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云升閉了閉眼，還是勸了最后一句：“你不?走可以，但至少……”他看?了眼泥里眼淚汪汪，全是懵懂恐懼的小姑娘，終是有?些不?忍：“至少讓你女兒?走吧，十幾?歲的小姑娘就把命交給上天，作為父親，你不?會?覺得?自己太殘忍了嗎？”

    第69章

    中年男人臉色變了變。

    他們長?在泥里?, 卻最會?看人眼色，不過幾日?相處便看出這位比其他大人心軟，對女孩兒尤其關(guān)懷。

    他早讓大女兒帶著兩個兒子撤了, 特地留下小女兒一同來求。

    看這位的態(tài)度若是將小女兒送走，他定不會?心軟一分了。

    中年男人立刻將女兒拉到身邊，洛云升眉頭一皺, 終究沒有多說, 除非那?小姑娘主動向他求助, 像云彩那?樣。

    “人的路是?自己選的, 你們不走我也不可能派人把你們抓走，時間、人力，無論哪個都不允許。”

    “你們自己多保重。”

    一計不成, 中年人心里?一狠, 想推那?小女孩兒上來截住洛云升，可他哪里?是?景衡的對手？

    * * *

    來不及往六十里?外轉(zhuǎn)移的人就近上山, 打死不愿退的將生命交由上天裁決，快馬趕回制藥的小平房不到一個時辰，容淵還沒回來，兵卒便來報——

    “王妃，最多再?有一個時辰, 堤壩恐怕就……”

    洛云升看著一屋子的培養(yǎng)皿, 心中不由沮喪。

    果然是?……趕不上嗎？

    但容淵還在帶兵疏散百姓，這里?也只有他撐著。

    洛云升冷著臉, 冷靜從容地問：“疏散得如何了？”

    “疏散了九成, 剩下一成實?在固執(zhí)勸不動的……王爺說, 我們只救想活的，不想活的……”

    “……”

    “我知道了。”

    似乎還是?棋差一招, 一炷香后容淵也終于歸來，兇惡卻俊美的男人隔著雨幕問他：“你想去看看嗎？洛水決堤時的情景。”

    洛云升有些難以置信，這……也是?可以看的嗎？

    容淵臉上沒什么表情，但洛云升偏偏能看出?他的篤定。

    “……”

    “去?！比タ醋约旱氖。タ础榷\(yùn)的無情。

    又半炷香的時間，兩人爬上一座矮山，因?為地勢原因?，從這里?已然能看到咆哮的洛水和惶恐的群人。

    人人凄惶，面?上是?對洪水的畏懼和對往后生活該何去何從的擔(dān)憂，但咆哮的洛水不在乎，只一心想要沖破堤壩，摧毀這阻礙自己順流而下的障礙。

    渾濁的水流涌起落下，洛云升不得不為自然的偉力催著，后知后覺地想到自己此前何其天真，竟想與這樣的力量作對。

    容淵與他一同沉默，而后問道：“……終究是?來不及，是?嗎？”

    大雨滂沱，冰冷的霧氣讓他感到窒息，又不得不回答：“是?……只差一點(diǎn)?！?/br>
    只差一點(diǎn)就能通過判定，可惜……那?十幾個自愿來試藥的人并沒有太多好?轉(zhuǎn)，藥效始終達(dá)不到能“改變歷史?進(jìn)程”的程度。

    這個答案意料之中，卻道：“那?便如此吧?！?/br>
    “損失已經(jīng)降到了最小，盡人事，聽天命，不要自責(zé)?！?/br>
    洛云升有些驚訝地看向容淵，某種酸澀涌上咽喉：“……恩，我知道?！?/br>
    咆哮的水沖擊堤壩，堤壩緩緩裂開一道小口，一道口子，隨后便是?崩裂。

    巨浪奔涌而來，頃刻間沖垮房屋、草木連根拔起，沒入水流，洛云升眼睜睜看著，最后做了一次判定。

    “恭喜宿主，'大蒜素'判定通過！”

    系統(tǒng)歡快的聲音響起，洛云升瞬間愣住，下意識握住容淵的手，心臟狂跳，立刻命令系統(tǒng)：“兌換洛水改道！”

    山崩地裂，不可見的遠(yuǎn)處高山崩塌形成一條裂谷，洛水找到了新的出?口，涌入其中。

    沖毀民居的水勢瞬間緩下來，洛云升看著崩起無數(shù)煙塵的山道，一時無言。

    容淵比他更驚訝，只是?習(xí)慣性地壓抑著情緒，直到景行奔上山來報告洛水的情況，他才揮退景行，放出?一些情緒，對洛云升道：“真是?千鈞一發(fā)……是?你的藥？”

    洛云升深吸口氣，聲音有些許顫抖：“是?袁義他們的功勞?！?/br>
    “我們雖然沒能趕上第一步，但水來得快去得也快，新的水道貫通山間河道，匯入溪流，往后洛水應(yīng)當(dāng)不會?再?大泛，洛水道或許會?成為第二個富庶的江南道。”

    “如若真是?這樣……”容淵也勾了唇角，洛云升看一眼激增的積分，整個洛水道免于洪災(zāi)的百姓都在感謝肖成安、感謝靖安王、感謝他這個日?日?在堤壩上徘徊，為他們生計奔忙的人。

    洛水劇情節(jié)點(diǎn)突破，積分很是?富余，十指相扣的手心處涌出?一股暖流。

    雨還在淅淅瀝瀝地下，他們的心卻比火更炙熱。

    * * *

    肖成安到底還有點(diǎn)用，沒白當(dāng)那?么多年的承宣布政使司，倒是?災(zāi)后重建的一把好?手，幾乎沒讓洛云升和容淵cao心就將事情都布置下去，有條不紊地重建當(dāng)?shù)亍?/br>
    因?為洛水改道，洛水道附近的村鎮(zhèn)受災(zāi)情況比往年輕許多，天大的一件功勞，容淵積威又深，肖成安沒膽量做小動作，潤色一番上報朝廷。

    挽回了幾十萬兩的損失，老皇帝無論如何也得好?好?嘉獎容淵，至少要把表面?功夫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