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海瑞的書
孫丕揚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一拍驚堂木,大聲的說道:“帶人犯!” 隨著孫丕揚的話,周家的四個人被壓了上來,全都跪成了一排,孫丕揚一拍驚堂木,大聲的呵斥道:“看看這些,都是爾等的罪證?!闭f著晃動了一下手中的證詞。 “十六個人的證詞,爾等真是罪不容誅!” 四個人此時已經(jīng)抖若篩糠了,聽了孫丕揚的話,周倉第一個跪爬了幾步,大聲的說道:“大人,小人知罪,小人愿意招供,還請大人從輕發(fā)落啊!” 其他三個人都是一愣,這個周倉也招供的太快了吧? 這幾天四個人都分開關(guān)著,心里面也毛毛的,現(xiàn)在聽了周倉這話,也忍不住了,連忙向前跪爬了幾步,大聲的說道:“大人,我等也愿意招供?。 ?/br> 狠狠的拍了拍驚堂木,孫丕揚大聲的說道:“吵什么吵,在吵先定你們一個咆哮公堂!” 四個人頓時安靜了下來,全都跪了回去,不在說話了。 “一個個來,周倉,你先說!”孫丕揚看著周倉,大聲的說道。 “是,大人,是,大人,小人是周家的倉房管事,這些年周家的私鹽都經(jīng)過小人的手。周家的私鹽買賣,大概是十年前開始做大起來來了?!?/br> “起初是十幾萬斤,現(xiàn)在每年大概百萬斤左右?!?/br> “整個河間府的私鹽,基本全都掌握在周家的手里面,因為靠著長蘆鹽場,自河間府以北的私鹽,有大部分都是通過周家轉(zhuǎn)出去的。” 孫丕揚點了點頭,沉聲問道:“那這些轉(zhuǎn)出去的私鹽,轉(zhuǎn)到何處去了?” “回大人,全都轉(zhuǎn)到河間府錢家了?!敝軅}也不敢隱瞞,連忙開口說道。 “簽字,畫押!”孫丕揚點了點頭,直接讓旁邊的書吏給周倉簽字畫押。 接下來孫丕揚又接連問了其他三個人,這三個人也分別從各自不同的角度佐證了周倉的話。賬房說了金錢往來,還提供了一本賬冊,是他私下里面記下來的。 這份證據(jù)的出現(xiàn),在場的人全都不說話了,姚仁吉已經(jīng)癱倒在地上了。 “大人,這份周家對滄州官吏行賄的賬冊!”差役將一本賬冊遞給了孫丕揚。 孫丕揚點了點頭,打開賬冊,上面排在第一個的就是姚仁吉。從姚仁吉到任開始,周家每年給姚仁吉的賄銀都在增加。從剛到任的一年萬兩,到今年已經(jīng)增加到了五萬兩。 下面還有滄州其他的大小官吏,從賬冊上看,每年周家花在滄州官吏身上的錢,足足有十幾萬兩。 “還真是有錢?。 睂O丕揚感慨了一句,轉(zhuǎn)頭看向了姚仁吉,笑著說道:“姚仁吉,你還真是讓本官刮目相看,滄州一年的賦稅才多少,這么多錢你也敢拿,你也不怕錢咬了手!” 最后一句話孫丕揚已經(jīng)是喊出來的,他真沒想到姚仁吉敢拿這么多錢。 “大人,這些錢并不是全部,長蘆鹽場的鹽場大使是姚仁吉的兄弟姚仁康,每年從長蘆鹽場出的私鹽,姚仁康占了兩成。事實上,從十幾年開始,周家就不斷的賄賂鹽場大使?!?/br> “收錢辦事的就留下,不收錢,不辦事的,很快就會被調(diào)走。” 孫丕揚嘆了一口氣,這么大的案子,肯定扯到了京城里面,錢家雖然背靠西寧侯,可是也不可能只靠著西寧侯。本身錢家就是士紳,加上金錢開路,收買一些官員,根本不會費力氣。 “給他們簽字畫押吧!”孫丕揚嘆了一口氣,聲音有些低沉的說道。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已經(jīng)不是孫丕揚能控制的,想壓也壓不下去了。 “來人,把姚仁吉和滄州大小官吏全都壓起來,本官這些日子會坐鎮(zhèn)滄州辦公,一應(yīng)事宜全都由本官暫為做主。事情如何處置,本官會上奏朝廷。” 孫丕揚沒有提審周豐,到了這個時候,提審周豐已經(jīng)沒有意義了。 “王公公,刑千戶,事已至此,長蘆鹽場那邊估計也該亂起來了,兵貴神速,你們也出發(fā)吧!”退了堂之后,孫丕揚對王忠和邢尚智說道。 “好,我們兵分兩路,一路抓捕長蘆鹽場大使姚仁康,一路去抓長蘆轉(zhuǎn)運使余有光?!?/br> 王忠和邢尚智點頭答應(yīng),然后兩個人就分頭而去了。 孫丕揚也沒閑著,回到屋子里面之后就寫了奏折,將這個案件全都寫了上去,然后讓人快馬入京,現(xiàn)在他需要做的就是等待京城的消息。 案子辦到現(xiàn)在,孫丕揚已經(jīng)沒辦法在繼續(xù)辦下去了。 如果要繼續(xù),那就需要朝廷派出大員,最少也是內(nèi)閣大學(xué)士那個級別的。這一次牽扯到錢家,搬倒錢家,肯定會牽扯到不少朝中的人,說不定還有大員。 事實上孫丕揚是希望到此為止的,如果真的鬧大了,整個河間府會不穩(wěn)的。 京城,紫禁城,文華殿。 朱翊鈞坐在龍椅上,打量著面前這個老頭,心里面不禁感慨,老的厲害?。?/br> 不過以海瑞的生活水平,他能活到七十多歲,還真是不容易,生命力真夠頑強(qiáng)的。這個時代的人,活到七十,那可是古來稀??! “皇上,何以如此看臣?”海瑞見朱翊鈞盯著自己,便開口問道。 海瑞的身子很是瘦弱,穿著一身通政使司的官服,顯得有些大,不過老頭的目光倒是很清明。說起話來中氣也還算足,總的來說就是身體還算健康。 “朕早聞愛卿之名,今日見到,自然要仔細(xì)看看。”朱翊鈞笑著說道。 “些許名聲,不值一提!”海瑞搖了搖頭,神態(tài)認(rèn)真的說道:“與天下萬民的福祉不起來,算的了什么。臣前些日子上了奏折,奏請皇上恢復(fù)太祖時的法制,不知皇上可看了?” 朱翊鈞一愣,穿越這么久了,這還是第一個敢問自己看沒看他奏折的大臣啊! 要說海瑞不愧是海瑞??? “朕看了,而且看過之后思慮良久,幾夜為睡。”說道這里,朱翊鈞嘆了一口氣:“朕又何嘗不知道大明的問題,可是很多事情牽一發(fā)而動全身?。 ?/br> 海瑞也沉默了,不過他從懷里面拿出了兩個本書,開口說道:“皇上,這本《興革條例》是臣為淳安縣令之時,寫下的為政經(jīng)驗和百姓民生。這本《督撫憲約》,是臣巡撫順天的時候,寫下的,皇上可以看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