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

    方拭非接話道：“衙門是派了幾十個侍衛(wèi)到寺廟這邊來。本意是怕寺廟人多以后，會出什么亂子，所以先來守著。至于留在此地的年輕人，其實是我們御史的遠房堂弟，隨行歷練，以好來日考取功名。他自然頗為看重?！?/br>
    “不會是叫人來看著我們，怕我們趁亂逃跑吧？”那僧人白了臉色，嘀咕道：“還是說，你們想……”

    方拭非：“怎么會？災情正泛濫，民情為上。衙門無論是做何事，都要考慮考慮。否則豈不是觸犯民怒？前車之鑒哪里敢忘?！?/br>
    僧人急著反駁：“那可跟我們沒有關系！”

    慧通扭過頭，與方拭非對視。

    方拭非壓低視線，而后負手輕笑一聲，問道：“大師怎么了？”

    慧通拖著自己的僧袍走過來：“使君，怕是有點誤會。我廟中很安全，不需再接到其他地方?！?/br>
    “我等自然相信，否則也不會將他送到這里來了。”方拭非說，“不過我們御史一時不看見他，心中就很是不安。如今風雨將歇，衙門缺人，城里各處皆是頹垣斷壁，我正好帶他回去，也好空出廟里的侍衛(wèi)，帶去救助百姓不是?！?/br>
    慧通：“您可以現(xiàn)在就將侍衛(wèi)帶走?！?/br>
    “大師，這就沒意思了。你我皆是心知肚明，又何必在此虛與委蛇呢？”方拭非笑道，“信或不信，可不是單靠著一句話，就好保證的?！?/br>
    慧通也笑：“既然如此，貧僧不強求。那便等慧恩回來了，再帶使君過去吧?！?/br>
    方拭非：“我先前見到過他，知道在什么地方，還認得路。不必了?！?/br>
    “這漆黑一片的，何山縣路況復雜，您只走過一次，不一定會記得?！被弁ㄗ吡藘刹剑Z氣不滿道：“這慧恩做事真是越來越懈怠了，怎么現(xiàn)在還不回來？不就是接個人嗎？也能用得了那么長的時間？”

    他的目光從路口收了回來，死死盯住方拭非：“他平日——可不是這樣的人吶?！?/br>
    “他平時是什么樣的人，方某還真不知道?！狈绞梅锹耦^要往里走，“我去接我的朋友。不在此地叨擾大師了?！?/br>
    慧通錯步攔住她。

    方拭非：“大師？”

    慧通說：“禪房后院，不可隨意出入?！?/br>
    “為何？”

    “因為里面有些人生病了。淋雨后感染了重風寒。您這樣進去，又隨意出來，把病氣帶出來可就不好?！被弁ǖ?，“還是貧僧進去叫人吧，您先在此地稍候。”

    方拭非要從側面繞過去：“怎能勞煩大師呢？我們從后院悄悄走就是了。”

    里邊顧澤長估計是聽見她的聲音了，興沖沖地跑出來喊：“方主事！風停了我能同你回了嗎？”

    方拭非伸出手示意：“既然出來了，那就走吧。”

    慧通這老賊看著老，這時候動作卻很快。他一面也伸出手作揖狀，熱情喊著“使君啊”，一面朝著顧澤長笨去。

    顧澤長哪能料到他要怎樣？便自發(fā)地放緩了腳步，聽他說話。

    方拭非從慧通的身后跨出，情急下要去抓對方的手臂。

    慧通早年流竄各地，身體還算康健，逃跑這門功夫也是學的最好。他拐了下手，側身而過，右手手肘勾住了顧澤長的脖子，左手袖口滑出刀片，死死抵住。

    顧澤長身后的侍衛(wèi)皆是大驚，直接抽刀出鞘，前方的路卻是被緊跟而來的僧人給擋住了。

    慧通因為激動，手上的刀刃已經(jīng)傷到了顧澤長的脖子，有血順著刀片流了下來，他喝道：“都別動手！大不了你我今日共喪在此！”

    院里院外全是尖叫。原本躺在樹下的人，不明真相地隨著人流站起來，沖到另外一側。

    僧手手上提的燈摔到地上，歪倒后撞上被浸濕的燈殼，終于轉弱熄滅。

    照明的還有小心掩在桌后，以及樹后的紙燈。

    此時天邊出現(xiàn)了些許微光，太陽尚未升起，一夜風雨過后，清晨的第一縷日光，終于降臨塵世。

    慧通決絕的面容和顧澤長屏息的緊張臉龐靠在一起，小心往旁邊無人的背面靠去。

    里面的叫喊很快引起士兵的警覺。

    葉書良當即不得多想，揮手號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