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轉(zhuǎn)折點(diǎn)【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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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時二刻,在雒水東岸魏軍營寨,軍司馬唐直與焦革二人正坐在帳內(nèi),一邊矯正著他們這兩日借斥候所繪的雒水東岸的地形圖,閑聊有關(guān)于「近兩日秦軍為何不夜襲他兩軍營寨」的話題。 見聊到時候差不多了,焦革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對唐直說道:“那我先去歇息了?!?/br> 唐直也不抬頭,隨口說道:“歇息前記得到營寨四周巡視一番。” “我知道、我知道……” 焦革擺擺手轉(zhuǎn)身走向帳口。 然而,還沒等他撩帳走出帳外,就見從帳外闖入一人,險些撞在他身上。 趕忙退后了一步,焦革朝著來人笑罵道:“甘富,你干嘛呢?” “焦司馬?!?/br> 甘富先拱手告了罪,旋即面色略帶驚慌地說道:“兩位司馬,出大事了,請隨在下到帳外。” “……” 焦革聞言遂收起了臉上的笑容,在與唐直對視一眼后,二人立刻跟著甘富走出帳外。 來到帳外后,只見甘富抬手指向東面,壓低聲音說道:“兩位司馬,那是士卒們方才發(fā)現(xiàn)的……” “那是……” 焦革面色微變。 他看見了什么? 他看到了遠(yuǎn)處那漆黑的夜幕下,不知何故出現(xiàn)了一線光亮,仿佛初升的朝陽,火紅火紅。 可眼下是夜里戌時,哪里來的晝?nèi)眨?/br> 因此唯一的解釋就是…… 咽了咽唾沫,焦革艱難地開口問道:“喂,唐直,那是……主營的方向吧?” “啊……” 唐直輕應(yīng)一聲,此刻他的臉上亦滿是茫然。 主營遭到敵襲?! 他與焦革對視一眼,均感覺有些難以置信。 “這怎么可能?” 在回過神來,焦革皺著眉頭說道:“這兩日,我二人已命士卒在這周圍一帶遍布崗哨,別說秦卒,縱使是一個鳥飛過也別想瞞過你我的耳目,可……哪里冒出來的秦卒?” “……” 唐直凝視著遠(yuǎn)方的“火燒云”半響,微微搖了搖頭。 主營……應(yīng)該不要緊吧? 他皺著眉頭想道。 在他看來,他魏軍主營那邊仍有十六萬軍隊,縱使秦軍傾巢來襲,也未必就無法抵擋,可問題是那片“火燒云”——唐直知道那其實是主營那邊起了滔天的大火——怎么看也不像是不要緊的樣子。 “怎么辦?” 焦革低聲詢問唐直道,言下之意,即詢問唐直是否要派兵增援主營。 唐直皺著眉頭思忖了片刻,剛準(zhǔn)備開口,卻忽然面色微變,四下瞧了瞧,狐疑地問道:“焦革,你方才是否聽到什么異響?” “異響?哪來的……” 剛說半截,下意識轉(zhuǎn)過頭面向唐直的焦革,忽然瞥見夜里中竟有一撥火矢破空襲來。 “敵襲!”他驚聲喊道。 “什么?”唐直聞言轉(zhuǎn)頭一瞧,便瞧見夜空中有無盡的火矢朝著他們的營寨射來。 從這些火矢的軌跡判斷,這些火矢分明就是從雒水西岸射來的。 果不其然,僅片刻之后,河岸附近就傳來了他們麾下魏卒的sao動聲,諸如“敵襲”、“秦軍來襲”的預(yù)警聲,此起彼伏。 見此,唐直與焦革立刻下令麾下兩軍士卒做好迎敵準(zhǔn)備,而他二人則當(dāng)即直奔河岸,巡視秦軍跨雒水襲擊他魏營的戰(zhàn)況。 待等他們來到雒水東岸,當(dāng)即就有士卒指著對岸向他們稟報道:“唐司馬、焦司馬,河對岸的敵軍……” 唐直擺了擺手,打斷了那名士卒的稟報,因為已經(jīng)不需要稟報,他們很清楚地看到此刻河對岸出現(xiàn)了無數(shù)的火把,借助著那些火光,唐直與焦革隱約能夠看到對岸的秦軍正在部署舟筏等渡河之物。 “來了、來了。” 在些許sao動后,唐直麾下的部將夏央率領(lǐng)著數(shù)千士卒趕到河岸,其中的弓弩手們,立刻朝著河對岸射箭反擊。 “嗖嗖嗖——” “嗖嗖嗖——” 雒水兩岸的秦魏兩軍你來我往、相互射擊,都試圖壓制對方的弓弩手。 就這樣大概持續(xù)了百余息,忽然有魏軍士卒驚呼道:“秦軍……秦軍渡河了!” “莫要慌!聽我號令!” 唐直大喝一聲,一邊下令步卒們聚集于河岸,在河岸上組建防線,一邊指揮麾下的弓弩手。 “放箭!” 隨著他一聲令下,雒水東岸的魏軍朝著舟筏的秦軍士卒射出一波波的箭矢。 不得不說,在這種夜里,手持火把、立在舟筏上的秦軍士卒,簡直就是最佳的箭靶,一時間,河中的舟筏上,便響起了眾多秦兵中箭時的哀嚎。 ……僅憑一些舟筏就想輕易突破我軍的防線?哼,太小瞧我河內(nèi)一帶的兵卒了吧? 唐直暗自冷笑著。 按地理區(qū)分,魏國的軍隊可分為「河?xùn)|軍」、「河內(nèi)軍」、「河南軍」這三大個軍系,“河?xùn)|”即西起大河(黃河),東至太行山;河內(nèi)則指被大河、太行山、衛(wèi)河所包圍的這片領(lǐng)土;至于河南,則指魏軍在大河以南的全部土地。 這三支軍系,曾經(jīng)皆有其各自的對手:河?xùn)|軍主要防備秦國,河內(nèi)軍主要防備趙國,而河南軍,則主要針對楚國、宋國,甚至一度就連韓國亦包含其中。 曾幾何時,魏國以河南軍系最強(qiáng),似吳起、龐涓等歷代魏國名將,統(tǒng)領(lǐng)的皆是河南軍,但很可惜,自從馬陵道一役后,魏國的河南軍系幾乎全軍覆沒,雖說魏國后來亦立刻又組建了新的軍隊,但不能否認(rèn),新建的軍隊相比較當(dāng)年全部都是魏武卒的河南軍系,根本不可同日而語。 再加上楚國被秦國打地節(jié)節(jié)敗退,宋國亦逐漸與魏國改善關(guān)系,因此逐漸地,魏國的河南軍系便漸漸不受重視,取而代之的,則是河?xùn)|軍與河內(nèi)軍,畢竟相比較楚國與宋國,現(xiàn)如今秦國與趙國才是魏國最大的威脅。 這也正是河?xùn)|軍與河內(nèi)軍這兩支軍系,至今仍保留有數(shù)量可觀的魏武卒的原因。 而這兩支軍系,當(dāng)前分別由公孫喜與翟章二人執(zhí)掌,也是魏國目前實力最強(qiáng)的兩支軍系。 “噗噗噗——” “嗖嗖——” 兩岸的弓弩對射,絲毫未見衰弱,唐直麾下的魏卒固然受到了不小的損失,但反觀那些乘坐舟筏試圖強(qiáng)攻到東岸的秦卒們,亦紛紛中箭墜入河中。 但奇怪的是,縱使是已沒有人的舟筏,卻不知何故依舊筆直地朝著東岸而來。 唔? 唐直見此一愣,隨手奪過身邊近衛(wèi)的一支火把,將其丟向河中的舟筏。 借助那支火把落入河中前的些許光亮,他依稀看到有不少秦軍士卒竟然用手攀著舟筏,試圖以這種方式給魏軍一個措手不及。 “嚯!” 唐直輕哼一聲,正準(zhǔn)備下令弓弩手朝著舟筏射箭,但在仔細(xì)一想后,他還是放棄了。 原因在于那些秦兵以舟筏作為掩體,縱使命令弓弩手朝他們射箭,想來大多數(shù)箭矢也會落在舟筏上,未必能對這些秦兵造成多么大的損傷,與其如此,不如叫弓弩手們繼續(xù)壓制河對岸的秦軍弓弩手,至于那些試圖蒙混過關(guān)的秦兵,就讓他們見識見識河內(nèi)一帶魏武卒的實力。 想到這里,唐直大聲喊道:“有敵卒藏身于舟筏之下,弓弩手繼續(xù)壓制對岸敵卒,步卒上前,隨我抵擋敵軍!” 說罷,他鏘地一聲抽出了腰間的佩劍。 而此時,那一只只舟筏已在東岸靠岸,正如唐直所預(yù)料的那般,一名名手持兵器的秦卒從舟筏下爬上岸來,朝著魏軍發(fā)動了突襲。 “殺——!” 只見唐直將利劍指向前方,一聲令下,他身后兩千余名魏卒手持長戈一擁而上,與登岸的秦卒展開了激烈的廝殺。 不可否認(rèn),秦兵的實力普遍較強(qiáng),但相比較魏武卒還是遜色不少,其中最主要的是體現(xiàn)在軍備與體力方面。 秦國的士卒,論裝備絕非中原最差,但魏武卒的軍備,雖然也未見得是中原最頂尖——最頂尖的裝備是韓國軍隊——但絕對是中原最齊全的,并且,一名合格的魏武卒,需要掌握如何使用長戈、利劍、弩具,分別對應(yīng)不同裝備與勢力的敵軍士卒。 比如此刻的廝殺,唐直麾下的魏武卒們先是用長戈阻擋敵軍,若手中兵器不慎被對方擊落,或者在刺入敵軍士卒身體時來不及抽回,就立刻自主放棄長戈,拔劍殺敵,在兩個殺敵模式間的切換速度極快,不愧是至今仍可壓制趙國軍隊的河內(nèi)魏軍。 短短僅一刻辰工夫,秦軍試圖突破河岸的強(qiáng)攻就遭到了唐直麾下軍隊的遏制,雖然那些秦國士卒仍努力地想要沖擊魏軍的防線,但始終無法突破,哪怕隨著這場戰(zhàn)事的打響,雙方的戰(zhàn)線越拉越長,已經(jīng)擴(kuò)散到了約兩里地左右。 “該死的!” 見此,指揮這支秦軍的秦軍前主帥向壽,在河岸西岸暗罵了一句。 兩日前,白起在事先沒有與他商量過的情況下,半途改變主意,準(zhǔn)備迂回到雒陽,繞襲魏軍的北側(cè)。 當(dāng)時,白起派人通知向壽,與向壽相約今晚對魏軍施行全面突襲——這不是全面突襲么?白起麾下五萬兵,向壽麾下三萬兵,香山一帶的秦將衛(wèi)援麾下三萬兵,正如蒙仲所猜測的那般,今晚總共有十一萬秦軍對魏軍展開突襲。 平心而論,向壽是反對這個戰(zhàn)術(shù)的,因為實在是太兇險了。 就好比眼下他秦軍的主營,其實只有兩萬人駐守——這兩萬人若是放在其他時候,人數(shù)未必算少,但若是放在這場戰(zhàn)爭中,且考慮到離秦軍主營二十里外就有韓將暴鳶的十萬韓軍精銳,兩萬兵力實在不算什么。 倘若走漏消息,以至于被暴鳶得知他秦軍主營兵力空虛,被其趁機(jī)進(jìn)攻,區(qū)區(qū)兩萬秦兵如何抵擋十萬的韓國精銳?恐怕一夜工夫就被會那十萬韓軍殺地精光。 但沒辦法,畢竟就當(dāng)時的情況而言,向壽根本來不及阻止白起。 考慮到白起乃是他秦國頗有潛力的年輕將領(lǐng),又受到穰侯魏冉的器重,并且與他向壽平日里關(guān)系亦不錯,向壽只能咬著牙配合白起的行動。 就在方才,當(dāng)有士卒向他報告,說魏軍主營一帶好似有沖天火光時,向壽當(dāng)即便意識到肯定是白起率軍突襲魏軍主營的戰(zhàn)術(shù)得手了,于是他立刻下令對雒水東岸的魏軍發(fā)動強(qiáng)襲,試圖盡快擊破這支魏軍,順勢攻打魏軍主營,助白起一臂之力。 可沒想到的是,駐守在雒水東岸的這支魏軍,實力竟然如此強(qiáng)勁,以至于在近身搏殺的情況下,他麾下的秦卒竟反被對面的魏軍所壓制。 不得不說,在魏國施行軍功爵制后,仍能壓制秦軍士卒的他國士卒,著實不多。 考慮到白起那邊隨時都有可能遭到魏軍的反制,向壽咬了咬牙,催促麾下的兵將朝河對岸發(fā)動猛攻。 不惜傷亡! 然而即便如此,他麾下的秦軍還是無法在東岸立足,甚至于漸漸地,秦軍士卒只能站在膝蓋沒水的河灘上與對面的魏卒廝殺。 這意味著什么? 這意味著他麾下的秦卒被壓制住了,對方反向推進(jìn),逐步將戰(zhàn)線往前推進(jìn)。 不過話說回來,即使一度壓制了迎面而來的秦軍,但唐直與焦革二人的臉上卻沒有絲毫輕松之色。 因為就在片刻之前,他們剛剛接到了主帥公孫喜的命令,公孫喜命他二人中的一個,率領(lǐng)麾下軍隊繞到北面,切斷那支偷襲魏軍主營的秦軍、即白起軍的退路。 接到這道命令后,唐直與焦革亦有些愕然。 焦革皺著眉頭對唐直說道:“犀武恐怕不止咱們這邊亦遭到了秦軍的突襲,是故這才派人前來傳令,令我等分兵切斷那支秦軍的退路……” 說到這里,他轉(zhuǎn)頭看了一眼仍在激烈交戰(zhàn)的河岸,皺著眉頭又說道:“可似眼下這般,你我如何好分兵?” “……”唐直沉默不語。 據(jù)他所見,河對岸的火把密密麻麻,這意味著河對岸的秦軍數(shù)量極多。 但唐直此前并無絲毫懼色,畢竟他與焦革麾下亦有兩萬軍隊。 兩萬軍隊,再加上雒水這道天險,他有足夠的把握擋住這支秦軍——縱使對面的秦軍人數(shù)多達(dá)四五萬,守住今夜也是沒有絲毫問題的。 但倘若焦革率軍前往支援主營那邊,那他的壓力就大了。 在沉思了片刻后,唐直沉聲說道:“既是犀武的命令,你速速帶兵前去,終歸主營那邊更加緊要……” “那這邊呢?”焦革皺眉問道。 唐直凝視了片刻河對岸的秦軍,沉聲說道:“我會盡量扼守此地,倘若秦軍的攻勢只有這種程度的話,守住今晚應(yīng)該沒什么問題……相比之下,若你能盡快支援主營,助主營那邊殲滅進(jìn)犯的秦軍,這場仗我方的優(yōu)勢就很大?!?/br> “嗯!”焦革點(diǎn)點(diǎn)頭,隨即又說道:“我把弓弩手都留下,只帶步卒?!?/br> 說罷,他喚來兩名麾下的將領(lǐng),令后者以及其麾下弓弩手皆聽從唐直的號令,而他自己,則立刻回營。 此時他麾下的軍隊,早已在軍營內(nèi)整裝待發(fā),隨時都能支援河岸那邊,但既然接到了公孫喜的命令,焦革也只能帶著這一萬人迅速前往主營。 雒水至魏軍主營,約四十里的路程,縱使焦革下令麾下步卒急行軍,途中毫不停歇,待他率軍抵達(dá)主營一帶時,也已臨近子時。 “司馬,主營的火勢……” 身邊有一名士卒指著前方提醒著焦革。 “閉嘴,我看得到!” 焦革喝了一句,旋即滿臉不可思議地望著遠(yuǎn)處的主營。 只見那座連綿十幾里的主營,此刻北營、西營、中營皆熊熊燃燒,唯獨(dú)南營那邊尚未火起,想必那里還有他魏軍在拼死抵抗——至于東營,以焦革目前所在的位置瞧不真切,不過顯然情況也不會好到那里去。 居然……戰(zhàn)況居然已糜爛至如此地步么? 看著不遠(yuǎn)處那座遍布火海的主營,焦革簡直難以置信。 要知道,那里可是整整十六萬的魏軍,怎么會被秦軍打成這樣?秦軍到底有多少兵力? “司馬,怎么辦?” 有士卒詢問焦革道。 怎么辦? 事實上焦革也在思考著這個問題。 公孫喜的命令,是叫他率軍切斷那支偷襲其魏軍主營的秦軍的退路,可問題是目前這情況,那支秦軍似乎連他們的主營都要攻陷了,還切斷屁個退路? “還能怎么辦呢?” 長長吐了口氣,焦革抬手指著西營方向說道:“從西營殺進(jìn)去,相比北營,那里火勢較小。” 一聲令下,焦革率領(lǐng)麾下一萬軍隊立刻支援西營。 此刻西營內(nèi)外,魏軍與秦軍仍在拼死廝殺。 不得不說,夜襲得手的秦軍占據(jù)了巨大優(yōu)勢,對魏軍采取步步緊逼的戰(zhàn)術(shù),或分散兵力同時進(jìn)攻中營、西營、東營,或集中兵力,一口氣打下公孫喜死守的中營,指揮地井井有條;反觀魏軍,由于倉促應(yīng)戰(zhàn),今晚徹底被打懵了,待等秦軍攻到中營時,營內(nèi)仍然是「士卒找不到軍將、軍將找不到麾下的士卒」的情況。 正因為如此,十六萬魏軍被五萬白起軍殺地節(jié)節(jié)敗退,或自相踐踏、或被秦卒所殺,損失慘重。 面對著這等巨大傷亡,公孫豎強(qiáng)忍著心中的怒氣對公孫喜說道:“犀武,撤兵吧,這座主營早已守不住了,就像蒙師帥所說的,我軍可以暫時退到伊闕山上,借山勢之險抵擋秦軍,待等天明之后,再與秦軍廝殺,豈不好過此刻叫士卒們白白送死?” “再等等?!?/br> 凝視著正前方遠(yuǎn)處兩軍士卒的廝殺,公孫喜沉聲說道:“算算時辰,韓軍就快到了,一旦韓軍趕到,我軍就能殺退秦軍,奪回這座主營……” “簡直……愚不可及!” 公孫豎咬牙切齒地罵道:“你怎么知道暴鳶就一定會派援兵來?” “他一定會派援兵的?!惫珜O喜沉聲說道:“我向他求援,若他不派援軍,任由我軍被秦軍擊敗,事后他承擔(dān)不起這個責(zé)任……” …… 聽到這話,蒙仲微微搖了搖頭。 他對這個公孫喜已經(jīng)徹底失望了。 與趙主父不同,趙主父是敗在其太過于自負(fù),而公孫喜呢,則是因為這個人私心太重,不肯讓自己吃虧,不肯讓韓軍占便宜。 這不,在當(dāng)前這種危機(jī)下,他居然還在算計韓軍。 所謂的魏韓聯(lián)軍,根本就是一盤散沙。 微微搖了搖頭,公孫豎轉(zhuǎn)頭問蒙仲道:“蒙師帥,若韓軍派來援軍,有機(jī)會重創(chuàng)這支秦軍么?” 說實話,事情弄到這種地步,蒙仲都已經(jīng)懶得再白費(fèi)口舌,因為他知道,公孫喜是絕對不會聽取他的建議的。 不過鑒于這話是公孫豎問的,蒙仲想了想還是如實地回答。 “恐怕很難!……對面的秦軍,雖然體力有所下降,但考慮到韓軍亦是飛奔趕來援助,因此兩軍的士卒在體力方面應(yīng)該是持平的。再考慮到秦軍剛剛擊破我軍,士氣高昂,我認(rèn)為韓軍的勝算并不高?!僬撸剀娛菃为?dú)作戰(zhàn),他們指揮有序,而我方,待等韓軍來援,魏、韓兩軍士卒互不相識,或許還會出現(xiàn)自相殘殺的局面,使局面變得更加混亂……” “聽到了么?撤兵吧。” 公孫豎凝視著公孫喜問道。 “……” 公孫喜默然不語。 平心而論,他終歸也是戎馬一生的將領(lǐng),又豈會不知蒙仲所說的這些都是正確的? 只是他不愿去接受罷了。 他眼下唯一考慮的,便是等韓軍來援后,兩軍合力擊敗前來進(jìn)犯的那支秦軍,務(wù)必要將其重創(chuàng),甚至是全軍殲滅,不惜任何傷亡代價,只有這樣,才能彌補(bǔ)他的過失。 撤兵? 不存在的,一旦撤兵,像蒙仲所說的那般撤到伊闕山,就意味著他默認(rèn)了這場慘敗,再難有辯駁、挽回的余地。 想到這里,公孫喜搖搖頭說道:“還有機(jī)會,只要……” “公孫喜!” 在蒙仲、公孫度以及在旁魏軍兵將驚愕的目光下,素來和氣的后營主將公孫豎厲聲喝斷了公孫喜的話,怒聲罵道:“你要這十八萬魏軍皆為你一人私欲陪葬么?!” “……” 可能公孫喜亦沒料到公孫豎竟然會發(fā)這么大的火,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只見在無數(shù)雙眼睛的注視下,公孫豎深深吸了口氣,在平息了一番情緒后,沉聲說道:“諸兵卒聽著,此刻我以副帥、中軍佐的名義對全軍下達(dá)命令,所有魏軍將士,不得戀戰(zhàn),立刻后撤至伊闕山。這場仗我方已經(jīng)戰(zhàn)敗,沒有必要再付出無謂的犧牲……” “豎?!” 公孫喜難以置信地看著公孫豎,可能是難以想象這位老兄弟居然會“背叛”自己。 然而公孫豎卻不理睬公孫喜,仍舊轉(zhuǎn)頭對四周的魏軍兵將說道:“這并非臨陣脫逃,而是阻止無謂的犧牲,我魏軍的實力遠(yuǎn)在秦軍之上,今晚只不過是倉促應(yīng)戰(zhàn),才會遭到如此慘敗,待他日我等重整旗鼓,再與秦軍廝殺,秦軍必敗無疑!……現(xiàn)在聽從我的號令,全軍撤往伊闕山!” “不許撤!”公孫喜怒聲喝止道。 “撤!” “我看誰敢撤?!” “撤!……若有何罪責(zé),皆由我一人承擔(dān)!” “……” 周圍的魏軍,以及詢問而來的竇興、魏青等軍司馬,見此情況亦是面面相覷。 而蒙仲,此刻心中則是升起了幾許希望。 不可否認(rèn),他魏軍今夜確實是損失慘重,但倘若公孫豎能頂住公孫喜的壓力,讓魏軍全軍后撤,蒙仲估計他魏軍最起碼還能保留約十萬的兵力。 那么,這場仗還有的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