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法虧在年齡較大，反應比較慢。一來一回，問題已經(jīng)被封死不說，還讓白夢樓落了個惡名。

    令狐蘭和曹云合作時候，提到過曹云的缺點，不拘小節(jié)，只取重點。律師可以取重點，檢控官不行。讓白夢樓的人設(shè)慢慢轉(zhuǎn)黑，這是曹云的目的。

    軒轅法品味許久，還未察覺出有人搞鬼，繼續(xù)自己的問題：“我有兩個問題不清楚，第一個問題，為什么你襲擊葉樂時沒有偽裝自己？避開攝像頭？第二個問題，你說被告讓你嚇嚇她，實際結(jié)果卻不是這樣。是你的能力有問題，還是你故意如此呢？”

    這個問題是重點，可惜沒有切入點引導，問題問出來缺乏氣勢。

    王虎回答：“按照我的構(gòu)想，讓葉樂暫時誤會自己遭遇酸性液體的攻擊。問題出在我的無知，我并不清楚卸妝水會傷害眼球，導致葉樂比較長時間無法睜開眼睛，恐懼和害怕傳染給查看葉樂傷勢的人，最終導致了他們報警。”

    司馬落補充：“我這邊有一份調(diào)查，對東唐南區(qū)分局八十多位女警員做了調(diào)查，其中有四成女性不知道卸妝水會燒傷眼球。其中九成男性不知道卸妝水會燒傷眼球?！?/br>
    歐陽逸閉目，典型的律師手段。調(diào)查報告是真的，但是偷換了概念。大多數(shù)人即使不確定，也會猜想卸妝水會傷害眼睛。但是司馬落調(diào)查問題是：卸妝水會燒傷眼球。前者如辣椒，后者是化學燒傷，兩者醫(yī)學鑒定報告是完不一樣的。

    歐陽逸還看出王虎是接受庭前訊問。如果沒有猜錯，曹云已經(jīng)把己方可能提出的問題先問了一遍，幫助王虎完善自己的證詞。歐陽逸沒有想曹云為什么這么干？他也沒有憤怒，也沒有生氣。

    如歐陽逸所想，王虎接下去是有問有答，軒轅法對細節(jié)的突破完失敗。并且在司馬落不時反擊中，軒轅法頗為狼狽。

    一個小時的質(zhì)問沒有找到突破口，實在被問急了，王虎就稱，自己不清楚，忘記了，因為害怕沒記清楚細節(jié)。沒有把握就回答不知道。但凡有掙扎的空間，就不要相信坦白從寬。

    王虎的問詢告一段落，警察先帶王虎離開法庭。軒轅法回辯護席，歐陽逸道：“前輩，曹云在搞鬼?！?/br>
    “搞鬼？”

    歐陽逸道：“我們得申請休庭?！彼m然是律師團名氣最大的刑事辯護律師，但是沒有決定權(quán)。

    軒轅法也感覺不對頭，道：“法官大人，我身體不適，請允許暫時休庭，改日再審?！?/br>
    司馬落：“反對，目前一切正常。如果辯護律師堅持身體不舒服，那我可以陪同你去醫(yī)院檢查。如果檢查沒有問題，那辯護律師就涉嫌藐視法庭?！?/br>
    趁你病，要你命，這是曹云的風格。雖然沒和曹云交過手，甚至沒有謀面，但是不代表歐陽逸沒有關(guān)注曹云，畢竟曹云接手過的案件都是比較吸引眼球的案子。當曹云落下風，他會變成彈簧，左彈一下，右彈一下，讓你無法一擊致命。當曹云占上風時，他必然是趁勝追擊，趕盡殺絕。這就是節(jié)奏，掌握節(jié)奏就等同勝了三分。

    司馬落停頓一會，繼續(xù)道：“最重要的一件事，主要證人和被告分庭質(zhì)詢的話，會導致其中存在人為cao作的空間。雖然法律存在不公……臥槽……對不起，法律是努力在追尋公平。再者辯方有一個律師團，如果軒轅律師真的不舒服，請法警陪同去醫(yī)院檢查，完不耽誤庭審的進行?！?/br>
    法官看著司馬落，看了十秒，就剛才這段話，誰都聽出有問題。司馬落有些奇怪，曹云應該要好好說話，別讓自己修正用詞。他不知道曹云目的是制造壓力，因為現(xiàn)在可以告訴辯護律師團：狼來了！司馬落背后有人。

    歐陽逸很擔憂對白夢樓的詢問，辯方問白夢樓什么問題，并不重要，因為白夢樓利益和辯方一致。控方問白夢樓，目的就是將其定罪。如果是司馬落，局限于條條框框，不足為懼。但是曹云不一樣，曹云手拿刀子找破綻，一出現(xiàn)破綻，立刻就一刀下去。

    無備對有備，案子已經(jīng)輸了五成。必須休庭，不休庭必輸無疑。

    歐陽逸不再理會軒轅法的老大地位，站起來道：“法官大人，我們律師團內(nèi)部出現(xiàn)了很大的分歧，我現(xiàn)在懷疑呼延律師欺瞞律師團。律師最重要是保護當事人的合法權(quán)益，在目前這種情況下，我無法分辨呼延律師給我的資料是真是假，所以我請求休庭。同時我請求警方對呼延律師控制調(diào)查?！?/br>
    臥槽！司馬落忍不住看向曹云。曹云也是一臉懵圈，你牛x！直接賣了隊友。要知道這種當庭控告是很麻煩的，如果歐陽逸一點證據(jù)都沒有，那涉嫌擾亂司法。如果歐陽逸有證據(jù)，呼延屏就麻煩大了。

    法官道：“歐陽律師，你這么說有什么憑證嗎？”

    歐陽逸道：“呼延律師開庭前告訴我，她已經(jīng)把我們幾位律師意見，要問的問題部交給軒轅律師，今天由軒轅律師對王虎進行提問。但是我看了軒轅律師的詢問稿件，有很多問題沒有提出。以我對軒轅律師的了解，他絕對不可能故意忽視律師團的意見，所以我懷疑總結(jié)意見和問題的呼延律師欺瞞軒轅律師。”

    法官問：“呼延屏，是這樣嗎？”

    呼延屏回答：“對不起法官大人，有一些問題比較尖銳，考慮到我和王虎同事的原因，所以……”

    曹云鼓掌，厲害，厲害！這不僅爭取到了休庭，而且還爭取到重新質(zhì)詢王虎的權(quán)利。犧牲一個人，把起跑線拉回原點。下刀的人狠，挨刀的人更狠。

    咦？自己現(xiàn)在的形象貌似是很典型的壞蛋。

    法官道：“這是非常嚴重的問題，很可能危急你的職業(yè)生涯。”有沒有犯罪不一定，但是這種行為違反律師道德守則，會被吊銷律師證的。

    呼延屏鞠躬道歉：“對不起，對不起?！?/br>
    法官道：“鑒于辯護律師團存在客觀休庭原因，本席宣布休庭，新的開庭日期會書面通知大家。另外，法庭會通知律師委員會對這件事介入調(diào)查。”

    曹云只能無奈嘆氣。

    ……

    臨近午飯，這間法庭沒有其他案子，大家慢慢的散去。最后留下三人，一位是在整理資料，收拾的司馬落。一位是拿了筆在辯護席沉思看資料的歐陽逸，還有就是在聽審席角落后仰思考的曹云。

    歐陽逸將資料收攏一起，站起來，道：“曹律師果然名不虛傳，能和曹律師交手，三生有幸?！?/br>
    曹云站起來：“不敢不敢，主要還是司馬落的功勞?！?/br>
    “哈哈！”歐陽逸笑道：“我沒有別的意思，我一直想找機會和曹律師對一些法律問題進行探討，可惜一直缺乏名目。本案結(jié)束之后，我請曹律師吃飯，希望曹律師不要拒絕?！?/br>
    曹云俯首：“歐陽律師實在太客氣了，有容乃大，歐陽律師的成功并非偶然?！?/br>
    歐陽逸笑，這時候歐陽逸私人助理進入法庭：“歐陽律師，就等你了?！?/br>
    歐陽逸點下頭，舉手：“下次開庭見?！?/br>
    曹云：“再見?！?/br>
    目送歐陽逸離開法庭，司馬落將收好資料一砸，頭埋在資料中。

    “哭了？”曹云問。

    司馬落手舉起擺下，示意別理我。他沒想到檢控官可以這樣打官司，逼的歐陽逸丟盔棄甲，割須棄袍。

    曹云走下來，在辯護席上坐下，一名法庭工作警察進來看了看，他本打算關(guān)門?？匆姴茉坪退抉R落都在，沒趕他們走，自己先離開了。

    司馬落抬頭，看曹云：“讓我進步最好的方法，那就是掛職去當律師。只有面的了解律師，我才能做律師的對手?！?/br>
    曹云道：“你如果面了解律師，我們喝西北風去？”我之前的提議完是開玩笑。

    司馬落：“我決定，案子結(jié)束后我就申請停職，去你們律師所?！?/br>
    “別，別，去銀河，去宇宙，別來高山湊熱鬧。”

    司馬落想法是對的，要打敗律師，必須先了解律師。律師的思維，律師的想法，要代入律師的頭腦去思考，這樣才知道對手會出什么招。不在律師角度，你難以理解為什么他要說這句話，為什么要問這個問題。

    刑事案在面對大律師時候，檢控官看似攻，實際是守。大律師會想盡辦法攻破證據(jù)中的一點，檢控官cao作難度遠高于辯護律師。

    去銀河，去宇宙？

    當然不。銀河宇宙是有名律師，但是他們會真心理自己嗎？自己和曹云好歹算朋友，死皮賴臉還是可以的。

    司馬落想明白后，很輕松：“我們先把這案子打完再說，這次休庭后恐怕形勢不容樂觀?！?/br>
    曹云苦笑：“沒錯，我想來個出其不意，沒想到人家壯士斷臂。我們現(xiàn)在必須正面對抗一個律師團……錢是真難賺！”話雖然是這么說，但是曹云內(nèi)心的sao包之氣被引燃。如同一位武林敗類，欺負老百姓純粹是工作需要，和第一俠客單挑才是人生之幸。

    不對哦，是不是每個壞蛋都是這么想，然后都死的很難看？不行，單挑歸單挑，單挑之前可以下毒??！我是敗類，我光明正大的單挑完侮辱了我的身份。

    ……

    辯護律師團正在法院附近租借的臨時辦公室爭論。為了白夢樓的案子，一整層的酒店部被包了下來。并且從東方山莊調(diào)來了保安，禁止外人進入本層。幾位律師的吃喝和工作都在這里。除此之外，外圍還有調(diào)查的人。

    律師團除了歐陽逸、軒轅法和呼延屏外，還有三位也是在刑事領(lǐng)域比較出名的律師。不過他們主要工作是整理法律條文。爭論者為軒轅法、呼延屏和歐陽逸。

    “未必會敗?！睔W陽逸回答。

    “未必會勝？”呼延屏問。

    歐陽逸點頭：“曹云算是晚輩，但是我這個先入行的人對他的庭辯方式很有興趣。優(yōu)勢在于，曹云未必了解我，我很了解曹云。劣勢在于，曹云庭辯有個特點，因地制宜。沒有完整的一個戰(zhàn)術(shù)。如果說我必敗，我不服氣。如果說我必勝，我也沒有那自信?！?/br>
    呼延屏道：“白先生不是金錢可以比的，既然沒有把握，干脆買了他?！?/br>
    歐陽逸道：“我不認為他現(xiàn)在會接受金錢，他本次參與案子的目的是踐踏律師團，提升對自我價值的認可度。”

    呼延屏道：“曹云是有前科的，他和南宮騰飛準備聯(lián)合辯護，結(jié)果他被綁架了。他準備出庭聽證會，結(jié)果遭遇了車禍。敬酒不吃那就是只能吃罰酒?！?/br>
    歐陽逸惱火道：“你們難道完沒有尊重規(guī)則的意思嗎？”

    呼延屏道：“我們很尊重規(guī)則，但是白先生比尊重更重要。我現(xiàn)在和老板說，我需要一百億，老板會毫不猶豫的拿出一百億。白先生對老板來說極為重要。這是一種感情，無價的感情。所以你讓我丟掉律師證，我不僅不怪你，甚至感激你。你明白了嗎？”

    軒轅法道：“食君之祿，為君分憂，這是我們的規(guī)則。歐陽逸，我們現(xiàn)在不是想征得你的同意，我們只是尊重你，希望你能同意?！苯鉀Q制造問題的人，可以直接解決問題。

    歐陽逸道：“你們有你們的規(guī)則，我有我的規(guī)則。我不是什么好人，我這個壞人也有原則。我可以法庭上坑蒙拐騙，利用法律漏洞大做文章。你們的提議我不可能同意。你去問問三位律師，去問問東唐的律師，哪個律師會同意？今天是曹云，那明天呢？你不如說，和你們東方做對的只有死路一條。”

    軒轅法見歐陽逸敢和自己叫板，非常不滿：“歐陽逸，不要太把自己當人物。我太了解你們這些律師，哪個律師手上沒有臟過？委托書你簽了，錢一分不短你，我也不用你同意，只要你閉嘴就行。”

    歐陽逸道：“你放心，我有家室，惹不起你們。委托書我是簽了，錢我還沒拿。現(xiàn)在錢我不要了，委托書作廢?！?/br>
    軒轅法：“你確定？歐陽逸你并不算富裕，刑事官司案源很多，但是多數(shù)不賺錢。有錢人有自己解決問題的辦法。去年一年有幾起有錢人涉嫌的刑事案？另外白素很給東方面子的。”宇宙律師所是宇宙集團子公司。

    歐陽逸：“幾位當然是看不上我那幾個錢，但我自覺現(xiàn)在退休環(huán)球旅行都可以。我這人對物資要求不高。軒轅前輩說我只會打刑事案，軒轅前輩卻不知道我是以民事索賠出名的。我賺夠錢后想提升自己，所以我才會專注刑事案辯護。通過我這些年來的努力，東唐因為我制定了三項法律，并且對兩項法律條文進行了解釋。這是我在乎的，這是我的價值，而不是委托書上的幾個零。道不同，不相為謀，再見?！?/br>
    刑辯之王，也被人稱為鉆洞之王，意思是說歐陽逸很會找法律的漏洞。找漏洞不是律師的錯，是法律不夠完善的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蛟S歐陽逸說的這些都是吹牛皮，但歐陽逸對刑事法律的變革有相當大的推進作用，這是律師委員會認定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