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三章:是他騙了你
第233章是他騙了你 “那時候出城,是去拿銀子的?!睆埵蠋缀跸攵紱]想,脫口而出,“給王石頭的銀子,許恭說不能動家里頭的錢,一旦叫查出來了,是件麻煩事兒,這筆銀子得從外頭弄來,偏偏這件事情不能給太多的人知道,總不能隨便找了個什么人,就跑出去拿了銀子再回來,又不知道嘴牢不牢,真出了事兒牽扯一通,大家都要跟著倒霉?!?/br> 黎晏細(xì)細(xì)的品了品這番話,想了好半天:“所以你出了城去拿銀子,但你并不是回了你老家?” 張氏自然點頭了。 她老家早就沒人了,當(dāng)初就是孤苦伶仃的,進(jìn)了城里來,嫁了人,就再也沒惦記過老家怎么樣,實際上她那個鎮(zhèn)里頭,也算是大家族,有族長,有族中的叔伯們,只是早就不往來了,也實在是沒什么必要往來,日子久了,好像也就忘了有這些人的存在,是以她又怎么會在周錦面前告了假,一走大半個月,跑回老家去呢? 那時候離開湖州,她是只身一人上路的,她也沒少吃苦,但為了許恭的那些話,那些苦苦哀求的話,她都忍了,走了再多的路,也都打碎牙齒和血吞,之后也再沒有同許恭訴過苦。 “奴才是多了個心眼兒的,”張氏抬手抹去了眼角的淚珠,眼眶已經(jīng)泛紅,且眼中真是包了一包淚的,“當(dāng)初許恭叫奴才到城南十里地的一家銀號去取銀子……” “城南十里地?”黎晏敏銳的捕捉到,也就是說,當(dāng)初張氏離開湖州,和她老家完全是走了兩個不同的方向,對外掩人耳目到了這個地步…… 他深吸口氣:“為什么許恭要你到那家銀號去取銀子?那家銀號跟陳家有什么關(guān)系嗎?” “有的?!睆埵项l頻點頭,又想了好半天,“那時候許恭說的云里霧里,他一開始也沒跟奴才坦白,后來奴才不肯去,總覺得蹊蹺的很,他大約真的用得上奴才,才坦白了,說那家銀號其實是陳正廷在七年前就開的一家銀號,外頭是沒有任何人知道的,陳家的賬都是陳正廷一手管著,家里的叔伯長輩也管不著他,他就支用了家里的銀子,在外頭開了這家銀號。” “目的呢?”魏鸞一時疑惑不解,便追問了兩句,“且不說陳家家大業(yè)大的,他也不缺這點銀子,便說這偷偷摸摸的……” 這話雖說難聽些,可不管怎么說,陳正廷就是這樣偷偷摸摸的,在外頭開了一家銀號,何必呢? 魏鸞頓了頓聲,把心底的那點子猶豫全都忽略掉,到底是把自己的前話又接了上來:“他在外面偷偷地開了一家銀號,他要這些銀子?還是單純的要這家銀號呢?” 張氏面上閃過茫然,但旋即又望向魏鸞:“聽許恭說,那家銀號只有他知道,陳正廷最早的時候,就是防著有這些事情的,因為有些事情上不了臺面,見不了光,家里的銀子有些時候用不得,我聽他的意思,當(dāng)年給杜知府送的好些銀子,都是從那家銀號取回來的,也都是許恭親自去的?!?/br> 話至于此,黎晏就明白了,陳正廷自己有自己的想法,那家銀號說白了,就是方便他做那些見不得人的勾當(dāng)?shù)?,譬如賄賂杜啟崖,又譬如這次買兇殺人的事兒,回過頭來想,陳正廷這個人,的確是用心險惡,歹毒到令人害怕的地步了。 “你去取銀子,有什么憑證嗎?” “有!”張氏好似激動了起來。 說起憑證二字,她眼中就有精光閃過:“奴才方才就說了,幸虧是留了個心眼,當(dāng)初許恭叫奴才去銀號取銀子,奴才便想過,他總要給奴才個什么憑證的,您大概知道,雖說銀號這種地方,也算是開門做生意的,迎來送往,人來來存取銀子,都是有憑信的,他一開始也沒給奴才。” 黎晏高高的挑眉:“后來他給你了?” 果然張氏又把頭點了下去:“再者說了,那銀號里都是要登賬的,一筆銀子是一筆,奴才去取銀一千兩,走的又是明賬,并沒有暗地里背著人,是許恭叫奴才光明正大的從柜上去取,那就有登了底的,而且他給奴才的憑信,奴才也留了一份兒……” 魏鸞對銀號其實不算十分熟悉和了解,魏家沒有這樣的營生,從前她爹倒是也想過,銀號畢竟來銀子也快,存進(jìn)來的銀子,拿去做些別的經(jīng)營,本來魏家就已經(jīng)有底子,要有了個銀號去作支撐,那不更加的如虎添翼嗎?只是后來覺著麻煩,要應(yīng)酬的事情也太多,總歸是要頭疼,本來支撐家業(yè)就夠累的,再有這樣的銀號,來銀子倒是方便得很,可要cao心的事情也太多。 不過當(dāng)初畢竟是有過這樣的心思和想法,她爹和她大哥也研究了許久,她跟在旁邊兒,或多或少的也聽了些的。 到銀號去取銀子,要拿著憑信,等到了柜上,這憑信又要一分為二,銀號留下一份,取銀子的人手上留下一份。 但是張氏跑到銀號去取銀子的時候……即便是一分為二,等到她回了湖州,許恭也不可能把另外那一份留在她手上的。 按照如今的形勢看來,打從一開始的時候,許恭就是要舍棄張氏的,他要張氏來頂罪,那就一定也對張氏有所防備,或許他也會覺得,張氏一心愛慕他,不會對他心存疑慮,便自然不會留下什么所謂的證據(jù),留待來日,反咬他一口。 可是許恭做這樣的事,又勢必會謹(jǐn)慎小心,不會容許出現(xiàn)一丁點的差錯。 魏鸞深吸口氣:“銀號的憑信由來一分為二,你怎么會多出一份來?當(dāng)初你回湖州,總不見得是許恭沒叫你交還給他吧?” 張氏黯然搖頭:“奴才一回了陳家,他第一件事就是向奴才要了那憑信,之后才交代了別的事,銀子如何托馮正北交給王石頭,還有這銀子要如何分幾次給了王石頭,又是要怎么拿捏住劉吉兩兄弟,這都是后來的話了,其實也都是許恭早就策劃好了的?!?/br> 她緩了口氣,也勉強(qiáng)的平復(fù)自己的心虛。 如今想想這些事,她才會覺得,自己錯得有多糊涂呢? 當(dāng)時她回家,怎么著也算是風(fēng)塵仆仆歸來的,許恭真的愛她嗎?如果愛她,她回家時,他怎么一點也不擔(dān)心她呢?她出門大半個月,走了那么遠(yuǎn)的地方,一個女人家,手無縛雞之力,只身一個人啊…… 他好似一點也不擔(dān)心,不怕她吃不好睡不好,更不怕她第一次做這樣的事情會提心吊膽,茶飯不思。 許恭所關(guān)心的,只有她手上的那份憑信。 只不過那個時候她沒覺得如何,雖然也失落過一陣子,可那樣的失落和黯然神傷,也只是轉(zhuǎn)瞬之間而已,很快便又被許恭的甜言蜜語給包圍,她便又飄飄然,忘乎所以了。 那她最早的時候留了個心眼兒,多要了一份憑信,現(xiàn)在想來何其諷刺? 她干這樣的事情,實則辜負(fù)了姑娘,也是要冤枉周家的,可如今能夠證明自己的無辜和上當(dāng)受騙,竟還要靠姑娘的那些叮囑——做人做事,總要多留個心眼,陳家高門大戶,門檻高規(guī)矩更大,行差踏錯,便招人話柄。 她就是怕招人話柄,更是怕來日出事,那時候在城南那家銀號的,她自個兒掏了銀子,給了柜上的小掌柜,好說歹說的,多要了一份憑信。 思緒戛然而止,也是為著魏鸞沉聲的催促,張氏稍稍回過神來:“奴才給了小掌柜的銀子,倒也不多,一點碎銀子而已,那地方雖然不算窮鄉(xiāng)僻壤,但畢竟不如湖州城這么富庶,銀號柜上的小掌柜,一個月原也拿不了多少月例銀子,奴才出門的時候,許恭單給了奴才十兩銀子上路的,奴才多留了心眼,便只同那小掌柜說,奴才是個忘性大的人,時常把東西隨手的放著,回頭便找不見了,所以每回上銀號取銀子,都會多要一份憑信,橫豎也不會對銀號造成什么損失,他們那里都是留底兒的,我即便有兩份憑信在手上,也都是一模一樣的,所以他后來也就信了?!?/br> 魏鸞側(cè)目去看黎晏:“這……” 黎晏卻點頭:“這倒也沒什么,他能白得了銀子,又不會有什么損失,不妨給你這東西,沒什么了不起的,總不見得你還拿了另外一份憑信到柜上去鬧事,他們開銀號的,根本也不怕人會找上門來鬧事兒?!?/br> 他把手?jǐn)傞_,是手心兒朝上的:“這東西你會貼身收著才對,日夜不離身吧?” 張氏心說這位齊王殿下真是神了,這樣的事情都猜的到。 她看著黎晏,吞了口口水,緩緩地背過身去,抬了左手在胸口那里摸索了一陣,好半天,再次轉(zhuǎn)過頭來時,手上果然多了樣什么東西。 魏鸞擰眉湊上前去三兩步,張氏自己也有眼力見,這東西畢竟是她打懷里掏出來的,黎晏的那只手雖然還在她眼前,可她絕不會把這樣的東西放到黎晏的手上去。 故而張氏貓了貓腰,又把頭略低了低,手上的東西便送到了魏鸞的手上去。 魏鸞把那東西捏在手心里,仿佛還帶著張氏身體的余溫,她又捏緊了三分,其實有些想鋪開來看,不過在動作之前,到底是先去看了黎晏面色,見黎晏雖然是面不改色的,但隱隱拿了眼神示意她不必這樣做,她便把手上的動作全都收住了。 那頭黎晏把手收回來:“這東西算是物證,你這個人,便算是人證,但是你總要知道的,陳昱卿是陳正廷的親生兒子,那是他的嫡子,有朝一日你要在公堂上指認(rèn)他的時候,他當(dāng)堂反駁,你會怕嗎?” 張氏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人會有畏懼心的,而且杜啟崖這個人,大概還是會偏心陳家的。 如果說在陳家和孫家之間,杜啟崖不敢明顯的偏袒誰,只能兩頭拖著,一面敷衍,一面去撈銀子,可如果換在了她的身上,杜啟崖不會護(hù)著她的…… 張氏定了心神:“奴才不會怕!” 她其實一面說,一面又哽咽起來,眼眶的那種濕潤,實際上也沒有如何褪去。 她抬眼看過去,雖然在這個年紀(jì)的人了,還是有些可憐兮兮的模樣,黎晏倒是還好,可是魏鸞看著,卻心下動容。 魏鸞抿了抿唇:“你后悔嗎?” 張氏叫她的話說的愣住了。 后悔嗎? 怎么會不后悔呢? 眼下成了這樣子,她何止是后悔! 張氏放聲哭了出來,卻是什么話都再也說不出口來。 黎晏和魏鸞面面相覷,還需要再問下去嗎? 魏鸞失笑著搖頭:“人活一輩子,大概都是這樣的。你自認(rèn)為你與許恭相愛,他知你懂你,更真心的憐惜你,你也為他付出了很多。你的真心,你的cao勞,你替他照顧一雙兒女。六年過去,你本以為,你們這樣的感情,雖然或許為外人不理解,可你們彼此理解,更擁有彼此,這輩子,也算是此生無憾了。可是誰又能夠想得到,有朝一日,出了這樣的事情,從一開始,許恭利用了你,他只是要完成他主子的指派而已。” 是啊,誰說不是呢? 原本魏鸞一味的追問許恭,難道就不懷疑,從一開始,張氏就是在利用孩子接近他,博取他的好感,從而利用他,讓他心向周錦,為周錦做事。 那又要為周錦做什么事情呢? 六年的時間,說長不長,可說短卻也一定不短。 等到六年過去了,張氏認(rèn)為時機(jī)到了,便哭著跪在許恭的面前,向他訴說周錦的委屈,還有周錦的那些冤枉。 這么多年來,周錦在吳氏的yin威之下,而陳昱舟又在幾個哥哥的壓迫之下,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許恭明白其中的道理,周錦看似風(fēng)光,說到底,不過是個買來的丫頭罷了。 但現(xiàn)如今呢? 轉(zhuǎn)過頭來,魏鸞覺得,是張氏上了許恭的惡當(dāng),從一開始,就是許恭欺騙了她,是許恭拿孩子,去戳中了張氏心窩最柔軟的地方而已!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article_title?}》,微信關(guān)注“優(yōu)讀文學(xué)”,聊人生,尋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