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辰雅逸離開后又過了幾日,君無焰煉制的容器的契合度一直卡在六十九,破不了七十的大關(guān),眼看離她必須回學(xué)院的時間已經(jīng)所剩無幾,她開始暴躁起來。 看她如此,灼華挑了挑眉,捧起了君無焰的臉:“不開心?” 她本來想否認的,但是在兄長和辰雅逸接連離開后,灼華是她所能相信的,最親近的人,所以她只是抿著嘴角,緩緩地點了點頭。 灼華猜測著:“是因為雅逸離開了?” 被人戳中心事,君無焰垂了眼眸,明知道這樣不好,卻總是忍不住地難過。 灼華揉了揉她的發(fā)頂,帶著她坐下:“你還小,難免難以接受離別,這種事習(xí)慣就好,畢竟你以后,不僅要面臨他人的離別,可能還會需要自己主動離開。” 君無焰心情低落:“老師也會走嗎?” 聞言,灼華陷入了長長的沉默,而后,她搖了搖頭:“我不會走的,我不會離開這里的?!?/br> “可是,”君無焰不由得疑惑,“您要是突破到了子爵的境界呢,您還要留在這里嗎?”由于創(chuàng)世神所設(shè)置的規(guī)則,一旦突破到子爵,在子爵城里實力也只能被壓制在子爵以下,所以再留在子爵城,對于修煉來說已經(jīng)毫無用處。 “這是我犯錯的代價?!弊迫A說,有些自嘲,“算是我自作自受?!?/br> “那……”君無焰小心翼翼地,開口,“楚風(fēng)閣下呢?您和他之間,沒有什么要交代的了嗎?”她看得出,兩個人之間有著深深的感情糾葛,灼華雖然一直在拒絕辰楚風(fēng),卻不像對他沒有感情的樣子,反倒是像在壓抑什么。 灼華淡淡地道:“是我對不起他,他在解決完羅安城的恩怨后,就該離開了,我不應(yīng)該成為他的枷鎖。”她閉了眼,遮去了眼底所有的感情。 明明也想跟著一起走的,可是為什么不呢?君無焰不解,但是也知道這兩位大人之間的事她并不適合插手,她只是安靜地沉默著。 大概是想到了什么好的回憶,灼華嘴角泛起一絲笑:“煉金術(shù)其實是一門乏味又枯燥的工作,甚至可以說沒有什么技術(shù)含量,卻要求極為苛刻,我當(dāng)初真是恨死了學(xué)習(xí)它?!?/br> 君無焰被她的所說吸引了注意力,她直覺灼華將要說的,是她和辰楚風(fēng)之間的往事,不得不說,她是有些好奇的。 “但是比起煉金術(shù),我更討厭學(xué)習(xí)戰(zhàn)斗,所以我經(jīng)常以練習(xí)煉金術(shù)的名義逃課戰(zhàn)斗的學(xué)習(xí),沒有人會阻止我,因為煉金術(shù)真的太難了又太少見了,他們都想巴結(jié)我,但是只有辰楚風(fēng)會不厭其煩地把我從煉金房里拽出來,我當(dāng)時覺得他真的是世界上最討厭的人了?!?/br> 明明說著“討厭”的人和事,灼華嘴角卻有著淺淡的笑意,聽上去并不像討厭的意思。 “我總是以為,只要有他在,我就是安全的,只要有他……可是終究是我太年輕,蠢,所以我終究是為了我的淺薄無知付出了代價?!弊迫A頓了頓,輕聲地加上,“十年前。” 十年前……是那場與羅安城的大戰(zhàn)嗎?這個時間點太特殊,君無焰立即聯(lián)想到了那一年發(fā)生的大事件,但是她猜不透那其中的細節(jié)。 “那一年……”君無焰小聲問道,“發(fā)生什么了嗎?” “羅安城的人把我劫持了,”劫持一個空有魂力但是并不擅長戰(zhàn)斗的煉金術(shù)師,并不是件困難的事,“灼家,傾盡所有把我救了回來,上一代的家主也因此而死,在臨死前要我用靈魂起誓,永遠留在灼家?!?/br> 用靈魂起誓,一旦違背誓言靈魂將直接被毀滅。 君無焰眼眸一沉:“人情要挾嗎?”這未免也太無恥了些。 故作輕松地笑著,灼華聳了聳肩:“畢竟灼家因為我死傷大半,要我留在灼家保持著灼家的聲望,這個要求倒也無可厚非?!敝皇菙財嗔怂袑ξ磥淼南<?。 “所以您才一直拒絕楚風(fēng)閣下嗎?”君無焰喃喃,“楚風(fēng)閣下知道這事嗎?” “我沒有跟他說,就當(dāng)我……負心薄情吧?!?/br> 可是這是不說就能隱瞞過去的事嗎?而且在挾持后馬上提出分手,怎么看都知道有蹊蹺吧,辰楚風(fēng)肯定會有猜測和調(diào)查。她的老師在這些人情往來的事情上的處理一直很糟糕,或者說,很任性。 “所以你不用擔(dān)心我會離開,”灼華笑了一聲,“煉金術(shù)的學(xué)習(xí),怎么樣都好,你隨時都可以過來,但是戰(zhàn)斗的提高你不能落下,別再像我一樣犯錯?!?/br> “老師……” 灼華用柔和的目光看著她:“所以,回去吧,下次有空的時候再過來吧,我會一直,一直在這里?!?/br> 君無焰張了張嘴,卻發(fā)現(xiàn)自己并不知道該說什么,只能仰著頭愣愣地看著灼華。 看她怔愣的模樣,灼華反倒是輕松地笑起來,抬手揉亂了君無焰的頭發(fā):“也并非完全是因為這個,而是這次控魂師大賽恐怕有危險,你的安全是最重要的,所以我才希望你能加強自己的自保能力。” 君無焰心頭一緊:“老師知道什么嗎?” 灼華并不打算隱瞞她,點了點頭道:“這也只是我們的猜測而已,拍賣會后發(fā)現(xiàn)的,羅安城有異動,絕影不就是為了追查此事受了傷么?” 等等?君無焰吃了一驚,忙打斷灼華:“絕影也受傷了嗎?” 灼華愣了一下:“是啊,你不知道?” 君無焰搖頭:“我這幾日都沒見他……雅逸也沒跟我說,只說他離開的時候要帶絕影一起走?!?/br> “哦,雅逸不知道這事,”灼華聞言立即補救,“絕影既然沒跟你說想來是覺得傷不重吧?!?/br> “這樣啊。”君無焰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灼華悄悄地松了一口。 重新地把話題拉回控魂師大賽上,灼華道:“我們在想,恐怕他們會在控魂師大賽上對你們下手。” 君無焰不明白:“為什么,對我們下手有什么好處么?” “故技重施罷了,”灼華垂下眼簾,“每一個出戰(zhàn)的都是我們城市里家族重點培養(yǎng)的孩子,一旦被抓,每個家族都會傾盡全力去救,羅安城就可以以逸待勞,削弱我們城市的實力。”城市里大大小小的家族也是撐起一座城市運轉(zhuǎn)的基礎(chǔ),灼家除了有灼華一位煉金術(shù)師外,名下還有好幾個小家族,掌管著幾個礦場,比如石家,是灼家附屬的附屬了。 君無焰依然還是想不明白,絕影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值得羅安城這么死纏爛打,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如果現(xiàn)在他們的城市遭遇了戰(zhàn)爭,那么必然是整個城市都會被波及。 “我想,這次選拔賽會輕松很多。”君無焰說道,畢竟在知道這個消息后,大部分人都該打退堂鼓了吧,魂技的誘惑力很大,但是在死亡的面前,這個誘惑好像又微不足道了。 “其實我本來也不想讓你去的,”灼華低聲說,“你是我唯一的學(xué)生……我不想你出事?!笨墒浅匠L(fēng)以從未見過的強硬態(tài)度告訴她,君無焰必須去,為此她被辰楚風(fēng)氣得渾身在抖。 看著灼華神色,君無焰心口一暖,情不自禁地伸手抱住了灼華:“謝謝老師?!?/br> 灼華渾身一僵,不自在地推開了君無焰:“好好說話,不要動手動腳?!睆膩矶紱]有人這樣招呼都不打一聲就上來抱她的,對于這樣的親密,她還是暫時難以接受。 君無焰嘴角抿著笑意坐了回去,假裝看不見灼華因為不自在而發(fā)紅的耳朵:“是,知道了老師?!?/br> 一番話談下來,君無焰的心思也從自己怎么都突破不了融合七十的大關(guān)這一點上移開了,正如灼華所說,煉金術(shù)怎么樣都好,可以暫時放下,活下來才是最首要的。 “你……”灼華看她一眼,“你要是不想去的話……” “老師,”君無焰心平靜和地打斷了灼華,“你本來不想我去的對吧?!彼凇氨緛怼倍稚霞又亓俗x音,一定是有什么事,改變了灼華的主意,不然不會說是“本來”。 灼華聽懂了她的意思,點頭承認:“是,我不想。”可是她的意愿并不重要。 “那么我沒有選擇了,不是嗎?”君無焰很理智,即使要面對的是生死大事,她也沒有慌亂,而是平靜地敘述,即使她很不喜歡這種,性命cao控在別人手里的感覺。 灼華看著她,突然就有點心酸,她在十多歲的時候在干嘛呢,在和辰楚風(fēng)玩幼稚的捉迷藏游戲吧,那個時候的她,從來都不會去想,危險離自己有多近,但是君無焰已經(jīng)能坦然面對自己的生死問題了。 君無焰突然想起來一件事,既然很多人會打退堂鼓,那她的隊友們是不是也退縮了,如果他們真的退了,她又要上哪去找合適的隊友呢,她煩惱起來,就站起身:“老師我先回去了?!?/br> 灼華點頭:“好的,路上小心,還有……從明天開始就不要過來了。” 君無焰猶豫了一會還是搖了搖頭:“我盡量在空閑的時間過來。”至少過來看看她,灼華一個人留在這里,等待著所有人離開她,只怕也是很寂寞的吧。 她不舍得讓灼華,如此的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