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魚線延伸到被子下面，看不到再往下，夏嵐盡量不動聲色地挪了挪，瞥顧征背后，總算在寬肩窄腰下面，看到了一截黑色的布料。

    夏嵐松了口氣：顧老師穿內(nèi)褲了，太好了太好了。

    ……內(nèi)褲？

    夏嵐看向一邊的沙發(fā)，一套西裝甩在上面，應(yīng)該就是顧征昨天穿的那套。夏嵐沉默片刻，深刻地思考了一下，為什么自己穿得還算整齊，顧老師就只剩……一件內(nèi)褲。

    “幫我倒杯水，”顧征揉著眉頭說，肩胛的肌rou用力，極其好看。

    “好的好的，”夏嵐忙去燒水，跟瓶裝水混合，感受了一下溫度，遞給顧征。顧征瞥了夏嵐一眼：“身體感覺怎么樣？”

    挺好的啊。

    “有點頭疼……”

    “累嗎？”

    “挺累的?！毕膷瓜肓讼?，艱難地問，“那個，顧老師，我昨晚……沒出丑吧？”

    顧征本來還在一口一口地喝水，這時忽然盯著他，目光極其銳利，夏嵐嚇了一跳，顧征又收回目光：“你忘了昨天發(fā)生什么了？”

    吃飯，喝酒，打臺球，沒別的了吧……夏嵐使勁想，忽然某些浮光掠影閃過，似乎有濕著頭發(fā)，光著上身的男人，光看殘影就覺得是個帥哥，只是實在太模糊。夏嵐說了自己能想起來的，顧征手上的青筋突然崩起來，但表情還維持著淡定：“然后呢？”

    “沒有……了吧。”

    顧征冷酷而暴怒地看向夏嵐，目光像是兩支寒冰箭，一瞬間bào發(fā)的氣場，似乎想把他給撕了。夏嵐瑟瑟發(fā)抖：我做什么了？他為什么這樣??！

    夏嵐竟然真的忘了！全忘光了！顧征攥緊杯子，咬緊牙關(guān)。雖然覺得當(dāng)沒發(fā)生過最好，但是夏嵐做的事情，夏嵐倒是忘得干干凈凈了，只有自己一個人記得，而且還不是普通的事情，這種感覺真是……

    昨天怎么就沒順手把這人淹死呢？！

    “沒事！”顧征怒道，翻身起床，快速刷牙洗臉，快速穿衣服，蹬上鞋就往外走，“不想看見你！自己回家去！”

    “顧老師??！”夏嵐急了，也不顧刷牙洗臉，披上襯衣拿上外套，一邊系扣子一邊跟著顧征往外走，“顧老師你等等！”

    我究竟是做了什么啊？！眼淚要彪出來了！

    “不要跟著我！”顧征轉(zhuǎn)頭怒吼，按了電梯按鈕，煩躁地等著。夏嵐不敢上去搭話，也不敢走近，不斷自我反?。骸拔野l(fā)酒瘋了？吐了？對不起顧老師，我好久沒喝太多了，昨天一不小心就……而且沒想到那酒勁兒那么大……”

    顧征覺得自己也是活該，沒事帶他喝酒干什么，而且以為夏嵐自己有數(shù)兒，沒想到也不曉得自己酒量。顧征決定給他最后一個機會：“你之前喝醉會怎么發(fā)酒瘋？”

    夏嵐倒是真的結(jié)結(jié)實實醉過好幾頓，但醉后表現(xiàn)不定，有時就是睡覺，有時會又唱又跳，還有一次，事后同學(xué)說，夏嵐站在窗邊，打了個雨傘，一臉嚴(yán)肅，說“我要飛！”……

    夏嵐把這些都給顧征說了，看著顧征yin晴不定的表情，便低頭認(rèn)罪：“您告訴我吧，我一定認(rèn)真道歉！”

    那你勾引我，我沒忍住，差點把你上了，結(jié)果你惹完火自己睡了，我沖了好幾個涼水澡，晚上怎么也睡不著，不得不穿著長衣長褲睡覺，結(jié)果早晨居然比你起得早，困得要死，還是睡不著，也不知道為什么就腦抽了把衣服脫了，還躺在旁邊裝睡，想讓你能得到些暗示，哪知道，你就告訴我你只記得自己可能吐了，可能又唱又跳，可能打著雨傘要起飛……

    你怎么不上天呢你？！

    顧征搖搖頭，心想：這人徹底沒救了！根本不想看見夏嵐，電梯“叮咚”一聲，來了，便大步走進(jìn)去，阻攔也想進(jìn)來的夏嵐，彬彬有禮地對他點點頭：“你自己回去吧，今天也不用來排練了，我至少……”他比劃了一下，最終伸出三根手指，“三天不想看見你?！比缓蠖Y貌而淡漠地微笑擺手，“再見。”

    電梯緩緩合上，夏嵐如遭雷擊，像是被拋棄的流浪狗，yu哭無淚，就差跪坐下去，唱一首《白毛女》，唱一首“最愛你的人是我，你怎么舍得我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