有些不自然地轉(zhuǎn)過頭，片刻后，才有些尷尬地開口:

    “不是節(jié)日，也是可以送禮物的……”

    “哈哈，可以可以，當然可以！那這個禮物，我就收下啦！”我忍不住笑道。

    自上次火蕊婚禮上一別后，龍雪雖然變得主動溫柔了許多，但骨子里的被動木訥，還是會不時地顯露出來——

    送個禮物還要搜腸刮肚地找理由，真是木訥得可愛。

    走出地下交易市場的時候，已是三更，卻不想，平時早已閉戶的冰鳳族，此時卻是燈火通明，門庭若市。

    看了眼人頭攢動，商品琳瑯的街市，我不禁一驚:

    “哎，我是不是眼花了？”

    說著，驗證自己說的話似的，我用力地揉了揉眼睛。

    “今天是冰鳳族的定情節(jié)，也就是人間的七夕?！蔽⑽⒁恍?，龍雪道，“不過人間的七夕是為了紀念牛郎織女，冰鳳族的七夕，是為了紀念鳳傾鸞和桀驁。?”

    聞言，我呼吸一滯。

    “鳳傾鸞和桀驁，你應(yīng)該知道是誰吧？”

    “知道?！笨酀恍?，我道。

    我的親生父母，我怎會不知？

    看龍雪的樣子，應(yīng)該是還不知道我的身世。不過，這個秘密，我不想告訴任何人。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讓我把它，永遠埋在心底吧……

    跟在龍雪身后，我亦步亦趨地走在這喧囂熱鬧的街道上。

    明亮的燈籠一個連一個，逶迤了十里長街，照亮了漆黑的夜，天上星辰璀璨，地上燈火通明，天上地上連成一片，不知是星辰落了地，還是燈籠上了天。

    放眼望去，整個街道上，不再是代表身份的一色白衣，而是各式各樣的錦衣華服，而這些前來歡度節(jié)日的少男少女們，這些少男少女，一看便經(jīng)過了一番精心打扮，姑娘花枝招展，少年溫雅英俊，十分養(yǎng)眼。

    見一群人拿著鳳族特制的鳳凰燈，不約而同地涌向河邊，龍雪若有所思地開口:

    “今天是你們冰鳳族的定情節(jié)，你有沒有……”

    不知是不是錯覺，說到這里，他聲音一頓，眼底劃過一抹小心翼翼的期待:

    “什么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