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磷俯首：“在王帳?！?/br>
    凌楚去了王帳，掀開簾子，便看見正在畫防圖的人。少年脊背挺直，神情淡然，除了眼底紅絲外，和往常一般無二。

    凌楚卻知，他全是偽裝。

    從方游被拖下深淵后，她的弟弟就和瘋子差不離了，凌楚從未見過他那樣暴戾的樣子，以龍形在極北自殘式撞擊結界，受到的反噬越大，他下一次撞擊的力度就更兇狠，哪怕撞得頭破血流，面目全非。

    他就像野獸一樣咆哮，沒有半點理智，全身上下的骨骼都要碎了。

    凌楚看不下去，收了對著結界的妖力轉(zhuǎn)向凌元，想要把他困住，卻反被打傷，當場就吐了口精血。

    直到宗主來臨。

    風乘道尊修為，廢了番功夫便讓凌元昏迷過去，由凌楚牢牢抱著。

    “回去，退回那邪族?！?/br>
    凌楚神色焦急：“宗主可知，方游——”

    “我知道，”風乘道，“回去罷，他再在這里呆著，只會撞死在結界。外界魔族北上，那邪族誓死守衛(wèi)，你們?nèi)舨蛔柚?，他們只會舉族覆滅?！?/br>
    事實也正是如此，那邪族已經(jīng)死了一批，如果不是他們回來得及時，死的人會更多。

    凌楚不知為何宗主會出現(xiàn)在極北，還帶著數(shù)位尊者。但他們顯然有特殊手段，不僅修為不變、暢行無阻，甚至能為幾人打開一條通道，在極短時間內(nèi)返回北境。

    在臨走前，劍尊主予她承諾，會盡力找到方游。

    凌楚只能離開，和龍族回合，駐扎在了極北的入口附近。

    隨行的長老見凌元慘狀，臉色鐵青，花了兩天功夫才穩(wěn)住他的內(nèi)傷，至于那些外傷，只能靠自己修復。

    但凌楚知道，這兩者都不重要。

    如果方游死了，難以想象，凌元會做出什么事情。

    “今晚魔族就會到，如果守不住，我們就退下，同樣入北?！绷璩谂赃呑?，“你不要想太多，方游實力不弱，那邊還有九華尊者在，會找到的?！?/br>
    “再者，宗主將方游的命牌給了我們，看著這個，你也該放心?！?/br>
    入宗前每個弟子都會將心頭血和一點魂魄滴在命牌，命牌在，人就活著。方游的命牌一直亮著，被凌元緊緊攥在手心，每一刻都要看見。

    就是畫圖，都放在中間。

    凌元看著命牌，很輕的嗯了一聲。

    下一刻，他便看見命牌光芒陡然暗淡——

    就如將熄的燭火，搖搖欲墜。

    作者有話要說：　　鳳凰：好家伙，我都鯊我自己了，還有人來踩坑。

    命牌：祝你生日快樂，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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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2章 在下去天宮了

    那一點微弱的亮光時隱時滅, 凌楚眼珠一錯不錯地盯著，大腦一片混沌。

    好在半柱香后，它穩(wěn)住了。

    “……”凌楚緩緩吐出一口氣, 移開視線，卻看到凌元緊繃的指節(jié)上有血流出, 因為太過用力, 皮rou已經(jīng)泛了青黑。

    她頓了頓，抓住他的手，忽視細微的顫抖，將手指一一掰開：“你傷了手，影響出劍的速度，該怎么救他？”

    這雙手上滿是老繭和刮痕，是一日不落的勤修苦練才能留下的，凌楚輕輕揉捏，良久才緩緩開口：“我知道, 你在怪我?！?/br>
    怪她擅自做主，半背半綁著帶他出了極北。如果可以，凌楚相信他寧愿坐死在結界外，也好過在這里煎熬。

    就像他們的母后一樣。

    凌楚垂下眸子, 手上的動作也停了：“……可你知道我是什么感受嗎。六年前你從魔境回來，瀕死垂危；兩年前你去闖葬仙冢，幾月不歸, 現(xiàn)在更過分，你要我眼睜睜你撞死在北地?！?/br>
    “我做不到?！?/br>
    寒風窸窣, 引動燈影搖晃，映照著桌上的命牌。

    凌元終于有了反應，他抽回手, 聲音極為沙?。骸拔覠o事?！?/br>
    喉嚨卻微有凝滯，泄出一絲異樣，凌楚心中一動，卻見他已經(jīng)執(zhí)劍起身，離開了帳篷。

    掀開簾子的瞬間，天光從外面映出，少年背影的輪廓，似乎變得修長許多。

    *

    傍晚時分，金光灑落冰原，在霧氣中彌漫，襯得遠方越來越朦朧。

    今日是一個難得的好天氣，但沒有人有興致欣賞，姬曜帶著人守在最高的塔樓，底下全是孔雀神朝的親衛(wèi)。

    因為他執(zhí)意不回神朝，加之身上還帶有明王扇，神帝迫不得已調(diào)集了大批的人馬前去支援，更對長老下了護主的死命令。

    左相等人對此事存有愧疚之心，沒有死諫要把他帶回，更何況姬曜此舉，也算是為神朝挽回一波聲譽，眾人便默認了。

    這還是神朝與龍族第一次聯(lián)手，加上七七八八趕來的弟子，極北前部署的兵力已愈數(shù)十萬，堪堪可以抵擋幾天。

    夕陽漸漸消退，整個營地寂靜無聲，氣氛肅殺冷凝之極，似乎已經(jīng)預感到了什么。

    終于，天幕盡頭，黑色的鋒線陡然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