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黑走了出來。乍看到光亮，他別過頭去，捂住刺痛的眼睛。秦康又連忙將光芒調(diào)暗了些。

    “走吧，火勢不知會不會蔓延上來，我們快出去。你受傷了嗎？”

    謝睿寒搖搖頭，一言不發(fā)地跟上秦康。他身上完好無損，腳步卻踉踉蹌蹌。比起生理打擊，謝睿寒心理上所受的打擊更嚴重。就在剛才，他親手毀了自己的杰作。

    雖說是不得已而為之，雖說是為了拯救人類而采取的必要行動，但毀掉自己的心血怎能不讓人心碎？

    秦康本想說“你還年輕還有大把時光完全可以再設(shè)計一個新的人工智能”，可最終也沒把這話說出口，因為這么做無異于對喪子的父母說“你們還年輕孩子死了就死了再生一個唄”。

    謝睿寒嘴上說自己恨不得銷毀天樞，但秦康知道他舍不得。

    舍不得，卻又不得不舍得。這個年輕人外表堅定，內(nèi)心卻那么柔軟。

    他能理解謝睿寒的痛苦，所以他什么也不說。

    兩個人互相攙扶著離開維修通道，沿著螺旋樓梯向上爬。謝睿寒在下面吸入了太多煙霧，不停地咳嗽。

    下方躥出一個黑影，將秦康摁倒在地！

    謝睿寒根本沒有反應(yīng)過來，前一秒秦康還溫柔地攙著他的胳膊，下一秒他就倒在樓梯上，和另一個人扭打起來！

    秦康手環(huán)的光芒隨著他的動作而瘋狂抖動起來，照得兩個人如同地獄中起舞的妖魔。他們從樓梯上滾下去，途中短暫地分開了一會兒，可一旦滾動停止，黑影便跳將起來，騎在秦康身上，死死掐住他的脖子。

    謝睿寒終于看清了黑影的面孔——是楚霖！

    他手腕上的領(lǐng)帶斷開了，斷口處的皮膚灼痕累累，他定是用火燒斷了領(lǐng)帶，連帶也燒傷了自己。

    不惜自傷也要追上來殺死他們，這到底是怎樣一種執(zhí)念！

    謝睿寒摸索著口袋里的電擊器，按住按鈕，它只冒出了一小簇電火花，電力便耗盡了。

    他喊著秦康的名字，打算跑過去幫忙，楚霖猛地抬起頭，殺氣騰騰的眼睛死死盯住謝睿寒，有那么一瞬間，謝睿寒覺得自己的心臟都被殺氣凝成的箭貫穿了。

    “睿寒……快走……我來對付……”秦康快喘不過氣了，“這一次……聽我的……”

    下層響起震耳yu聾的bàozhà聲，整層樓板都在巨響中顫動。

    謝睿寒剛想沖過去幫忙，背后冷不丁地有人拍了他一下。

    “謝博士讓開！”

    他扭過頭，滿臉的不可思議。如天降神兵般出現(xiàn)在背后的，是個他從來料想不到的男人。

    ——那個最初被他瞧不起，后來變成所有開發(fā)人員噩夢的，俞少清。

    俞少清撞開發(fā)愣的少年，跳到下方，掀開壓在秦康身上的楚霖。

    楚霖怒喝，一拳砸在俞少清臉上，旋即被秦康按倒在地。

    俞少清顧不得臉頰的疼痛，幫秦康一起擒住楚霖。男人反抗的力道是如此之大，他們兩個都壓不住。

    陷入瘋狂與絕望的人，往往會bào發(fā)出連自己都想象不出的力量。

    秦康一不做二不休，捉住楚霖的小臂一擰，后者痛呼，伴隨著骨節(jié)錯開的“咔嚓”聲，他的手臂脫臼了。

    楚霖終于消停了，喘著粗氣，紅通通的眼睛飽含恨意，卻又無能為力地趴在那里，如同被扒去尖牙利爪的野獸。

    “把他帶出去?！鼻乜凳疽庥嵘偾逖褐亍?/br>
    “什么？他要殺你們耶秦老師！”俞少清大驚失色。

    “沒錯，他的確企圖謀殺我們，但我們無權(quán)審判他，帶他上去，自有法律來制裁他?！?/br>
    楚霖干巴巴地笑出來：“不用假裝正人君子了秦康博士。就把我留在這兒吧。我寧愿和天樞待在一起。”

    “你會死的?！鼻乜吊久肌?/br>
    “人都是要死的，秦康博士。早晚都是要死的。我是這樣，你也是這樣，你的睿寒也是這樣。”

    他的笑聲越來越大，甚至壓過了下方的bàozhà聲。

    謝睿寒偷偷扯了扯秦康的袖子：“不要管他了，他自己想尋死，你還要救他嗎？萬一他途中襲擊我們怎么辦？”

    “就是。他只是廢了一只手，腿還好端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