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回不去的曾經
鄧鴻飛的心前所未有的涼。 他沒想到沈顏這次來圣安東尼奧,還是因為她爸要求的,并非個人的主觀能動性。 生平第一次感覺兩個人的心隔得那么遠。 原來一直都是在自欺欺人么? 從前聽到別人異地戀分手都會嗤之以鼻,篤定地在心里對自己說,這樣的事情肯定不會發(fā)生在我的身上。 現在驀然發(fā)現,原來相隔異地的感情,真的會被時間和空間的隔閡越沖越淡。 鄧鴻飛滿心苦澀,在練球的時候不會想那么多,但并不代表,這些觀存在的問題和潛在的矛盾就會因此而真正淡忘。 當沖突來臨,反而會爆發(fā)得空前兇猛。 此刻,沈顏似乎也意識到自己好像說錯話了,也立刻停止了繼續(xù)往下說,低下頭,沉默。 安靜了很長時間。 剛開始爭吵時激動的情緒反而都平和了下來。 鄧鴻飛嘴唇動了動,出聲打碎了這種相鄰而坐,彼此無言的尷尬死寂。 “現在想來,以前我的沉默,可能是潛意識在逃避,在麻痹自己?!?/br> “可能……我的確已經開始從你的心里漸漸謝幕,而md,攀登學術的高峰,漸漸取代我成為了你日夜牽掛,想要去追尋的東西。” “所以開始不會因為一次兩次的失約而感到愧疚,反而會因為我一次又一次地沉默而逐漸的坦然習慣?!?/br> “不,我沒有!” 沈顏不停搖頭,聲嘶力竭地打斷了男友看似心平氣和道出的話。 她鼻翼煽動,眼眶發(fā)紅地轉過頭來,“鄧鴻飛,你別因為一件小事就上綱上線的!” 鄧鴻飛看到女友梨花帶雨,不住哽咽的模樣,他的心里同樣很難受。 可是有些話不得不說,也必須要說。 他挪開視線,強迫自己不再去看那張能讓他心軟,讓他心疼的臉。 身邊坐著的,畢竟是一個從少年時代就陪在他身邊,一直走到現在的女孩子啊。 兩個人一起來到美國,一起長大,彼此見證了對方生命中最青澀最純真的年華。 可能在漫漫人生里,再也不會有這樣一個人,出現在情愫含苞之時,懵懵懂懂,相伴花開…… “你知道,我爸媽一直對你打籃球都有意見。” 沈顏不停地吸著氣,情緒的劇烈波動讓她的大腦有些缺氧,她的聲線劇烈震顫,極為不穩(wěn),但還是哽咽著說,“他們每次在我面前說你不好的時候,我都在極力堅持,為你辯護?!?/br> “我的心里要是沒有你,我干嘛這樣做?!” “就算我只是你的好朋友,你也同樣會因為你爸媽的偏見為我而辯護?!编國欙w沉聲說道:“我在雙慶大學里面修過一門課,叫組織關系學,里面有一句話是說,維護和信任是良好交往關系中相當基本的特征?!?/br> “但……兩個一直走下去的人,一定要具備一種東西,這種東西叫做掛念?!?/br> 鄧鴻飛緩緩站起身,“于我而言,你永遠都會是在我的腦海里不可磨滅的一部分……我相信我在你的腦海中也會以同樣的方式存在?!?/br> “可是,那也僅僅是存在而已,當最初的那份掛念消失不見,兩顆心便會失去維系彼此的力量,縱使一方拼命靠攏,也再也無法親密觸及?!?/br> “愛,也就失去了堅守的意義。” 此話一出,沈顏猛地頓住,委屈和晴天霹靂般的痛苦瞬間充盈了她的大腦,并吞噬了她的心。 淚水奪眶而出,浸濕嬌容。 眸子波光激蕩,朱唇輕啟,話到嘴邊,卻啞然失語。 她發(fā)現自己已經什么也說不出了。 到最后,生生地擠出了一句抽泣著說完的話,“所以,你想說什么?” “給我們彼此一個思考的空間吧?!?/br> 鄧鴻飛嘴唇蠕了蠕,嘆了口氣,“天色不早了,睡吧?!?/br> “那就睡吧?!?/br> 沈顏紅著眼睛,猛力抽了下鼻頭,隨手抓起一把紙,毅然起身走向洗手間…… —— 夜色深深,寂靜無言。 躺在床上,鄧鴻飛翻來覆去怎么也合不上眼,他滿腦子不停地浮現著和沈顏從初始到相知的一幕幕畫面。 那樣的真切,猶如昨日。 兩個人曾經一起逃課出去看天上的煙花。 曾經互相依偎在一起,坐在山坡上數天上的繁星,說你是這顆,她是那顆,相視凝望,然后沒心沒肺的笑了。 還曾關在小黑屋里,壯著膽子看恐怖片,她因為片中厲鬼的一聲突如其來的嘯叫瞬間淚崩,害怕的鉆進他的懷里瑟瑟發(fā)抖…… “小凳子,你永遠都要陪著我好不好?!?/br> “好?!?/br> 第一次降落在美利堅的土地上,望著周圍陌生的環(huán)境,女孩兒怯生生地抱住男孩兒的胳膊彎,眼眸中滿是渴盼,那眼神,就好像在看一個永遠可以讓她棲身避風的港灣。 曾經…… 可惜再也回不到曾經。 鄧鴻飛雙手枕在頭下,呆滯地看著天花板,突然間有點后悔今天晚上的沖動。 他是否不應該把話說到這個份上? 再給兩個人一個機會,一個相互改變的機會。 但他很快就又搖了搖頭。 勉強的湊合,無非只是讓分開的時間延后一點,結果并不會改變…… 翌日清晨。 已經不見沈顏的身影。 推開房的門,床鋪整理得干干凈凈,好像沒有人睡過那樣。 看著空蕩蕩的廳,還有整潔的餐桌和廚房。 鄧鴻飛快步走到垃圾桶面前,一腳踩下,想要尋找著什么。 但什么也沒有找到。 他沒有放棄,又連忙打開房門,去到過道外面的大垃圾桶。 里面赫然躺著昨天那些沒有吃掉的外賣,以及做砸的蔬菜沙拉…… 打包在一起,靜靜地躺在那里。 鄧鴻飛心里很痛,沒來由的鼻頭劇烈酸楚。 有點失魂落魄地走進房間里面,突然看到一張紙條,紙條上面的字跡依然娟秀清麗。 上面寫著,“小凳子,我回舊金山了,勿掛勿念……” “小凳子……呵,恐怕再也不會有人這么叫我了吧……” 鄧鴻飛呆呆地坐在餐桌上,如同雕塑,一動不動,一直過了好久……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