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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穿成首輔的早逝童養(yǎng)媳在線閱讀 - 第126節(jié)

第126節(jié)

    武德帝腦子里嗡嗡的,鼻尖全是血腥氣。

    他想盡力控制自己不腿軟,但兩條腿就跟面團捏得似的,根本就站不起來。遍地尸體的場面太過駭人,武德帝哪怕殺人無數(shù),卻從未親眼見過這么多尸體。

    “鉞兒,鉞兒,”武德帝腦袋一陣一陣的發(fā)蒙,強大的求生欲讓他放軟身段,“你有話好好說,你我乃父子,何必走到刀劍相見這一步?若是為蘇家和貴妃,這樁事還好商量……”

    “閉嘴!”晉凌鉞惡心,“別喚我鉞兒!虛情假意得令人作嘔!”

    晉凌鉞比誰都清楚武德帝是個什么貨色,他比任何人都狼心狗肺!似乎是被武德帝突然打感情牌膈應(yīng)到了,晉凌鉞一把拔了身邊護衛(wèi)的刀,架在武德帝的脖子上。另一只手揪著武德帝的衣領(lǐng),將人往書桌后頭拖。武德帝何時抽過這樣的苦,一直在慘叫。

    晉凌鉞置若罔聞,拖拽著武德帝,一路拖著將人給按到了書桌后面。

    武德帝冷不丁地被按到椅子上,脖子上的刀蹭地一聲,嚇得他尿濕了一片。

    當尿sao味傳出來,武德帝自己羞愧的恨不得找個地縫轉(zhuǎn)進去。他都不敢看頭頂晉凌鉞譏誚的眼神。他臉上又青又紫,哆嗦了半天,整個人都蒙了。

    晉凌鉞抽了筆筒的比強硬地將筆塞進了他的手中:“寫!禪位詔書!”

    他睜著一雙血紅的眼睛,逼迫道:“父皇。你我父子一場,若非當真走到那一步,兒臣也不想取你性命。你可以無情無義,兒臣卻不能做那等狼心狗肺之徒。既然你要好好說話,兒臣便給你這個機會。今日,只要你將皇位禪讓與兒臣,兒臣可以保證饒你不死。如何?”

    一句話扔下來,武德帝的神志回來了。

    涉及到權(quán)勢,武德帝瞬間就清醒過來。他手捏著筆,掙扎:“若朕不愿呢?”

    “端看父皇自己的選擇?!睍x凌鉞冷笑,“父皇選擇駕崩,兒臣自當遵從父皇的抉擇?!?/br>
    武德帝噎得臉色發(fā)青,好半晌說不出話。

    “父皇你又何必執(zhí)著?你在位這么多年,何曾為大歷做過任何功績?在位將近三十載,從未理過朝政。一應(yīng)事務(wù)全交于內(nèi)閣,為何不能交于兒臣手中?”晉凌鉞不能理解他的執(zhí)著,“屆時你且當個逍遙自在的太上皇,一應(yīng)照舊,又何樂而不為?”

    太上皇和皇帝這可是有本質(zhì)的區(qū)別。武德帝雖然不理朝政,卻并非意味著他當真是個蠢人。天下之主和一個無實權(quán)的太上皇,孰輕孰重,還輪不到晉凌鉞來忽悠。

    武德帝垂死掙扎,“沒有玉璽,朕下不了詔書?!?/br>
    晉凌鉞:“玉璽在哪?”

    “不在這?!?/br>
    “問你在哪?”

    武德帝心有不忿卻又畏懼晉凌鉞的刀劍,一時間僵持住了。

    就在兩人僵持,殿外響起了亂中有序的步履聲。

    乾清宮這番動靜自然不可能真的無聲無息。雖然不清楚晉凌鉞是通過這樣的手段,調(diào)動禁衛(wèi)軍包圍了乾清宮。但這一番舉動,自然是驚動了禁庭的守衛(wèi)。禁衛(wèi)軍不止是這一支,此時乾清宮的最外層,徐宴以及禁衛(wèi)軍統(tǒng)領(lǐng)將整個禁宮給團團包圍。

    擺成長龍的火把將禁庭照得亮如白晝。白皇后領(lǐng)著一眾妃嬪焦急地站在人群后翹首以盼。與此同時,乾清宮中正拿刀架在武德帝的脖子上逼迫他禪位,一個禁衛(wèi)跌跌撞撞地沖進了乾清宮。

    外面的狀況報上來后,晉凌鉞再也沒耐心跟武德帝耗。他當下抽出腰間的匕首,一刀刺在了武德帝的大腿上。尖銳的武器扎進rou里,武德帝一聲慘叫。晉凌鉞臉孔早已扭曲,面上肌rou機械地顫抖:“再不寫,下一刀便是刺進你的喉嚨!”

    武德帝直接被這一下嚇破膽,拿起筆便筆走龍蛇起來。

    他字體非常漂亮,雖然本人在政務(wù)上毫無建樹,但武德帝的字畫都是一絕。此時洋洋灑灑一篇禪位的詔書寫出來,宮殿之外的刀劍聲便已經(jīng)逼到了乾清宮外。

    晉凌鉞調(diào)動的這一支禁衛(wèi)軍,統(tǒng)共不過五百人。早在下手之前,晉凌鉞就已經(jīng)料到會被逼進死胡同,但是他等不及。再不下手,那一敗涂地的就會是他。今時今日此情此景,不過是他孤注一擲下的出其不意攻其不備。眼看著勝券在握,他卷起圣旨一把掐住武德帝的脖子:“玉璽在哪?”

    “玉璽呢?”禪位詔書以寫,就差一個玉璽印章,晉凌鉞怒吼,“玉璽你放在哪兒了!”

    武德帝被他掐得只翻白眼,喉嚨里發(fā)出赫赫聲。

    “本王問你玉璽在哪!說!說!”

    武德帝根本說不出話。晉凌鉞等不及,轉(zhuǎn)頭沖身邊人吼道:“快!派人去御書房找!剩下的人將這個屋子給本王翻一個遍!找不到玉璽,爾等提到來見!”

    所有人立即到處翻箱倒柜,救援的人已經(jīng)逼進宮內(nèi)。

    翻找玉璽的人依舊沒有跡象,晉凌鉞干脆將長刀架到武德帝的脖子上,拎著人拖到了門外。

    禁衛(wèi)軍統(tǒng)領(lǐng)以及徐宴等諸多朝臣已經(jīng)走進了乾清宮,徐宴身高腿長站在人群中格外的亮眼。武德帝早已經(jīng)被嚇破膽,手軟腳軟地仍由晉凌鉞拖拽。晉凌鉞挾持著武德帝站在高臺之上,神情癲狂:“所有人給我退出乾清宮!否則,本王立即割了他的喉嚨!”

    “退!都給朕退出去!”武德帝已經(jīng)感覺到脖子被割破,血流下來,他面無人色地尖叫,“退出去!”

    晉凌鉞一邊挾持著武德帝一邊不住地扭頭回看。被派出去御書房的人早在半路便已經(jīng)被射殺,他只能寄希望于玉璽就被武德帝藏在寢宮中。

    就在他不住回頭的瞬間,涕泗橫流的武德帝慌亂間與人群中徐宴對上了眼神。徐宴的眼神沉靜而具有極強的安撫作用,就那么一瞬間,仿佛一劑定心丸讓武德帝平靜下來。兩人目光交錯,武德帝鬼使神差地讀懂了徐宴的眼神。生死關(guān)頭,他一口咬住晉凌鉞持刀的手。

    晉凌鉞那只手本就被匕首射穿,吃痛的瞬間痙攣松開。而也就是這千鈞一發(fā)的時刻,破空而來的箭矢一箭射穿了晉凌鉞的喉嚨,武德帝屁滾尿流地滾下臺階。

    所有事情發(fā)生在一瞬間,禁衛(wèi)統(tǒng)領(lǐng)沖過去抱住武德帝原地一滾,漫天的箭矢射向謀逆之人。

    射殺就在一刻鐘間,所有的反叛者被全部射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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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八十八章

    一場玩笑似的宮變, 一夜不到便消散于無形。武德帝受了不小的驚嚇。被救下來直至天亮都驚魂未定,久久不能平靜。人賴在未央宮,非得白皇后親自守著他方可。

    蘇毓是天亮以后被傳入宮中的, 彼時, 徐宴已經(jīng)隨當朝重臣將余黨清除干凈。人在未央宮外親自迎蘇毓進宮。濃厚的血腥氣還未散, 到處彌漫這一股腥臭的味道。蘇毓的臉色有些沉重, 看了一眼一宿未眠卻不見疲態(tài)的徐宴,神色藏不住幾分凝重。

    徐宴眼眸微暗, 偏頭去,躲過她無聲質(zhì)問的目光。

    “人呢?”蘇毓吐出一口氣,扶著他的胳膊下了步輦皺眉看向未央宮的方向, “乘風怎么樣?”

    “乘風無事?!?/br>
    徐宴一身雪青色常服,發(fā)梢略有幾分凌亂卻絲毫不掩他清雋的面容。東邊晨光熹微,半明半昧的晨光中他衣衫纖塵不染,蘇毓卻看到了他背后枯骨成堆的肅殺。四周來來往往都是人, 有些話也不方便此時說。蘇毓輕輕嘆一口氣, 隨他快步進了未央宮。

    晉凌鉞逼宮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哪怕蘇毓曾兩次提醒過白皇后,但晉凌鉞并無兵權(quán),他們根本料不到晉凌鉞有這樣的膽子和能力,調(diào)動禁衛(wèi)軍。

    未央宮正殿的鳳榻上, 武德帝扶著白皇后的肩膀大發(fā)雷霆。哪怕晉凌鉞已死, 他仍無法咽下這口氣。怒罵晉凌鉞狼心狗肺,并揚言要將禹王府闔府兩百三十五口人全部斬首示眾:“一個不留!狼心狗肺的東西, 斬草除根, 不留后患!”

    白皇后想說這斬草除根的是你的親孫輩。但禹王謀逆,這在哪個王朝都是抄家滅族的大罪。禹王是皇子抄家滅族是不能,但所有跟禹王有過往來的官員, 這一次都逃不過清算。

    武德帝清算下手的狠辣程度完全不輸歷史上任何一位皇帝。短短幾日,大批的官員下馬。諸多跟禹王來往密切的官員被關(guān)上逆黨的名頭抄家滅族。一時間,京中人心惶惶。整個紫禁城籠罩在一層血色中,就連道路兩旁的垂柳都顯得幾分戰(zhàn)戰(zhàn)兢兢。

    大面積的清算,自然也少不了獎賞。武德帝撿回一條命,救駕有功的人自然個個要賞。徐宴作為此次事件中當居首功的人,自然更加是加官進爵。

    本就是太府寺少卿,因救駕有功,冊封鎮(zhèn)國公爵位,爵位隱蔽子嗣。本身更是得到武德帝特許,不必考核直接進駐內(nèi)閣,成為內(nèi)閣有史以來最年輕的成員。短短兩年不到的時日,他一個寒門出身的學子便連升幾級,直接將仕途走出了通天青云梯的架勢。何況徐宴如此年輕,便力壓諸多有資歷的老陳,朝中自然冒出少不了諸多異議。但禹王政變事件牽連甚廣,大批的官員下馬,委實空出了不少職缺。

    這次事件受益人不止是徐宴一個,徐宴這一屆進士都有受益。徐宴趁機上位,不僅是自身得利,正好也為下面的人也空出了職缺。一來二往,徐宴倒是穩(wěn)穩(wěn)坐上了督察院右副都御使之位。

    蘇毓看著官袍在身的徐宴,眼神深沉:“為何?”

    徐宴正蹲在地上,半抱著灼灼逗弄,小孩兒銀鈴似的笑聲仿佛春光碎在院子里。蘇毓的聲音落下,徐宴的眉眼輕輕一動,抬起頭來。

    夫妻倆目光交匯,徐宴頓了頓,起身將灼灼交到嬤嬤手中,“先帶姑娘公子下去?!?/br>
    兩個奶嬤嬤分別抱起孩子,行了一禮退開。

    院子里很快就剩下小夫妻兩個人。徐宴走到?jīng)鐾さ氖琅宰拢似鹗乐醒氲牟鑹卣辶藘杀?。蘇毓跟在他身后進了涼亭,在徐宴的對面坐下。

    徐宴將一杯茶水推到蘇毓的面前,眼瞼低垂,鴉羽似的眼睫遮住了眸中的神色。

    “為何要這么做?”事實上,自從蘇毓發(fā)現(xiàn)京中糧食變動,徐宴便已經(jīng)查出了禹王私下里的動作。換言之,徐宴早就知道禹王逼宮之事。更甚者,禹王那么順利地圍了乾清宮,極有可能其中摻雜了徐宴的手筆。蘇毓不想這么猜測徐宴,但徐宴表現(xiàn)得太令人懷疑了。

    徐宴端起杯盞淺淺地呷了一口茶水,眼瞼微動間,眸光明滅:“沒有為什么?!?/br>
    “你明知禹王私下的動作,按下不表。直到事情發(fā)展到這般地步,方以救命恩人的姿態(tài)出現(xiàn),徐宴,”蘇毓其實知道徐宴在想什么,但那么多條人命,他未免下手得太輕易了,“人命在你眼中算什么?”

    徐宴眉頭倏地一緊,刷地抬起眼簾:“毓娘!”

    “難道不是么?”

    蘇毓不排斥陰謀家,也清楚古往今來政治斗爭都伴隨著流血。但徐宴從一個溫文爾雅略有些清高的讀書人,短短幾年之內(nèi)便變成了這樣玩弄人命不眨眼的士大夫。這樣快速的轉(zhuǎn)變,讓蘇毓覺得膽寒:“若是你一早做好防備,完全能叫這場流血沖突無疾而終?!?/br>
    能,他自然是能,但,他為何要那樣做?

    徐宴明白蘇毓的心情,他卻無法順從:“毓娘,朝堂之事,無論大小,總歸是要流血的。不死人的朝堂不是朝堂,那是孩童過家家。你心善,見不得血,這些腌臜事我也不愿與你多說。你只要知道,我的所作所為,自有我的道理……”

    “什么道理,不過是盡快往上爬罷了。”

    蘇毓情緒激動之下口沒遮攔:“我知道你的。宴哥兒,你想爬上去,你更想得圣心,這些我都明白。但是這一場沖突死了多少人,禹王一家兩百三十五口人我且不說。圍攻當日五百禁衛(wèi)軍,這段時日以來抄家滅族的不下一手之數(shù)。上千人的性命,就這么沒了,你夜里不覺得睡不著么?”

    一番話沒過腦子吐出來,擲地有聲,院子里頓時就安靜下來。

    八月里天氣還有些熱,一陣風過,庭院中樹木枝葉被吹得嘩啦啦作響。蘇毓看著安靜垂下眼簾的徐宴喉嚨哽了哽,意識到自己有些太激動。但這件事,她實在心中難安。

    禹王宮變雖錯不在徐宴,但是徐宴給了他這個機會。蘇毓不驚奇他的手段,只是難以忍受枕邊人的心狠。今年才二十有二,心性便已經(jīng)狠辣到此等地步。將來還敢想么?是否在多年浸yin官場之后,這個人會漸漸面目全非,鐵石心腸?

    “……我不設(shè)這個套,這些人便能活命么?”

    徐宴喉嚨動了動,抬起眼簾:“只要禹王反心在,將來只會變本加厲。還是你以為,陛下有一顆慈父之心,對子嗣有諸多憐愛,能容忍禹王步步緊逼?”

    “為何不徐徐圖之?難道就沒有別的法子,盡可能避免傷及無辜?”蘇毓當然清楚,她不是在糾結(jié)禹王宮變死人之事,她只是無法忍受徐宴拿人命當兒戲。

    “我等不及?!?/br>
    徐宴會在任何人跟前裝,卻不會在蘇毓跟前裝,“我等不及,乘風也等不及。”

    短短一個月,殺了不下一千五百個人,徐宴心里難道就沒有感觸?

    有,他當然有。只是比起這一千五百多人,他更看重的是未來。徐宴站起身,高挑的身形影子罩下來,能將蘇毓整個包裹進去。他走到蘇毓的跟前,強硬地將冷臉以對的蘇毓擁入懷中:“能一勞永逸地解決這些人,為何要給他發(fā)展壯大的機會?毓娘,我不如你高尚,我就是自私。”

    蘇毓下意識地要避開,身子一扭。

    徐宴卻絕對不允許蘇毓掙脫,死死抱著懷里人。清悅的嗓音仿佛山澗霧靄,縹緲又冷淡:“比起別人,我只在乎你跟孩子的命。任何有威脅到你跟孩子性命的,我會一一除盡。不管會死多少人?!?/br>
    蘇毓渾身一震,不可思議地看向他。

    “別用這等眼神看我,我早就告訴過你,我并非一個高尚的人?!毙煅缙^頭,不與蘇毓對視,“哪怕這些人無辜,我都會如此。何況這些人并不無辜?!?/br>
    他聲音湮在喉嚨里,有些模糊:“這些人若非立身不正,又何至于被清算?”

    “徐宴!”

    蘇毓生氣了,徐宴何等聰慧之人,如何不清楚蘇毓在介意什么。此時此刻,他還在模糊重點,“別給我打馬虎眼!我是在于你討論這事兒?”

    “那怎么辦?”徐宴耍無賴,“我就是這樣的人,自小便是?!?/br>
    若非骨子里薄涼自私,他何至于讓蘇毓吃了那么多苦?

    但這種話此時說出口便是火上澆油。他只能打馬虎眼。緊緊抱著蘇毓不放,他難得嘀咕起來:“你已經(jīng)嫁給我了,這輩子,你就只能是我徐宴的妻。哪怕如今窺得我本性卑劣,也不能無故棄我而去。我不允,也不會放手的,我沒那么高尚……”

    “……你,閉嘴!”

    蘇毓被他打岔給弄得差點歪了重點,“別給我扯這些有的沒的!徐宴,我是在警告你,莫要為了捷徑就走上歪路!再這樣下去,你還會是你么?你還能守得住本心,不會利欲熏心么?”

    “那你就看著我??!”徐宴打蛇隨桿上,當即要求道。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