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各個擊破
“寡人見鄭伯觀萬舞之時,似有虞色,不樂樂,不思舞,不然天使之言,鄭伯其有憂乎?如有,何不言之,寡人國雖仍愿與鄭伯共分之,以成同宗之誼!” 蔡侯這話說的,聽起來好聽,實則夾槍帶棒。 不樂樂,不思舞,明顯是說給魯國君臣聽的,意思也很明白,人家鄭伯根本就不滿意你們的招待。 不然天使之言自然是說給虢公聽的,就差沒指著鼻子對虢公說,人家鄭伯根本就不把你這位天使以及天子放在眼里。 而最后所謂的同宗之誼,實則是在暗諷鄭國不知廉恥的奪取蔡國的土地。 事實證明,在場的就沒有一個是傻子,這么明顯的言外之意,怎么可能會有人聽不出來。 蔡侯的話音剛落,整個大殿一改方才的吹捧之聲,一片寂靜。 鄭忽也有些緊張了起來,心道“這就要開始了嗎?” 這可不是鬧著玩的事,若是鄭國沒有更變國策,根本就不會怕跟宋、蔡幾國扯皮,但問題是現(xiàn)在國策變了。 鄭國此時還沒有能強大到可以同時開兩條戰(zhàn)線的地步。 想要北進,就要對中原幾國做出相應(yīng)的妥協(xié)。 但這個妥協(xié)卻不能太大,一方面不能從鄭國身上割rou,另一方面不能有損鄭國的國威。 這個事可以說是相當之難辦。 宋、蔡幾國根本就不會這么容易讓鄭國過關(guān)。 而鄭忽此時對于這種情況只能干著急。 實在是身為世子,各國國君之間的博弈,他也就只有旁觀的資格,插手,除了會授人以柄之外,不會對鄭國有任何幫助。 魯侯呡了一口酒,也不接茬,仿佛沒聽懂蔡侯的言外之意,一副要看好戲的模樣。 虢公林父高居上首,老神在在,實則心里有些責怪蔡侯的唐突。 向鄭國發(fā)難,本來就是商議好的事情,蔡侯剛見面未久即迫不及待,這其實有些打魯侯臉的意味,魯侯心里要是能高興,那就奇怪了。 這明擺著是要將魯國向他們的對立面推。 有鑒于此,虢公要是能高興,那才是真見了鬼了。 不過,事已至此,虢公也無可奈何,只能任由蔡侯胡鬧。 其實,蔡侯心里也苦啊,他對鄭國陰謀詭計心有余悸,生怕夜長夢多,會給鄭國君臣翻盤的機會。 不如直接發(fā)難,打鄭國君臣一個措手不及。 不得不說,最了解自己的永遠是自己的敵人。 鄭國此時確實還沒有做好準備。 但事到臨頭,鄭莊公豈有退縮之理。 “蔡侯言過矣,一國之君,人誰無辛勞苦思,不足為外人言之處,蔡侯何必以言語相迫,此非君子所為也!” 鄭莊公還未來得及反擊,齊侯率先為鄭莊公解圍道。 關(guān)鍵時刻,齊國這個盟友還是靠的住的。 不然,鄭齊兩國的盟友關(guān)系早就破裂了。 鄭莊公聞言,向齊侯微微頷首,表示感謝。 齊侯則微笑以應(yīng)。 這種時候,盟友出來搖旗吶喊是必須的。 這樣的大事再不出來力挺盟友,那結(jié)盟還有何意義? 齊侯這一發(fā)話,宋公再也坐不住了。 本來他是想讓蔡侯和鄭國剛正面,而他則在私底下為蔡侯幫助。 他不想和鄭國有明面上的對立。 畢竟,鄭莊公當初為了保住他的一條小命,可是出了大力氣的。 如果沒有鄭莊公以舉國之兵力抗宋、衛(wèi)、蔡等國的多次進攻,他這位宋國新君早就被他親愛的兄長給滅了。 對于鄭莊公,他有感激也有畏懼,梟雄的氣場,有過親身經(jīng)歷的人,就沒有不心懷揣揣的。 更何況,這是擺明了要與鄭國為敵,宋公內(nèi)心確實是有些緊張的。 而且來說,一旦和鄭國公開撕破臉,他這位宋公的名聲傳出去也不好聽。 有恩不報也就罷了,竟然還反咬恩人一口。 即便這是為了國家利益,但這事擺在此時,那就是嚴重的個人道德問題。 在戰(zhàn)爭都要講禮儀的此時,知恩不報絕對是個人人生中最大的污點,是要遭人唾棄的。 就像歷史上魯桓公為什么會做鄭厲公的說客,因為這是道德的呼喚。 魯桓公以為宋莊公也會向他一樣聽從道德的呼喚,誰知宋莊公根本就不鳥他,更別談道德了。 于是,鄭魯聯(lián)合攻宋。 “蔡侯言語雖有不妥之處,卻是一片赤誠之心,齊侯又何必以言語相責,寡人竊為齊侯不取也!” 一番避重就輕的話,聽起來好像是在打圓場,實則力挺蔡侯的態(tài)度已經(jīng)表露無遺。 鄭莊公心里很憤怒,有種救了一個白眼狼的感覺。 當初鄭忽在朝正時,對他言宋公貪而無親,他還有些不信,現(xiàn)在看來,用貪而無親來形容宋公,都是高估他了。 鄭國所得之商彝都已經(jīng)物歸原主了,這宋公竟然還如此不依不饒,真是令人心寒。 “宋公可還安好,自前時灑淚而別,寡人對宋公可是想念的緊?。 ?/br> 鄭莊公瞇著眼,每說一句,宋莊公的頭便低一分,唯唯諾諾,也不敢出言反駁。 這話里的意思,在場的人就沒有聽不明白的,宋莊公若出言回懟,那便坐實他知恩不報的小人嘴臉。 緊接著,鄭莊公話音一轉(zhuǎn)“國事煩憂,寡人心有不安,無禮之處還望魯侯、虢公擔待一二,寡人感激不盡!” “不敢!”魯桓公和虢公急忙回禮。 就這幾句連打帶消的話,讓鄭忽聽的大呼過癮。 有句“老話”怎么說來著,你大爺永遠是你大爺。 梟雄人物的胡須豈是能輕捋的? 蔡侯從發(fā)難之初,就注定了他要自取其辱。 原因很簡單,他的發(fā)難只是他臨時起意,并不是和幾國商量好的。 如此缺乏配合,被鄭莊公各個擊破,完全在情理之中。 心都不齊,還想和鄭國掰腕子,那和做夢有什么區(qū)別? “這蔡侯,大約是忘了當初是如何兵敗于戴的!”鄭忽心中暗暗想道。 真是一點記性都不長,屬于標準的記吃不記打的類型。 宋、魯、天使既然已經(jīng)沒話說了,蔡侯自然也不會再自討沒趣。 冷哼了一聲,蔡侯暗道“鄭寤生,希望接下來汝還會如而今這般得意!” 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