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闕 人約黃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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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線從簪子上退回,正好對上沈云深的眼,里面滿是溫亮的光彩,立時叫人失魂散魄。 “爹爹……”嬌俏的臉蛋又近了幾分,綿啞啞喚了聲。 沈清都恍然夢覺,趕緊收回抵在沈云深腮上的手。 緊接著,似有似無的一聲“別動”,手不由聽命僵止,隨之被小手握住,柔軟如綿,從手背蔓延,焐到心尖。 隱約有物穿過肩頭,想躲避,想看清,終究是一動不能動。 等朦朧之物被舉到跟前,凝神定睛,應(yīng)是他衣襟上沾了一片淺白海棠花,此時被捏在纖纖指間,玉色渾成,顧之眷然。 “爹爹……”余光里的紅唇翕動,飄出召喚心神的魔咒。 沈清都乖乖移回目光,純真無邪的施咒人,肆意迎視,緩緩?fù)孪?,“海棠花下玉亭亭,隨步覺春生。處處綺羅叢里,偏他特地分明……這是、說誰呢……” 那樣近,彼此的呼吸淺淺交融,時時又被開合紅唇中時斷時續(xù)的熱氣息侵擾、攪亂。 綿軟軟的聲音,綿延于耳,聲中有畫,幕幕熟悉。 沈清都只覺眼耳口鼻全被扼住,被人牢牢掌控,他不得不憋著氣,幾近窒息,意識清醒又渴望這迷蒙,試圖開口、動彈,卻不得自專。 眼睜睜看這朵妖嬈芍藥,映著銀光越開越盛,明艷奪目,在灼色里拂過他的手,飄然離去,如未曾來過。 沈清都木然坐在那,觸撫那只被沈云深握過的手,腦際回旋著最后那句惑人至極的話,“爹爹,你的手有點兒涼?!?/br> 繼之而來的是一聲輕“哈”,暖暖氣息,落在指間、暈開,經(jīng)久彌熱。 哈哈,成功把爹爹搞糊涂了。 沈云深走出書房高興壞了,忍不住笑,忍不住蹦跳。 不行,她得繃??!得等到好時候。 一連兩天,沈云深都裝作若無其事,與爹爹相處落落大方,一切如常。 害得沈清都認為自己簡直莫名其妙,怎么會那樣想云深,她不過是自小與自己親近而已。 轉(zhuǎn)眼間燈會已至。 十里長街,百戲競陳,笙鼓高震,細語低喃,燁爍華燈之中,衣香鬢影熙熙往來,若落花遠隨流水,為一夕之盛事。 每當此際,沈清都的那些詩朋酒友,好置席樓上,臨街吟花唱月,詩酒風(fēng)流。 沈清都受不得這些熱鬧,寧可索居屋內(nèi)觀書、弈棋、閑對月。 街上的鼎沸人聲,傳入重墻,變得悠遠起來,不覺得攪擾,倒越發(fā)顯得夜深人靜。 今年,沈云深總不依沈清都。 人約黃昏后什么的,空做紙上語有什么意思。 這次出門,沈云深的心情跟往常都不一樣,滿心的一往無前。 是她拉上她爹爹,而不是做他的小尾巴。 通衢的月色燭光,光彩溢目,香車寶馬,處處喧闐。 沈云深興致很高,好在沈清都在熙來攘往中怕她磕碰著,細心護持。 街市一處,有紅繩交錯,懸結(jié)七彩燈籠近千盞。 是邑中大族出資采購,供游人潑畫題字,聊輔一宵之樂。 沈云深在此駐足,一一看過去,作畫者少,題詩者多,當然,大多寫的都是關(guān)雎情懷。 略一思索,沈云深也端起筆,不意身后被人推撞,燈上登時印下一滴粗重的墨點。 她驚得收手,平日寫的都是娟秀小楷,如此這般,真叫她無從起筆了。 眉頭蹙起,一連兩次在爹爹面前失手。 站在身旁的沈清都想起前幾天行酒令,稍怠慢了一會,她就賭起氣來,這會不待她開口,便從她手中抽過筆,笑問,“要寫什么?” 沈云深對著沈清都笑若春風(fēng)的臉,自然心頭蕩漾,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隨心訥訥道,“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后?!?/br> 沈清都聽了有片刻的神滯,但沒多言,依她所說,照寫。 沈云深看他全用圓筆,線條均勻,不著痕跡地掩過墨點,字字結(jié)體方正,毫無鋒機。 寫出的“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后”,那么法相莊嚴,那么堂堂正正,那么凜然難犯。 她覺得心底有什么在蔓延,有什么在澎湃,有什么非宣泄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