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收割之時(5)
“主上,這…這不妥吧?” 鄧荒這會是真的慌了。 昨天剛被打的皮開rou綻,今天再隨軍去召陵,這不是要了老命嗎? 雖說召陵離鄧城并不算遠(yuǎn),大概也就二十公里左右,來回也就四十公里左右。 但是,去召陵的路難行?。?/br> 召陵,顧名思義,取“號召天下之高地”之意,地勢西高東低,西南與鄧城隔陘山相望。 陘山今稱召陵崗,海拔雖不高,不過八十多米,但是其地勢連綿,東西長約十五公里,南北寬約十公里。 從鄧城入召陵必須要跨過召陵崗,這上坡、下坡,一路顛簸,平常去時,鄧荒都嫌其難行,現(xiàn)在在渾身是傷的情況下,他又怎么能受得了這顛簸之苦。 不僅如此,他以前可沒少打召陵的秋風(fēng),若是召陵不愿歸鄭,他有大軍依靠,并不懼怕,但是問題在于,鄭忽有盟書,召陵十有八九要?dú)w鄭了,他此時過去,不是去找抽嗎? “此事就這么定了!”鄭忽一錘定音。 鄧荒此時滿心的苦澀,后悔當(dāng)初真是豬油蒙了心,才會去打召陵的秋風(fēng),都是在公室中地位不高,才會被丟到這窮鄉(xiāng)僻壤的邊境啃土的窮親戚,何苦相互為難呢? “唉……”嘆了口氣,鄧荒只得領(lǐng)命,畢竟胳膊擰不過大腿嘛! 鄭忽見狀,道“大夫若能助我拿下召陵,我必上報君上,讓大夫仍食采于鄧!” 鄧荒聞言,稍露喜色,“主上所說,可是真的?”說完又哎吆兩聲。 “那是自然!” 得到確定的回答,鄧荒心安了,鄧城雖然不是個什么富裕的地方,但是算上他也是三代人苦心經(jīng)營的成果,要是在他手中將鄧城給丟了,等他死時也只能以發(fā)覆面,無顏再見父祖! 他雖然厚顏無恥,但是對父祖輩的敬畏卻是發(fā)自內(nèi)心,未有一絲摻假。 “主上放心,臣必定盡全力而為!” 鄧荒此時更多的是存著死道友不死貧道的念頭,這本來就是他性格的一部分! “善,有大夫這句話,我就放心了!”鄭忽笑瞇瞇的道,并未在意他話語中的漏洞。 “泄兄,我命你率車二百,即可前赴召陵,鄧大夫亦隨軍前去,以備咨詢!” “唯!”二人同時應(yīng)道。 “去吧!” 二人躬身行禮,退出廳堂。 兩刻鐘之后,在鄧城外,大軍陣前,鄭忽領(lǐng)著泄駕以三牢向祖宗、社稷、神靈獻(xiàn)祭,保佑鄭軍能夠得勝歸來。 獻(xiàn)祭之后,立刻有士卒將盛在鼎中獻(xiàn)祭的豬、牛、羊端走,圍著將要出征的將士隊列左右轉(zhuǎn)移一圈,這就是所謂的“殉陣”,與此同時,由軍中的軍正向全體出征的士卒宣布“不用命者斬之!” 再之后,由此次統(tǒng)兵的泄駕親自將牲血淋在軍器上,號為“釁”,象征性的將作戰(zhàn)使用的旗號、戰(zhàn)鼓、金鐸、兵器等淋上一點牲血。不過,淋過牲血的戰(zhàn)車卻要放回庫中保存。 等祭祀結(jié)束,將祭祀的三牢煮熟,即“胙rou”,分給將士們享用。 這一套出征禮儀才算是徹底結(jié)束,不得不說,真的很繁瑣。 鄭忽并不是第一次參與這種出征禮儀,但是每次參與之后,都覺得這一整套禮儀做下來,太耽誤工夫。 《孫子兵法》中說“兵貴勝不貴久!” 有做著這套禮儀的時間,都足夠大軍狂奔好里地的了。 心里面雖然吐槽,但是鄭忽也知道,這種情況暫時是改變不了了,此時的人篤信祭祀,這種莊重的禮儀有利于堅定將士們必勝的信心。 目送著大軍離開鄧城,直到最后一個士卒身影消失在視線中,鄭忽這才登車回城。 …… 大軍出鄧城之后,沿東北方向直撲召陵。 此時,泄駕與鄧荒同乘一車,方便泄駕沿路問詢召陵城中的具體情況。 鄧荒不停地呲牙咧嘴,為泄駕解答著疑惑。 他這次真的是用心了,鄭忽畫的大餅對他來說,太有誘惑力了! “鄧大夫,召陵宰是何人?” “召陵宰算是公子辛丑母舅,先君司徒子戍的孽庶子子令,子氏一族最早可追溯到先祖蔡仲治魯時,從魯?shù)貛Щ氐囊竺??!?/br> “子令其人仁善愛人,公子辛丑初就封時,我曾數(shù)次以鄧城缺糧,生民不安為由,向其出借糧草,每次出借數(shù)目雖不大,但是他還真借了!” 鄧荒現(xiàn)在也不藏著掖著了。 “要知道召陵也并非富裕之地,某些方面比之鄧城猶有過之!” “這或許是此人方至召陵,欲以鄰為善之故,鄧大夫如此輕率斷其仁善是否有失公允!”泄駕問道。 難得鄧荒有嚴(yán)肅的時候。 “不然,我也曾數(shù)次入召陵,亦嘗聽人言,子令仁人,能率眾為善,民皆慕其德,是以公子辛丑雖只就封二年,召陵又處邊境,民卻無離散之心!” “哦,如此說來,這召陵宰還真是個仁人??!”泄駕感嘆道。 鄧荒點點頭。 不過,就是這個簡單的動作,讓他又再次發(fā)出一聲欲仙欲死的呻吟。 泄駕對此并不以為意,接著道“除召陵宰外,鄧大夫可還有他事告我?” 忍著車馬的顛簸,鄧荒道“子令有一同產(chǎn)弟,名曰子白,喜于聲色,貪于貨賄,我每次入召陵借糧,其人總會從中克扣,以肥己身!” “先時我亦待其甚厚,冀其能助我借糧,不過,后來或許是子令知鄧城并無缺糧之患,再不允我之請,子白雖為我強(qiáng)辯,奈何無濟(jì)于事!” 鄧荒有些無奈! “哦,那鄧大夫每次借糧分于子白幾成?”泄駕有些好奇。 “四成!”鄧荒顯得有些rou疼的道。 “那這位子白大夫還不是一般的貪婪啊!” “誰說不是呢!” “鄧大夫接著說”泄駕道。 于是,鄧荒就如同倒豆子般的將他所知道的有關(guān)召陵的情況全說了出來。 甚至連召陵城中傳的各種八卦也沒放過。 泄駕真是驚呆了,心說,你就坑點糧草,至于打聽的這么詳細(xì)嘛! 鄧荒對此卻是振振有詞,有備才能無患。 也得虧鄭忽沒有在此,不然,非得感嘆一句“西元前專業(yè)的騙子從業(yè)者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