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jié)
婉儀搖了搖頭,瞥了一眼徐宴,不知為何總覺得徐宴身上氣息有些冷冰冰。 既然沒得帶,那就這么回了。嚴(yán)家相公當(dāng)然不放心叫婉儀一個人走。索性他書院的事情都料理好了,此時鎖了門跟上來,疾步過來從婉儀懷中抱過孩子。兩家人并排走,婉儀小媳婦兒偷瞥了徐家小夫妻倆幾眼。明明兩人都沒表現(xiàn)什么,但她總覺得這兩人似乎是鬧別扭了。 又瞥了眼蘇毓,蘇毓眉眼里有幾分倦色,想著先前聽徐宴提過的,她關(guān)心了一句:“jiejie身體不適?” 蘇毓搖搖頭:“有點乏?!?/br> 婉儀小媳婦兒愣了下,上下那么打量了蘇毓。見她眉宇里都是疲倦,低頭看了看她小腹。想說什么,但又沒提。梨花巷子傳了許久的流言,說蘇毓似乎傷了身體底子,如今不利子嗣。雖說知曉傳言不可信,但婉儀還是將到嘴邊的話咽下去了。 豫南書院所在的這座山并不算太高,走下來也就一刻鐘的功夫。 這時候天也接近傍晚時分,太陽西斜,西邊的天空紅彤彤的。山邊氣溫變化大,間或一陣涼風(fēng),吹在身上還有幾分涼的感覺。蘇毓就跟婉儀兩人在路邊的樹下等著,叫徐宴和嚴(yán)家相公兩人去租車。 這時候若是還看不出徐家小夫妻倆鬧了別扭,嚴(yán)家夫妻的眼睛就都是瞎的。婉儀小媳婦兒難得有個說得上話的人,自然關(guān)心蘇毓。她偶爾也跟相公鬧別扭,知這是夫妻倆房中事。外人不好勸的,越勸越遭。于是便關(guān)心起蘇毓的身子來:“毓娘jiejie,你近來除了困乏以外,可還有哪里不適?” 蘇毓沒想到她狀態(tài)不佳這么明顯了,誰都看出來:“怎么了?” “我問問,”婉儀嗓音細(xì)細(xì)的,聽著叫人覺得很舒適,“是不是還總惡心,心慌,起夜多?” “……”蘇毓心里咯噔一下,有不祥的預(yù)感,“你,是猜到什么了?” 蘇毓是從未往那個方向去想,此時被婉儀點了一下,她立馬就猜到了。但細(xì)想想,又不太敢相信。畢竟這事兒其實也沒有話說的那么容易,現(xiàn)實不是,女子沒那么容易中招的。她跟徐宴上回做,到如今,才隔了六日。葵水的日子還沒到,蘇毓也摸不準(zhǔn)…… 但,突然被點了一下,她心里總有些驚心動魄的不踏實感。 婉儀看她不說話了,眉頭緊鎖沉思的模樣,知她應(yīng)該是懂了的。懷上子嗣無論怎么都是一件好事,不管是不是,但她還是往好了說:“其實也差不多了,乘風(fēng)今年都五歲了。若真有個孩子也剛剛好。” 蘇毓:“……”不好,剛剛才跟徐宴鬧出了一樁事。 看了一眼婉儀小媳婦兒,蘇毓煩躁地?fù)狭藫项~頭,突然覺得事情有些麻煩。今日這事兒其實不能完全說是徐宴的錯,蘇毓不清楚徐宴對毓丫的感覺,也不清楚過去的事情,無法對兩人的曾經(jīng)做出評價。但不可否認(rèn),置身其中以后,她多多少少也會帶點情緒去看待這事兒。 事實上,蘇毓原本還打算晾一晾徐宴。但孩子的事兒一出,她再折騰些什么,就總有一種挾子要挾徐宴的憋屈感。莫名低了徐宴一頭,這是心高氣傲的蘇博士無法接受的。 蘇毓悶沉沉地吐出一口氣,抬眸看向不遠(yuǎn)處的涼棚。 徐宴正在跟店家商量租車事宜。 徐宴身上穿得還是蘇毓給他帶來的那一套,一款冰藍(lán)的料子。如今縫制衣裳,料子都是曹溪安名下鋪子送來的。為了叫蘇毓能縫制出好看的衣裳,曹家送來的料子都是上等的好料。這般穿在身上,映襯得他仿佛白玉雕成。往涼棚一站就像個貴人。那租車的店家跟徐宴說話就客氣多了。 沒一會兒,車把式趕著馬車過來,蘇毓就將這事兒拋去腦后。嚴(yán)家相公和徐宴一樣,堅持要送兩個女子回去。索性馬車也夠大,蘇毓便與婉儀坐到里面,將外頭讓給兩個男人。 徐宴看蘇毓從下山到這會兒一句話不說,眼眸黑沉得都要滴出墨來。 嚴(yán)家小夫妻倆對視一眼,彼此交換了眼神,也沒有多說話。一馬車人就這么安靜地趕去金陵城。路過回春堂時,馬車停下來。婉儀本想跟著蘇毓一道進(jìn)去,但被嚴(yán)相公一把給拉住了。嚴(yán)相公笑瞇瞇的道:“那就先這么著吧。你們扶起來進(jìn)去看大夫,我們這就先回去了?!?/br> 徐宴點點頭,牽著蘇毓的胳膊就進(jìn)去找大夫。 這個時辰天兒也晚了,但回春堂里人還很多。金陵城的大夫多,但出名的就那么幾家?;卮禾盟闶瞧渲幸患?,尤其回春堂的坐館大夫,醫(yī)術(shù)在金陵城城內(nèi)外是遠(yuǎn)近聞名的。也算是趕巧兒,徐宴拉著蘇毓過去,那大夫剛好送走最后一個病人。 抬頭一看徐宴,感覺這屋子都亮堂了不少:“這是怎么了?” 老大夫上下打量了徐宴,心里還在嘀咕這少年郎長得可真是俊俏。就看到徐宴將身邊的蘇毓拉過來,讓她坐到了老大夫身邊的椅子上。老大夫這時候才看到蘇毓,才那么一掌眼他眉頭就揚起來。胡子一翹一翹的,他笑道:“葵水幾日未至了?” 他張口這一句,眼明耳聰?shù)男煅缧乃查g就拎了起來。 他那雙眼睛本就比旁人亮,此時灼灼地盯著蘇毓,蘇毓感覺自己的后腦勺都要燒。她打起精神坐直,頭也沒回,搖頭:“還沒到日子。” “哦,”老大夫摸了摸胡子,讓蘇毓將手腕搭上來,“我摸摸脈。” 蘇毓其實到這兒已經(jīng)心里有了底兒,后背灼灼的目光還在,她莫名覺得煎熬。慢吞吞地將手腕搭上去,蘇毓覺得后背的眼睛都快將她燒穿一個洞了。 老大夫見狀笑了一聲,手緩緩搭上來,安靜地摸起脈來。 蘇毓心里咚咚跳,臉面無表情地繃著。身后的徐宴神情也淡漠,但這兩夫妻一站一坐的,都能叫人感覺到緊張來。摸脈的時辰比想象的要長,蘇毓感覺頭皮都要繃裂了,那老大夫才慢吞吞地睜開眼睛。他睜開眼睛也不說話,就一臉沉吟。 須臾,他才抬起眼簾:“再等個十日過來吧,如今還不能下定論。” 蘇毓眼睛閃爍了一下,坐著沒動。身后的徐宴眼睛rou眼可見地亮閃閃地放起光來。他拄著唇咳嗽了一下,繃了一路的心弦突然間就松了,矜持地嗯了一聲,走過去將蘇毓扶起來。 兩人謝過大夫,徐宴拿了方子去前頭抓藥。 臨走之前,老大夫囑咐了一句:“丫頭你身子骨有些虛。這段時日切莫勞累,放寬心,別多思多想,于身體無益?!?/br> 徐宴略顯歡快的腳步一頓,垂眸凝視了一眼蘇毓。但是蘇毓低著頭,看不到神情。他抿了抿唇,頓了頓,輕輕吐出一口氣,轉(zhuǎn)身去前頭抓藥了。 第七十六章 將蘇毓送回家的途中, 蘇毓一句話沒有說。 天色漸漸黑了,天邊昏沉沉的,梨花巷子里家家戶戶早已掌了燈。兩人一前一后地走在巷子里, 耳邊都是蟲鳴聲。徐宴的目光就沒有離開蘇毓的身上,不知不覺兩人便到了院門前。隔壁嚴(yán)家小媳婦兒怕蘇毓這邊看大夫會耽擱太晚,就做了兩家的飯。 此時嚴(yán)相公在院子里站著, 張望了許久, 見小夫妻倆回來立馬喚兩人過去用飯。 “已經(jīng)做了, 就在等著你們回來呢?!眹?yán)家相公看兩人興致不高的樣子,沒有問看大夫什么情況, 就道, “這個天兒吃食不能隔夜,隔夜就餿了?!?/br> 話說到這份上, 自然要過去。蘇毓抬頭看了眼,婉儀小媳婦兒在屋里看著。于是便跟徐宴將手里頭的東西放下,扭頭就去了嚴(yán)家。蘇毓先走, 徐宴落在后面,拿了點東西去灶下。 蘇毓也沒等他, 自己就先過去了。 同樣是梨花巷子里的院子, 格局自然都差不多。嚴(yán)家的院子跟徐家比起來大小一樣,都是小三間兒。不過嚴(yán)家院子里沒有樹,除了一些葡萄架子,倒顯得空蕩蕩的。徐家這邊蘇毓特地弄了些藤蔓的植物回來種, 還特地打了架子, 看起來才要比嚴(yán)家這邊清幽些。 進(jìn)了屋,小嬰兒已經(jīng)吃了奶哄睡下。婉儀空出手來,從門外進(jìn)來就給蘇毓端了一碗蜜水:“毓娘jiejie你先喝點, 我這就去灶下將吃食端出來?!?/br> 蘇毓跟她來往多了,也不客氣,點點頭就接過來。 說來,婉儀的吃食雖說做得馬馬虎虎,倒是很會煮茶。嚴(yán)家喝茶很多,哪怕是最粗糙的茶葉,婉儀煮出來也是有滋有味的。蘇毓來喝過兩回,偶爾看她一舉一動,總覺得這姑娘有種古代仕女的驕矜感。不過這是嚴(yán)家的私事,婉儀小媳婦兒若不說,蘇毓倒是也不會刻意去問。 吃了一碗蜜水,蘇毓心里躁動的感覺平復(fù)下去。 今日太多的事情突然間擠到一起來,蘇毓性子再冷靜,心里到底是有些亂的?,F(xiàn)如今沉下心來仔細(xì)想想,蘇毓也不是不能猜到徐宴的想法。 徐宴心思再明澈,到底還是有著時代的局限。他是個男子為尊封建社會里成長起來的人,哪怕再有想法也并未受過現(xiàn)代人權(quán)教育和男女平等思想的熏陶。如今能做到俯身去傾聽和反思,已經(jīng)是十分不錯的品質(zhì)。蘇毓從不認(rèn)為自己有多特殊,能夠短短不到一年的日子改變一個古人的觀念。但突然意識到這件事情,她情緒涌上來,暫時無法冷靜地處理這件事。 所以,蘇毓決定,問題可以事后解決,目前她需要晾一晾徐宴。 徐宴自然不知蘇毓所想,他此時正在煎藥。 徐乘風(fēng)被送去了白家別莊,因著天色太晚,也沒有人去接他回來。此時四下里靜悄悄的,徐家的屋里就只剩徐宴面前的一盞油燈在發(fā)著光,到處都黑沉下來。 端坐在小馬扎上,徐宴的手里拿著個蒲扇,偶爾扇一扇風(fēng)。 小吊罐下爐火搖曳,爐火的火光映照著徐宴的半張臉,濃密的眼睫在眼瞼下落下青黑的影子。徐宴的嘴角抿直,神情略帶幾分懊惱。 事實上,徐宴的心情也是復(fù)雜的。對于毓丫,他一直以來都是感激的。這一點無可非議,父母去世后就是毓丫以一己之力扛起徐家的生計。很長一段時間,徐宴與毓丫相依為命。按理說,親密無間也不為過的。但兩人就是很生疏。 不論誰對誰錯。只能說一句:毓丫很本分,而徐宴感激她的同時,索然無味。 兩人當(dāng)初成親是遵從父母遺命。婚禮沒cao辦,不曾去尋誰來做主婚人。就是毓丫在給他洗衣裳褥子后發(fā)現(xiàn)他長大了,夜里兩人便睡在一處。那時徐宴十三歲,對男女之事半懂不懂。雖說知成婚意味著什么,但私心里,他對與毓丫做夫妻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排斥。 幸運的是毓丫很快就懷上了,徐宴自那以后便自覺完成了任務(wù),心中很是松了一口氣。然后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刈≡跁浚荒甑筋^都很少踏足毓丫的屋子。 隨著年紀(jì)漸長,讀書越多,徐宴當(dāng)然知曉自己的行為不對。但多少年過去,沒人愿意回頭翻舊賬。毓丫從不提及,徐宴自然順其自然地忽略這些事兒。長此以往,習(xí)慣成自然。 小爐子里柴火噼啪作響,熱氣撲在臉上,有一種灼燒的感覺。眼睫的影子在臉上晃動,徐宴抬手揭開蓋子看了看里面,一股苦澀的藥味撲鼻而來。他蓋上蓋子,眼眸幽沉沉的,難得有些迷茫。 雖說這句話說出口無情無義,但徐宴從不認(rèn)為毓丫落水以后性情大變是一件壞事。對他來說,這是一件好事。一個人久了也會孤獨,也會渴望溫暖。徐宴并非天生淡漠,只是過于早慧和父母去世,自幼孤獨的長成環(huán)境促成了他如今吝嗇感情的性子。 蘇毓落水以后脾氣變壞了,家里卻有了煙火氣。徐宴很高興,因為無傷大雅的吵鬧只會讓他安心。 當(dāng)然,再淡漠,徐宴也只是個俗人罷了。毓丫將自身收拾得干凈,穿戴得妥帖。年歲漸長以后的他以一個男人的眼睛去看,兩人朝夕相處的,他自然免不了俗地動了心思。 水到渠成的事,日子也蒸蒸日上,徐宴不是個喜歡回憶往昔的性子,甚少將過去的事翻出來緬懷。 但他與毓丫之間沒有婚書是他的疏忽,這一點他無從辯駁。修長的手指點了點膝蓋,一下一下的,徐宴心中煩躁不安。慢慢吐出一口氣,他也不為自己的行為找借口。做了就是做了,哪怕他其實知曉規(guī)矩,他也確實沒有提醒毓丫要去辦。不管承不承認(rèn),曾經(jīng)的他,確實就是在心底排斥毓丫。 藥味兒越來越濃,徐宴解開蓋子看了一眼,確定藥煎好了便熄了爐子。本想將要倒入碗中,但一會兒還得去嚴(yán)家用飯,指不定什么時候回來。只好將吊罐放小爐子上,溫著。 徐宴去井邊打水洗了手,又去換了身干凈的衣裳,收拾了一下鎖門去隔壁嚴(yán)家。 嚴(yán)家這邊已經(jīng)等了一小會兒了。 說來今日從山上回來,去到菜市口之時已經(jīng)沒有菜可買了。索性家里存了一些菜,婉儀又叫嚴(yán)相公去rou鋪割了一斤rou回來。簡單地做了三菜一湯,這會兒燭光下看著也算色香味俱全。婉儀想著蘇毓十之八九是懷了身子,怕她餓著,就在等之時給蘇毓盛了一碗湯。 徐宴過來之時,蘇毓剛好將一碗湯喝下去。 暖黃的燭光下,蘇毓捧碗坐在凳子上緊鎖的眉宇似乎松展了許多。她聽到腳步聲抬眸看了一眼,徐宴迎著光走進(jìn)來,那少有的俊俏皮相儼然在發(fā)著光。淡淡地收回視線,蘇毓就隨婉儀坐下了。徐宴目光落在蘇毓的側(cè)臉許久,也跟嚴(yán)相公坐下。 夫妻倆在嚴(yán)家用了一頓晚膳,徐宴囑咐蘇毓他告知了先生明日回來,便與嚴(yán)相公一起連夜趕回了書院。 蘇毓回到徐家,徐家的幾間屋子都掌了燈。灶上溫了熱水,蘇毓捏了捏酸疼的肩膀剛踏入灶房,就聞到一股濃郁的藥味兒。小爐子上還溫著藥,蘇毓眨了眨眼睛,心情莫名松弛了一些。 一碗藥下肚,蘇毓拎了些熱水回房。簡單地洗了個澡,蘇毓便上榻歇息了。 次日一早醒來,蘇毓算著葵水的日子,還有三日,心里莫名有些慌。明明大夫的眼神都給了肯定,她心中還抱著一絲僥幸。去白家別莊接人,蘇毓難免就顯得心事重重。 白氏一邊手把手教導(dǎo)徐乘風(fēng)練琴一邊便問起蘇毓怎么了。 夫妻房中的事情,不好往外說的。蘇毓便笑說自己身子略有些不適,可能是這段日子累著了。這半真半假的托詞,叫白氏皺起了眉頭。白氏是打心底喜歡蘇毓的,一聽蘇毓身子不好,二話沒說就命芍藥去將府上的大夫招來。蘇毓連忙要攔,說是今日便去看過大夫了。 但白氏還是堅持叫大夫過來。攔也攔不住,她身邊的芍藥扭身就去請了。白家別莊的大夫說是大夫,其實是宮里的太醫(yī)。白氏身子骨不算太好,隨行都是帶太醫(yī)的。 太醫(yī)以為是主子身子出事兒急吼吼地趕過來。 結(jié)果來了被白氏一指蘇毓,太醫(yī)目光落到蘇毓的臉上,上下打量了蘇毓這眉頭就揚了起來。跟著白氏出宮的太醫(yī),自然是十分擅長婦科的。那太醫(yī)一看蘇毓的臉色,就徑自問蘇毓葵水可來了。與回春館的老大夫問得大差不差,但一句話就點醒了在座所有人。 白氏一聽這話眼睛都亮了。盼外孫不曉得盼了多少年,白皇后如今聽到誰有喜都覺得高興。仿佛在一旁看著也能沾點喜氣似的,她驚喜地盯著蘇毓的肚子:“這,還是得把個脈吧?” 太醫(yī)自然是要把脈的,號脈比回春堂的大夫還要仔細(xì)些。 太醫(yī)的醫(yī)術(shù)自然就要高超許多。明明月份很淺,回春堂的大夫還說十日后再來,他基本就是斷定了。不僅斷定了蘇毓是懷了,還說了與大夫差不多的話。囑咐她切莫勞累,也不要多思多想。一個大夫這么說,兩個大夫也這么說,那是十之八九就是了。 低頭撫了撫小腹,蘇毓心里十分復(fù)雜。 一旁徐乘風(fēng)小人家家的豎著耳朵偷聽,其實也聽懂了。他眨巴著大眼睛蹲在蘇毓的身邊,也學(xué)著蘇毓的動作小心翼翼地摸他娘的肚子:“娘,這是有弟弟了?” 蘇毓:“……你怎么知曉是弟弟?” “就是弟弟啊,”徐乘風(fēng)不曉得從哪兒學(xué)來的話,“想要個弟弟陪我玩兒,就是弟弟?!?/br> 第七十七章 知曉蘇毓懷孕, 而徐宴人在書院,蘇毓身邊沒人照顧,白皇后便想著留她一道在別莊住下:“左右乘風(fēng)也是要留在這學(xué)琴的。你身子不便, 這般留下來就不必再跑來跑去,我這邊也能照看一下。還是說,我不過是教乘風(fēng)學(xué)琴, 在你那兒便算不得正經(jīng)師徒?” 白氏話這么一說, 蘇毓也無奈:“宴哥兒說今日便回來, 許是一會兒便到家了?!?/br> “那,”真要是徐宴回來, 也確實不好留蘇毓住下。白氏見她懷了孩子神色瞧著卻不大歡喜的樣子, 不免有些擔(dān)心,“可是出了什么事兒?” 蘇毓勾唇笑了笑:“無事, 只是有點突然,感覺來得不是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