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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戰(zhàn)國大司馬在線閱讀 - 第195章:蒙仲與田章【二合一】

第195章:蒙仲與田章【二合一】

    『ps:祝廣大書友新年愉快、萬事如意!大年初一仍然堅持更新的作者敬上~』

    ————以下正文————

    “章子,宋軍昨晚并未前來襲擊,不知接下來我等該作何安排?”

    待天色大亮后,齊將田觸確定宋軍不會再來襲擊,遂率軍返回駐地,向田章詢問接下來的安排。

    而此時,田章對昨晚的平靜亦是驚疑不定,捉摸不透那素來逞強(qiáng)好用的戴不勝,這次為何能忍住魯莽。

    在沉思了一番后,田章捋著胡須沉吟道:“既然昨晚宋軍未敢輕舉妄動,我等便……便在此地安營扎寨,再看看逼陽的反應(yīng)。”

    顯然,他仍不想放棄誘敵出城的策略。

    田觸抱拳接令,著手安排士卒安營扎寨之事。

    安營扎寨,自然需要大量的木材,所幸這次太子戴武倉皇撤至逼陽后沒過兩日,田章便率領(lǐng)著五萬大軍抵達(dá)了逼陽,這使得宋軍并沒有足夠的時間施行“清野”之色,因此附近仍有不少樹林、山林里的木材,可供齊軍建造營寨。

    然而就在齊軍士卒們砍伐樹木建造營寨之時,田觸卻忽然得到了稟報。

    “輿司馬,我軍士卒在砍伐林木時遭到宋軍的襲擊!”

    “什么?”

    在聽到這個消息后,田觸不禁愣了一下,下意識看了一眼天空那明晃晃的太陽。

    與田章解讀昨晚這事的結(jié)果不同,昨晚宋軍無動于衷,這在田章看來是一個危險的訊息,因為他懷疑是有人看穿了他的誘敵之計,但田觸卻有另外的想法,他覺得宋軍是因為在薛邑的兩場失利嚇破了膽,以至于就算他們主動給宋軍創(chuàng)造夜襲的機(jī)會,宋軍也不敢前來夜襲。

    正因為抱持著這樣的想法,因此當(dāng)田觸得知宋軍竟派人襲擊他們砍伐樹木的士卒時,著實愣在了當(dāng)場:一幫昨晚夜里明明有機(jī)會都不敢出城襲擊他們的膽怯之輩,卻竟然敢在白晝里率眾出襲?

    雖然對此將信將疑,但考慮到眼前的士卒并不敢謊報軍情,田觸最終還是立刻召集了麾下的士卒,出了駐地前往出事的樹林。

    然而待等田觸率領(lǐng)數(shù)千兵卒來到了駐地東南側(cè)那邊樹林時,他驚愕地發(fā)現(xiàn),果真有一支打著旗號的宋軍正在驅(qū)趕那些負(fù)責(zé)砍伐林木的士卒。

    并且看旗號,這支宋軍似乎正是戴不勝麾下的軍隊。

    『怎么回事,這個戴不勝……觀他今日率軍前來sao擾的舉措,便知他有心阻止我軍在此地立營。既然如此,他昨晚為何不來?明明可以借助夜色的便利,卻非要在白晝里,在我軍眼皮底下率軍襲擊……難道說,他是識破了章子的誘敵之計?知曉我軍昨晚必定會設(shè)下埋伏?不可能!』

    田觸暗自搖了搖頭,將心中的胡思亂想拋之腦后,畢竟據(jù)他對戴不勝這個宋國軍司馬亦有相關(guān)了解,知道戴不勝率軍勇則勇矣,但為人魯莽,談不上是什么料敵于先的將領(lǐng),怎么可能會識破他齊國名將田章的計謀呢?

    『可能只是巧合罷了。』

    田觸暗暗說了句,旋即當(dāng)即下令麾下軍隊正面迎上遠(yuǎn)處的宋軍。

    可沒想到的是,一見他率軍前來抵御,遠(yuǎn)處的宋軍居然立刻就轉(zhuǎn)身撤離了。

    瞧見這一幕,田觸著實愣了一下,旋即輕蔑地冷哼一聲:“膽怯之輩,就是膽怯之輩!”

    但既然宋軍果斷撤退,田觸也懶得追趕,畢竟此地距離逼陽城太近了,在這么短的距離內(nèi),他無法截斷戴不勝的退路,再者,相比較追擊戴不勝,終歸還是立營更加重要——倘若他齊軍正在此地,在離逼陽僅僅十里的距離下成功安營扎寨,這對于逼陽城而言,絕對是一個巨大的威脅。

    然而田觸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他才剛剛率領(lǐng)麾下軍隊返回駐地,卻立刻得到了消息:宋將戴不勝去而復(fù)返,率三千兵卒襲擊砍伐林木的士卒。

    “什么?!”

    田觸滿臉驚愕,二話不說再次領(lǐng)著麾下軍隊出擊,前往阻擊戴不勝麾下的宋軍。

    然而結(jié)果跟上回一樣,待等他率領(lǐng)軍隊抵達(dá)那片樹林后,那些宋軍立刻轉(zhuǎn)身就撤,根本不與他們正面交鋒。

    考慮到上回戴不勝曾去而復(fù)返,田觸這次索性就命麾下軍隊駐守在那片樹林,防止戴不勝再次去而復(fù)返。

    果不其然,僅僅只過了半個時辰,戴不勝便帶著那三千兵卒再次返回。

    見此,田觸暗暗冷笑:我就率軍駐守在此,看你還有什么本事sao擾我軍士卒!

    他原以為此舉會使對面的戴不勝咬牙切齒,卻不知,此時遠(yuǎn)處的戴不勝正站在戰(zhàn)車上哈哈大笑。

    只見戴不勝對左右近衛(wèi)說道:“你等信否,我可以叫對面的齊軍向西行!”

    其實左右近衛(wèi)此前早已從戴不勝的口中了解到了一些情況,但既然自家軍將有這個興致,他們當(dāng)然識相地表示不信。

    于是乎,戴不勝便下令麾下的三千軍隊朝西而行,擺出架勢,仿佛要襲擊另外一處樹林內(nèi)的士卒。

    果然,見宋軍向西行,仿佛要襲擊西側(cè)樹林內(nèi)的齊軍,田觸亦立刻命令麾下的士卒向西移動,保持與宋軍的對峙。

    結(jié)果到了西側(cè)樹林后,戴不勝又對附近的士卒說道:“你等信否,我可以叫對面的齊軍再向東行。”

    士卒們哈哈大笑,卻紛紛表示不信。

    于是戴不勝立刻下令麾下士卒再次向東行,返回原本所在的東側(cè)的樹林附近,連帶著田觸亦立刻率軍返回東側(cè)的樹林附近。

    起初,田觸還覺得是自己成功地阻止了戴不勝伺機(jī)想要襲擊他們的舉動,可來回幾次后他便發(fā)現(xiàn),對面的戴不勝分明就是在戲耍他,故意逼他一次又一次地跟著宋軍的行動而行動。

    尤其是當(dāng)他們每移動一次后,從遠(yuǎn)處的宋軍隊伍中就傳來一陣笑聲,這么幾次下來,哪怕是傻子都看出來了。

    一怒之下,他當(dāng)即下令麾下的士卒主動出擊。

    見此,戴不勝哈哈大笑對身邊的士卒說道:“哈,對面的齊軍惱羞成怒了,我等當(dāng)速退?!?/br>
    他根本不與田觸正面交鋒,田觸軍向前百丈,他便退后百丈,可田觸軍若退回去百丈,則他便立刻前進(jìn)百丈,不多不少,依舊與齊軍抱持一定的距離,更可惡的是,戴不勝還時不時地就命麾下的士卒突然朝前,朝著那些正在砍伐樹木的齊軍士卒射箭,待等田觸軍正要用弩箭反擊時,宋軍士卒立刻后退,退回原來的位置。

    雖然死在箭矢下的齊軍士卒其實寥寥無幾,但宋軍士卒們那些明顯帶著嘲弄意味的笑聲,卻讓砍伐樹木的齊軍包括田觸麾下的齊軍士卒恨得咬牙切齒。

    “戴不勝!”

    惱怒之下,田觸乘坐戰(zhàn)車來到陣前,朝著對面的宋軍喊話道:“若有膽量,你便率眾攻來,我田觸絕不后退一步,若是無膽,我勸你早早退回逼陽,靜等城破授首之日!”

    若換做平日里,戴不勝聽了這話多半心中惱怒,但今日他因為幾次戲耍了齊軍,并借此事讓麾下的士卒重新燃起了士氣,心情頗好,于是他亦乘坐戰(zhàn)車出陣,朝著對面田觸的笑道:“乳臭未干的小子,口氣倒是不?。 阋詾槟愕鹊脑幱嬁梢则_過我方么?昨晚白白夜里干等了一宿,吹了一夜冷風(fēng),這滋味不好受吧?啊?哈哈哈哈——”

    “呃?”

    田觸聞言一愣,看向遠(yuǎn)處戴不勝的目光驚疑不定,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回話。

    『這個戴不勝,竟然真是料到我軍昨晚會設(shè)下埋伏?這怎么可能?!』

    想了想,他反唇譏笑道:“什么吹了一宿冷風(fēng)?我卻不知,我只知昨晚我睡地極好,畢竟有些膽怯之輩,他們根本不敢出城襲擊……”

    “哈哈哈,嘴倒是很硬?!贝鞑粍俟笮?。

    別看戴不勝勇而少謀,但他好歹也是五十幾的年紀(jì),看過了形形色色的人,見田觸方才沒有第一時間回話,他便已猜到齊軍確實昨晚設(shè)下了埋伏,甚至其中就是面對這個年輕的小子參與,再聽到田觸那試圖再次激將他的話,戴不勝心中就更加確信了。

    或許有人會覺得奇怪,戴不勝原來并不是如此機(jī)智多謀的人,怎么忽然間就變得如此厲害了呢?

    其實這事解釋起來并不復(fù)雜:此前宋軍之所以在薛邑失利,那是因為齊軍方有可以眼光卓越,能把握整個戰(zhàn)略的名將田章,而宋軍方則缺少一位這樣的角色,但如今蒙仲的到來,彌補(bǔ)了宋軍在這方面的缺陷,使宋軍亦能提前掌握齊軍的意圖,只要蒙仲判斷無誤,且戴不勝亦相信蒙仲的判斷,后者自然就能舉一反三地猜到一些齊軍的意圖。

    簡單地說,這只是戴不勝在相信蒙仲戰(zhàn)略判斷的情況下,按照這個思路去“腦補(bǔ)”齊軍的意圖,結(jié)果剛剛好就猜到了齊軍的意圖。

    說白了,即蒙仲給戴不勝、戴盈之、太子戴武指引了一個大概的方向,只要按照這個大方向行動,自然不會再給齊軍有機(jī)可趁。

    “嘴硬?我看你才是嘴硬!”

    對面的田觸冷笑道:“明明不甘心我軍在距城十里的地方立營,卻又不敢出城擊退我軍,故而采取這種我進(jìn)你退的可笑把戲。……但愿你能憑這種把戲,擊退我方的軍隊!”

    “哈哈哈!”戴不勝聞言哈哈大笑,大聲嘲笑道:“小子,實話告訴你也無妨,我今日率軍出城,根本不是為了sao擾你軍立營,只是為了將你等戲耍一番而已?!慊厝ジ嬖V田章,我巴不得他在這片距離逼陽僅十里的地方立營。我可以在這里對天起誓,你等絕對守不住這座營寨!……好了,戴某今日已經(jīng)盡心,就此率軍撤離,你等就安靜在此安營扎寨吧,不必再耍什么手段,使什么誘敵之計,該出擊的時候,我軍自會出擊。不過要記住,你們守不住這座營寨的,絕對守不??!”

    說完這些話,戴不勝哈哈大笑著,率領(lǐng)著麾下的士卒離開了。

    “……”

    看著戴不勝等人離去的背影,田觸面色隱情不定。

    因為他感覺,戴不勝在說那番話時,似乎是信心十足,著實不像是虛張聲勢。

    想到這里,他命令麾下的士卒依舊駐守在原地,而他自己,則立刻返回駐地,前往帥帳請見主將田章。

    約一刻時左右后,田觸來到了駐地中的帥帳,將戴不勝率軍來襲的經(jīng)過以及后者對他所說的那番話,通通都告訴了田章,聽得田章眉頭深皺。

    只見田章在沉思了半響后,忽然問道:“那戴不勝對你言,不必多費心機(jī)耍什么手段,使什么誘敵之計?”

    “是的。”田觸點點頭說道:“他說,該出擊的時候,他宋軍自會出擊?!?/br>
    “……”田章沉默了片刻,旋即又問道:“他也對你言,這座營寨我軍絕對守不???”

    “是的?!碧镉|再次點點頭說道:“在下亦不清楚他何來的自信,但感覺他在說這話時信心十足,就仿佛……”他看了一眼田章,旋即小聲接著說道:“就仿佛他對此早已有了對策?!?/br>
    “……”

    田章看了一眼田觸,皺著眉頭在帳內(nèi)來回踱著步。

    說實話,在距城僅十里的位置立營,這雖然可以對城池施加壓力,但對此攻城方也是冒著一定的危險。

    就拿眼下的情況來說,齊軍駐地距離逼陽城僅十里,齊軍完全可以在夜里奇襲逼陽,但這有什么效果么?逼陽城池堅固,豈能單憑一堆扛著長梯的士卒可以攻克的?除非里應(yīng)外合,否則就算齊軍搶占夜襲的先機(jī),最終也只能在這座堅城面前無奈撤退。

    再說宋軍,既然他齊軍可以夜襲逼陽,逼陽城內(nèi)的宋軍自然也能夜襲他們,而區(qū)別在于,他們無法對逼陽造成真正的威脅,但宋軍卻可以真正威脅到他們——畢竟他齊軍建造的營寨,遠(yuǎn)遠(yuǎn)比不上用逼陽城用堅石建造的城池那樣堅固。

    總結(jié)以上所述,在離逼陽城十里的位置立營,其實這是一件弊大于利的事,暫且不提逼陽城內(nèi)的宋軍,至少田章心中就有好幾個對策應(yīng)付這種局面。

    但既然是弊大于利的事,為何田章卻要那么做呢?

    原因很簡單,因為他此前并不認(rèn)為戴不勝、戴盈之等人的謀略可以對他造成什么威脅。

    在他田章原本的設(shè)想中,只要昨晚成功伏擊了夜襲他齊軍的逼陽宋軍,再次吃了敗仗的宋軍必定士氣低迷,再也不敢輕易出擊,而此時,他齊軍便可以借助這座營寨,一步步地對逼陽城施加壓力,一段時間下來,齊軍所積累的優(yōu)勢就會變成勝勢,一舉拿下逼陽。

    然而昨晚,宋軍卻識破了他的計策,這讓田章不禁有些猶豫,猶豫于他是否應(yīng)該堅持在這里立營,畢竟在這么近的距離立下營寨,他齊軍每晚就得警惕逼陽的一切風(fēng)吹草動,俗話說得好,哪有日日防賊的道理?——別到時候賊還沒來,主人家自己卻被弄得精力憔悴。

    在沉思了足足片刻后,田章皺著眉頭對田觸說道:“為防止是戴不勝用詐計騙我軍主動后撤,再觀瞧兩日,若這兩日內(nèi),宋軍仍不出城夜襲我軍,那就……就令士卒在距城二十里外再建一座營寨!”

    “喏!”

    田觸抱拳領(lǐng)命。

    當(dāng)晚,宋軍還是沒有前來夜襲。

    待等到次日白晝,戴不勝再次領(lǐng)著幾千兵卒前來sao擾齊軍士卒建造營寨,但就跟他所說的一樣,他的目的似乎并非是妨礙齊軍立營,而是為了借機(jī)戲耍他們,就仿佛宋軍根本不懼齊軍在這里安營扎寨。

    而當(dāng)夜,宋軍依舊沒有前來夜襲。

    第三日,也即是五月初七的早晨,當(dāng)田章得知宋軍接連三日晚上都沒有前來夜襲后,他便斷定戴不勝所言非虛,果斷命麾下兵將在距離逼陽城約二十里的地方,再建造一座營寨,做未雨綢繆之用——這座營寨,姑且就稱作「二十里營」。

    至于此地正在建造過程中的營寨——姑且稱作「十里營」,田章亦不打算輕易放棄。

    他想看看,戴不勝究竟只是虛張聲勢,還是說宋軍確實有高明的計策逼他不得不退到二十里營。

    齊軍的行動,當(dāng)然無法瞞過戴不勝的眼睛,在得知齊軍準(zhǔn)備建造「二十里營」后,他立刻返回逼陽,親自跟太子戴武與蒙仲二人商議此事。

    他笑著對蒙仲說道:“我觀田章多半也在猶豫,但不甘心就此放棄那座營寨,不知蒙小兄弟有何計策可以令他后撤?”

    蒙仲沒有讓戴武、戴不勝二人失望,在他二人面前道出“疲敵之計”,戴不勝聽了以后如獲至寶,滿心歡喜地立刻離城與戴盈之去商量如何施行疲敵之計。

    也是,疲敵之計的高明之處,別說領(lǐng)兵多年的戴不勝、戴盈之可以瞧出其中的厲害,就連太子戴武亦看得出來。

    驚喜之下,太子戴武對蒙仲說道:“據(jù)戴武所見,卿鎮(zhèn)守逼陽足以,何必戴武?我愿意將麾下兵卒交給卿,請卿代我坐鎮(zhèn)逼陽?!?/br>
    他這話倒不是為了逃避責(zé)任,而因為這兩日,蒙仲向他講述了民心的重要性,并且蒙仲著重強(qiáng)調(diào),若是他宋國要與齊國展開一場十年、甚至是二十年的戰(zhàn)爭,那么國內(nèi)的民心就極其關(guān)鍵,只要宋國君、臣、民三者一心,就像當(dāng)年的滕國一樣,那么齊國就無法輕易吞并宋國。

    對此,太子戴武深以為然。

    畢竟在惠盎、薛居州教導(dǎo)戴武時,這兩位偏向儒家“仁政”思想的宋臣,就不止一次向戴武強(qiáng)調(diào)民心的重要性,而如今,就連他愈發(fā)信賴的蒙仲亦注重民心,這使得太子戴武對“民心論”深信不疑。

    因此太子戴武決定帶著一支衛(wèi)隊親自安撫當(dāng)?shù)氐拿癖?,激勵他們?lián)合起來對抗齊國軍隊的進(jìn)犯。

    至于逼陽,他打算交給蒙仲鎮(zhèn)守,畢竟據(jù)他所見,蒙仲雖然年輕,但卻比戴不勝、戴盈之兩位軍司馬更具謀略,自然能穩(wěn)穩(wěn)守住這座城池。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蒙仲在遲疑了片刻后,卻婉言拒絕太子戴武對他的提拔。

    “卿為何拒絕?”太子戴武有點搞不懂了。

    畢竟在他看來,蒙仲很熱衷于保衛(wèi)國家,也不像是一個甘心只充當(dāng)幕僚的人,何以不肯接受他的提拔呢?

    見此,蒙仲猶豫了一下,便解釋道:“太子,非是蒙仲不愿為宋國效力……實不相瞞,對面的齊軍主帥田章,其實我與他有些交情。因為孟夫子的關(guān)系,田章與我曾兄弟相稱,他知道我對兵法略有涉及,若我出面守衛(wèi)逼陽,他必定會加以防范,如此一來,我想要擊退齊軍就更加不易。不如暫時保持現(xiàn)狀,我那位義兄多半猜想不到,不至于會加以防范……”

    在說這番話時,他在心底暗暗對田章說了句對不住,畢竟田章待他還是相當(dāng)不錯的。

    而此時,太子戴武早已驚地目瞪口呆。

    他怎么也沒有想到,眼前這位他最近越來越倚重的少年,居然還是一位有資格與田章談兄論弟的少年。

    一想到此前自己居然還懷疑蒙仲的才能,太子戴武就感覺有些羞愧,他感慨地說道:“卿還真是……深藏不露啊。”

    “讓太子見笑了。”

    “哪里?!蔷鸵狼渌??!?/br>
    當(dāng)晚,戴不勝與戴盈之二人就聯(lián)手對田章所在的十里齊營施展了疲敵之計。

    其實這一晚上,田章仍防范著宋軍前來夜襲,叫田觸率領(lǐng)五千士卒整夜防備著,因此當(dāng)戴不勝、戴盈之施展疲敵之計時,田觸立刻就反應(yīng)過來,等著宋軍前來夜襲時截斷其歸路。

    可沒想到宋軍只是在營外遠(yuǎn)處敲鼓吶喊,以這些巨大的聲響驚擾齊營內(nèi)其余正在安歇的士卒,根本沒有直接偷襲的意思。

    哪怕田觸后幾次主動出擊,牢記蒙仲那句“避實就虛”的戴不勝與戴盈之二人,亦立刻就率領(lǐng)麾下負(fù)責(zé)sao擾的小股兵力,迅速轉(zhuǎn)移陣地,根本不與田觸的軍隊接觸,以至于田觸當(dāng)晚來回尋找戴不勝、戴盈之二人的sao擾隊伍,卻沒有絲毫收獲,反而是他營內(nèi)的士卒,一次又一次被宋軍制造出的響聲驚動,徹夜輾轉(zhuǎn)難眠。

    甚至于當(dāng)晚,就連田章也沒有睡好。

    不得不說,田章不愧是領(lǐng)兵經(jīng)驗豐富的齊國名將,待宋軍第二次sao擾他營寨時,他就已經(jīng)猜到了宋軍的意圖,但遺憾的是,他短時間內(nèi)也想不出對策。

    與當(dāng)初遭受疲敵之計的趙將趙賁等人不同,田章可不敢小覷宋軍的詭計。

    別看宋軍眼下只是在營外sao擾,但戴不勝曾說過「該出擊的時候宋軍自會出擊」,這句話讓田章不難猜測到這疲敵之計的后續(xù)——即在齊軍被這計策sao擾到精力憔悴之計,到時候宋軍就會變佯攻為真襲。

    而要命的是,就算田章能提早猜到宋軍的企圖,但待等到時候齊軍被宋軍的sao擾弄得精力憔悴,齊軍哪里還有足夠的體力去防備、去反制宋軍的夜襲?

    『十里營……果然是太近了?!?/br>
    嘆了口氣,田章權(quán)衡了一番利弊,最終還是決定放棄這座十里營,后撤至二十里營,再來思考攻打逼陽的計策。

    除此之外,他對對面宋軍中想出這招妙計的人亦大感驚詫。

    在他看來,能想出這招妙計的人,絕非泛泛之輩,但究竟會是誰呢?

    足足想了好幾天,田章都沒有想明白,至于他派出的細(xì)作,也沒有打聽到任何消息。

    但田章隱隱能察覺到,此時對面的宋軍中,絕對有一個深諳兵法、謀略之人。

    “……究竟會是誰呢?”

    在齊軍建造二十里營的期間,田章將大部分的事務(wù)都交給了田觸與田達(dá),終日里都在思索著這個問題,可惜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