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征一下笑了，這是夏嵐第一次見到顧征不是淡笑的笑容，有一種雪水融化，鮮花綻放的感覺，竟然閃了他的眼一下。

    “能考，”顧征說，“你有時間讀？”

    夏嵐沒有時間讀，但想跟顧征搭上線，沒有理由了，苦惱，只好放慢吃飯速度，想多拖些時間。顧征吃完了細致地擦了擦嘴，等著夏嵐，但沒再主動說什么，夏嵐只好也迅速扒拉兩口，說自己吃完了。顧征對他笑笑，也沒勸他不用急，收拾自己的盤子，然后客氣地jiāo給清洗的阿姨。

    阿姨見到顧征笑得眼睛都沒了，顯然非常喜歡他。

    夏嵐跟在顧征身后走出食堂，非常不想放他走，卻沒辦法，兩個人走在梧桐大道上，陽光在板油馬路上斑斑駁駁，顧征的側(cè)影時明時暗，忽然說：“你想當(dāng)明星，還是想當(dāng)演員？”

    夏嵐愣了愣，他當(dāng)然想當(dāng)明星，但也很熱愛表演。對于顧征來說，如果想出名，隨便用自己的資源聯(lián)系好劇組，以他的條件，挺容易紅。但他是學(xué)術(shù)派，而且會編會導(dǎo)，肯定希望聽到“演員”這種與名利關(guān)系比較小的回答。

    但夏嵐受不了說謊，只好硬著頭皮說：“我愛演戲，想當(dāng)個好演員，但我也想出名，嗯，甚至不用特別出名，比較出名就行。”

    顧征停下來，看了他一會，夏嵐得微微抬頭才能與他對視，被看得有點暈，忽然覺得他的眼神像是銳利的手術(shù)刀，能剖析人心，估計不當(dāng)演員可以去當(dāng)個外科醫(yī)生。

    不過演員也是解剖，解剖生活，解剖人，不僅解剖，還要復(fù)制，還要提煉，還要升華。

    顧征點了點頭，跟他說了幾句告別的話，揮揮手，走了，瀟灑，不帶走一片云彩。

    夏嵐看著他的背影，想了想，忍不住又跟了上去。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輪到顧征郁悶了。他上課，排劇，演話劇，甚至去劇組指導(dǎo)演出，只要是能確定地點的，都會看到一個風(fēng)雨不動的身影，夏嵐。這貨就像是完全沒工作一樣，一直出現(xiàn)，一直出現(xiàn)，盯著顧征，還拿小本子做記錄，也不知道感悟到了什么，時不時還自己對自己點頭，念念有詞。

    顧征哭笑不得，夏嵐每場演出都來看，經(jīng)常在劇場門口晃悠，連征程劇團的李團長都認識他了，對顧征說：“這不是試鏡還不錯那小子？這是干嘛，當(dāng)你學(xué)生了？”

    顧征抱著胳膊，靠在門邊，看著夏嵐在院子里整理筆記，側(cè)影很干凈，也很認真，有種獨特的執(zhí)著，忽然覺得他很吸引人。

    “哎，”顧征低聲笑了笑，“誰知道呢？”

    夏嵐最近的工作不是客串，就是拍點三流雜志照片，經(jīng)紀公司對他基本放養(yǎng)，大部分時間都在坐吃山空，于是只要有時間就去看顧征教學(xué)，演戲等等，漸漸竟然覺得學(xué)到了很多東西。

    顧征一直沒有怎么搭理他，估計是也沒有話說，但也沒阻止，還是那樣，禮貌而冷淡。

    轉(zhuǎn)眼過了快一個月，夏嵐跟征程劇團的小演員都混熟了，問他們《和光同塵》準(zhǔn)備怎么樣了，對方說“程飛然”還是沒有找到。

    小演員說：“確實很難找，畢竟跟顧老師演情侶，得顧老師非常喜歡才行啊。”

    話說得沒錯，但說的是兩個男的，就感覺有點哪里不對。小演員又說：“不過好像有人選了，顧老師說今天要跟誰吃飯來的?！毕膷箚査谀?，跟誰，小演員就不知道了。

    夏嵐心里不太踏實，雖然覺得自己要做的事情有點猥瑣，但還是沒能挪動步子，在門口等著。顧征走出來，夏嵐便遠遠跟著，一邊罵自己，一邊跟，覺得簡直是沒節(jié)cāo了。顧征早就發(fā)現(xiàn)了他在跟著自己，但是也沒管他，果然是去吃飯。

    夏嵐心想既然猥瑣，那就猥瑣到底，到了飯店還去看了是跟誰吃飯，果然是個演員，挺帥的，主要很精神，有點小火，演技很不錯。夏嵐難過地想：沒戲了，算了，以后看他們演的話劇也行。但是想著顧征跟那個演員演吻戲，就莫名有些不舒服。

    他在飯店外面徘徊，保安過來問了好幾次，夏嵐覺得不然走了算了，但總是有些不甘心，干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