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的瘋婆子，她是瘋婆子家養(yǎng)的孫女。

    “我還沒有瞎的時候，外婆有時候也不那么兇的?！卑浐腿~知秋說。

    眼睛看得見的時候，外婆的瘋和兇都是對著外人。

    在家里雖然不會很親切，也不怎么愛笑，可總不會大聲地罵她，只會很嚴(yán)肅的告訴她衣服要怎么洗才干凈，家里衛(wèi)生要怎么弄，會責(zé)令她一件一件事情做得端端正正。

    九歲那年失明以后，外婆才開始更兇了。現(xiàn)在想想，原來外婆覺得對她好只會會害她，克她。大概是怕克死阿彌，所以才變得更兇了。

    其實(shí)外婆這些年每天都在惶恐和煎熬里度過。

    葉知秋雙手輕輕按在阿彌的肩膀上，微笑著在她耳邊說：“所以外婆心里一直都有阿彌的對不對。”

    橋下有細(xì)微的流水聲和著榕樹梢頭的風(fēng)聲淌過。

    葉知秋說：“阿彌以后就要像外婆希望的那樣，好好享受生活。”

    葉知秋其實(shí)不能理解外婆所說的體面和風(fēng)光。外婆這輩子吃了很多苦頭，都是關(guān)于貧窮，所以才會覺得只要給阿彌存夠了錢，阿彌就可以快樂開心的生活了吧。

    關(guān)于貧窮，葉知秋是不大理解的，她沒有切身體會過。

    葉知秋的生活條件和家庭環(huán)境讓她對金錢并不敏感。不過在醫(yī)院里，命和錢總是掛鉤，她時常都能看到生命在金錢面前退步，也見多了在金錢下延續(xù)的殘喘。

    生活要怎么才算享受呢。阿彌更不理解，在她看來，能和外婆一起吃燒雞就已經(jīng)是很開心的事情了?？煞旁谝郧?，不要說吃燒雞，一起吃飯的時間都很少。

    “知秋，你能帶我去游樂園嗎？”阿彌突然轉(zhuǎn)過身來，微微仰起臉，纏著白色紗布的眼睛正好對著葉知秋。

    如果她能看得見的話，取代這抹白色的應(yīng)該是一雙熠熠生輝的眼睛。

    阿彌上了葉知秋的車，她已經(jīng)是第二次坐葉知秋的車了。在她的人生里，坐車的次數(shù)并不多，剛才葉知秋扶著她上車門的時候，她特地摸了下車門邊。

    車子有點(diǎn)小，和以前坐的公jiāo車不太一樣，應(yīng)該是小時候看到過的那種小汽車。

    阿彌告訴葉知秋，她小的時候和外婆去過好多次游樂園。

    “外婆帶你去玩？”葉知秋想到外婆那副兇巴巴的樣子，再看看阿彌微笑起來的樣子，難以腦補(bǔ)出兩人在游樂場所的樣子。

    阿彌輕笑了下，搖頭，外婆可不是那樣的人。

    “那個時候我還很小，街上總是有小孩子會走丟或被抱走，外婆就背著我去外邊一起撿垃圾，會去游樂園里邊?！?/br>
    雖然不是專門去玩的，阿彌仍舊每次都很開心，光是看著那些五顏六色的游樂設(shè)施和看看那些高興得大叫的同齡人就覺得很滿足。

    阿彌還記得每次去游樂園都要走很遠(yuǎn)，能撿到的廢品也不多。

    后來阿彌長大一點(diǎn)，好像是變得有些重了，在去游樂園的路上，外婆一下子沒站穩(wěn)摔了跤，有舊傷的腳腫了好幾天。

    從那以后，外婆就再也沒有背著阿彌去過游樂園。阿彌失明以后，時常回顧著記憶里的顏色，最鮮艷的就是游樂園里的那些游樂設(shè)施了。

    阿彌很少坐這種小汽車，上了車有些緊張，腰背繃得直直的，生怕自己弄壞里邊的東西般。葉知秋探過身子，輕輕將她的肩膀往后壓了些，拉過安全帶要幫阿彌系上。

    剛扣好安全帶，葉知秋忽然又覺得這樣不大好。

    雖然阿彌看不見，可是她已經(jīng)十七歲了，即使她在長勺街可以像個正常人一樣，從街頭自如地?cái)?shù)著步子走到街尾?？蓺q月綿長，誰也不能保證，她會始終保持當(dāng)前的生活狀態(tài)，她總會和長勺街以外的世界有所接觸，有些基本的生活常識，她應(yīng)該趁早學(xué)會。這正是她外婆一直對她嚴(yán)厲的目的啊。

    這般思一番，葉知秋重新松開安全帶，和阿彌說：“坐車的時候要記得系安全帶?！?/br>
    阿彌有些恍惚。她不知道安全帶是什么，這種無知令她感到羞愧和不安，使得她不知不覺又坐直了身子，滿是懊惱的緊握著雙拳。

    少女的手很好看，白白嫩嫩的，一點(diǎn)褶皺也沒有。葉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