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翟琛，你何必如此挑撥？我方將士均知玨王爺為護(hù)士卒性命，已身受重傷，如何與你一斗？”

    “當(dāng)日翟琰又何嘗不是如此？你們又是如何的？看來也就我那傻弟弟會真的顧念他人性命，而去犧牲自己的?！闭f到后來，翟羽都已聽出翟琛的怒氣，明白他今日是絕不會放過翟玨的。

    以人之道還施彼身，的確是他一貫用的報復(fù)手法。

    “翟琛，你無用再說，我與你一戰(zhàn)便是?！?nbsp;如此刺激之下，翟玨終是應(yīng)戰(zhàn)，又笑了一聲，“但我有要求，若我輸了，我方便就此投降，你需答應(yīng)不殺他們。”

    “翟玨！”莊楠聽到此驚恐地喚了一聲，卻顯然被翟玨制止了接下來要說的話。

    那邊在生離死別，翟琛的聲音卻依舊冷的不見一絲起伏，“我答應(yīng)，但不見得父皇會饒他們一命?！?/br>
    “你答應(yīng)便是，南朝尚需耕織恢復(fù)元氣，這么多男丁，那位不會舍得……”

    “那便一言為定，你放心，我不會像你不守諾言，待你死了，我必不會進(jìn)攻，讓莊楠替你收走全尸?！?/br>
    翟玨聽罷，連笑幾聲，“以往你總是表現(xiàn)出不善騎射，但我知那些都是假象，今日便來一并討教了吧。不過你別太狂妄，我箭術(shù)不輸?shù)早?，若是你輸了，我可不會給你留全尸?！?/br>
    翟琛不應(yīng)他話，只淡淡說：“就依那日你和翟琰的規(guī)矩，三箭，一次一箭，如果戰(zhàn)平，我同樣撤兵三日。”

    翟羽聽到這里，才突然反應(yīng)過來他們是真的要開始比箭了。于是在玄衣騎列陣往兩邊散開的整齊蹄音里，她拼了命地往前擠去。夏風(fēng)本想拉住她，但因四周的人都在后退，便沒有拉住，只得跟著她一并往前。

    翟羽此時腦海中的弦崩的死緊，而自己的每一聲心跳，都已經(jīng)賽過四周列陣時各種武器與鎧甲碰撞產(chǎn)生的嘩嘩聲?？稍谒闹鼙荒舻沫h(huán)境里，還有一個聲音在她聽來如此清晰，那便是一騎蹄音獨獨清脆，縱馬而出，與對面的一騎同時到各自陣營最前。

    而伴隨著利劍急速破空的“簌簌”聲，已經(jīng)擠到前排的她眼睜睜看著兩箭箭頭在空中碰在一起，各自撞得斷裂幾節(jié)再從空中跌落，而第二箭于此同時就又已經(jīng)破空而出，如上一箭的命運一般，對撞于半空，只是這次她幾乎見到了箭簇在空中擊撞出的火花。

    還有最后一箭！

    翟羽已經(jīng)完全無法呼吸，腳也軟了下去，本能扶住了身邊一人，而也就是被她扶著那人很疑惑地低喚了一聲：“長孫殿下??？”

    翟羽被她喊得一偏首，而也就是恍眼間，視線中竟收入一箭竟不偏不倚往她的方向射來。

    第三箭放出！

    **

    之后的很長一段時間，翟羽腦中嗡嗡一片，空白的背景下，單調(diào)地重復(fù)三只箭的走向……

    一只直直向她飛來，可在半空中就被另一只箭從斜后方斜斜擊落，而第三只，則直直飛向?qū)Ψ疥嚑I。

    “撲”聲悶響。

    那箭狠狠破甲而入，插.進(jìn)了翟玨左胸。

    61夠了

    翟玨中箭后，往翟羽的方向看了一眼，似是笑了下，然后便無可控制地從馬上墜落。他旁邊的莊楠凄厲地嘶喊一聲“不”，丟開手中的弓箭，向翟玨撲去。在他們身后的士兵很快將他們保護(hù)般包圍起來，嚴(yán)陣以待地舉著手中長矛緊盯著朝廷軍動靜。在無數(shù)同伴的逝去后，在這樣一場以命相賭的最高將領(lǐng)比拼后，繼續(xù)為生命和尊嚴(yán)而戰(zhàn)斗。

    翟羽緊緊地環(huán)抱住自己，卻只覺得越來越冷，心底最深處都涼透般的冷。

    可惜，即使這樣，她也能清楚明白剛剛的狀況——莊楠那支箭是想于此時射殺她的，可她的箭卻被翟玨用箭撞掉——那是他該和翟琛比的第三箭……因而翟琛射向他的那支箭，再無箭可擋……

    “七叔……”翟羽喉嚨一聲咕嚕，模糊吐出這兩個字，終是失力地緩緩蹲□去。

    “翅膀……”是夏風(fēng)終于擠過肅穆的戰(zhàn)士趕到她身邊，然后一把將她扶了起來，“我們先走。”

    有玄衣騎下馬，將馬讓出。夏風(fēng)先扶著翟羽上去，再一躍而上，落在她背后，拍馬而去。

    馬蹄“嘚嘚”，行出一段距離后，翟羽才聽身后沉靜又寬厚的聲音道：“退兵。”

    有一口一直提在喉嚨眼突然松下，她捏緊馬鬃，無聲地淚如雨下。

    沒有撤營，不遠(yuǎn)就有一片駐營處安放著住滿傷病員的醫(yī)帳及伙房。馬在主帳前一停下，翟羽便率先翻身下馬，不發(fā)一言地鉆了進(jìn)去。

    夏風(fēng)靜靜看了晃悠著的簾帳半晌，也下得馬來，還沒跟去，便聽身后一陣急促蹄聲由遠(yuǎn)及近很快追來，他詫異回頭，見原來是靈犀，很快跑到他身邊，或許是與他熟悉，便停下來繞了他兩圈。夏風(fēng)牽過它，拍了拍它臉頰：“好孩子，倒是你更疼惜她。我就想他怎么會……”

    說著，搖了搖頭，他進(jìn)得營去。只見翟羽紅著眼睛坐在桌前，舉起茶壺直接往嘴里灌水，似灌酒般瀟灑肆意。

    “你想聽他解釋么？”夏風(fēng)輕聲開口，不帶嘲諷，“或者我們現(xiàn)在溜走還是來得及的?！?/br>
    “那你干嘛在這里停下？”翟羽重重放下茶壺，伸袖子一抹嘴，看他一眼，又低下頭笑了，“我不需要他解釋，但至少該告?zhèn)€別。你不也猜到了？”

    夏風(fēng)點頭，一笑：“最后一面，把該了的給了結(jié)了吧?！?/br>
    翟羽不說話，只按了按心口，那里有厚厚的一沓“安”字，已經(jīng)是她的全部。

    那是過去、現(xiàn)在、從身到心累累傷痕，換得的所有溫存的僅有證據(jù)。

    **

    約半個時辰后，翟琛才與大部隊一起回來。

    在士兵的駐營聲中，他寒著一張臉，邁進(jìn)沉默的主帳，身邊還跟著軍師安池和胡將軍，一人一句地在勸他什么，他進(jìn)賬后，看到縮在椅子上的翟羽，冷冷抬手一擋，胡將軍噤聲，看了看旁邊的安池，而安池則瞇著一雙陰鷙的三角眼掃了翟羽一眼，對胡將軍搖了搖頭。胡將軍露出無奈神色，之后兩人便一起出去了。

    翟琛忽略一邊靠著營帳邊的夏風(fēng)，一步步走到翟羽面前，低頭看著她頭頂片刻，只覺好不容易摁下去的怒氣又在心口翻滾，拳頭一點點捏緊，最后卻松開，去晃了晃她面前已經(jīng)空空如也

    hā iТá ń gＳHuWＵ.,てοＭ

    的茶壺，冷冷喚了聲：“安平?！?/br>
    安平屁顛屁顛跑進(jìn)來，接過茶壺便點頭哈腰地告退，不一會兒便送上一壺滿當(dāng)當(dāng)?shù)臒岵瑁迳蟽杀蟊阌趾沽鳑驯车貜膰?yán)重低氣壓的帳中溜了出去，心中對翟羽的佩服又上升一成——居然可以面色鎮(zhèn)定地坐在那里，還仿佛在使小性子般一點都不看王爺？

    要不他也學(xué)學(xué)這招？但腦中一竄出翟琛的手段，默默地，他冷汗出的更多了。

    主帳寬敞，此時卻悶的人有些喘不過氣。翟琛伸手去端了一杯茶，又不喝，只放在指尖穩(wěn)穩(wěn)拿捏著，突地開口：“翟羽，我認(rèn)為你應(yīng)該解釋下你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翟羽冷笑了一聲，沒說話。

    杯中茶湯平生波瀾，夏風(fēng)光是看翟琛背影就感覺到了殺氣，趁翟琛還沒說話，便先朗笑出聲：“翅膀，你鬧什么別扭呢！你四叔好好地站在這里你不是該開心么？騙你的是徐明，你可不能將氣撒在你四叔身上?！?/br>
    “徐明？”翟琛眉心微皺，轉(zhuǎn)首看向夏風(fēng)。

    “是啊，王爺不是我說你，該把那種疑似叛徒的人看好一些，即使他跟了琰王爺那么多年又算什么，說不定琰王爺也因他的背叛而死呢。這不，他不知用什么手段，偷了你的令牌逃回來，騙翅膀說你又受傷又中毒的，快死了，她這不就眼巴巴跑來了么？”

    夏風(fēng)揚手，將令牌丟給翟琛，翟琛一展手接住，看了看，聲音更冷了幾分下去：“是仿得很像，被騙了不怪你們，不過……”他抬眸瞥向夏風(fēng)，“我之前似乎也交待過，不見到我尸首不許放她離開。”

    “她抱著必死之心以死相逼誰能攔得??？”夏風(fēng)笑容不羈，無奈攤攤手，“我也覺得可笑，其實這一路來種種跡象表明王爺你是大贏家，可這丫頭死活不信，怎么都不安生，我算是從她身上明白‘關(guān)心則亂’是啥意思了?！?/br>
    聽到這里，翟羽終是抬頭，輕飄飄看了夏風(fēng)一眼，夏風(fēng)不滿地回瞪她，像是在說：臭丫頭，你領(lǐng)情吧，這可是救命之恩……

    我在幫你，但也算我求求你了，別再生事端，好聚好散吧。

    又深深地看了看翟羽，夏風(fēng)又一揚唇，“我該去醫(yī)帳看看，翅膀你等會兒也過來那邊找我?！闭f罷，便轉(zhuǎn)身走了。

    帳中只剩翟琛和翟羽兩人，空氣卻仿佛更稀薄了些。

    翟羽松開抱著的膝蓋，在椅子上松展開，腳落在地面，像是多了些底氣般輕聲開口：“我的事，夏風(fēng)幫我解釋清楚了，而剛剛那一箭……你不打算解釋的對不對？嗯，其實應(yīng)該的，錯的是我，你做了最正確的選擇，不然若是剛剛你救了我，但受傷或死的是你，我下一瞬一定找匹馬踢死自己，同歸于盡還是沒現(xiàn)在兩個都活著好玩?！?/br>
    “翟羽！”手中的杯子驟然碎裂，里面的茶水失去依托，與瓷杯碎片一起墜往地上，還有翟琛指尖赤紅的血……“我真不知該說你聰明還是蠢！”

    翟羽看著他受傷的手指，眼睛都直了，身上穿的又是軍服，窄繡長褲，沒布料可撕，她便直接用手抓住他的手，緊緊按壓住他的傷口?？赏吹暮孟袷撬驗樗椭^，在淺淺吸氣，嗓音嘶啞：“我聰明的是因為我很清楚地意識到自己在你心中的重量微不足道，蠢的是即使意識到，我還是控制不住地關(guān)心你、心痛你、想對你好……”

    翟琛背在身后的手倏然緊捏成拳，他站在那里，閉了閉眼，然后將自己的手決絕地抽了出來：“如今戰(zhàn)事已了，你是不是該走了？”

    翟羽沒有意外，空掉的雙手沾著還有他的血，緩緩合在一起，像是要留住他的溫度。隨著動作，她仰首，望著他，唇邊一點點綻放出一個很完美的笑容。

    那笑狠狠攫住了翟琛的心，他不自覺屏住了呼吸，背后的手越捏越緊，眼見她就要開口，帳外卻突有異動，他轉(zhuǎn)過頭看去，須臾間便響起安平的聲音：“王爺，判王妃莊楠求見?！?/br>
    “她獨身前來？”嗓音竟有些顫抖，他輕咳一聲，清了清嗓子。

    “有兩名侍從，她說來歸降，侍從可等在外面?！?/br>
    “便按此辦?！?/br>
    “王爺，安軍師和胡將軍聽聞此訊后已等在帳外?！?/br>
    “一并進(jìn)來?！?/br>
    翟琛在翟羽身旁的一把椅子坐下，沒有看她，只輕而緩的說：“你在這待著?！?/br>
    翟羽動了動唇，卻沒說話。

    先進(jìn)來的是胡將軍和安池，向翟琛行完禮后各自尋了對面的椅子。胡將軍還沒坐下，便見到翟琛還在流血的手，驚詫地喊了一聲，召喚安平進(jìn)來給他包扎好。又是折騰一番，兩人甫一落座，莊楠就在幾名玄衣騎的帶領(lǐng)下，緩步邁了進(jìn)來。她去了戰(zhàn)甲，卻依舊男裝打扮，輕便的穿著顯示出她什么武器也沒帶。

    莊楠沒向翟琛行禮，而目光更是先在翟羽臉上停留片刻，那森冷的恨意，看的翟羽不自覺往后多縮了縮。

    “開門見山，”不待胡將軍板著臉質(zhì)問她，莊楠便冷冷清清開口，獨身置于敵營，她卻不見絲毫膽怯，“我是來按照比箭前的約定前來歸降，軍符和降書都在外面侍從手上，若翟琛你履行‘不殺’的承諾，便可讓人取來交付與你?！?/br>
    “你膽子很大，”翟琛另取了一杯茶，慢條斯理飲著，“不過這些事你尋使者來談即可，親自過來還為何事？”

    莊楠輕笑一聲：“不愧是翟琛，我另有生意想與你談?！?/br>
    “直說?！?/br>
    莊楠眼神瞥過安池和胡將軍，見翟琛只做沒看到，并沒清人，便又勾起一絲冷笑，“我用莊家剩余財富和天機閣來交換這個人?！彼w纖手指直直指向了霎時呆住的翟羽。

    翟琛手上動作一頓，卻依舊是輕緩放下手中杯子，抬眼看向莊楠，低而冷地說了兩字：“可笑?！?/br>
    “不可笑的，”莊楠慢慢搖頭，“天機閣掌控?zé)o數(shù)秘密，我想就是翟琛你也忌憚中間是不是有些不該披露于人前的。而如果將天機閣收為己用，更是對你的野心大有裨益不是么？怎么？不會舍不得吧？一個捏在你手上的傀儡來交換這樣大的財富，你就不動心？”

    瞥一眼開始微微顫抖的翟羽，莊楠又笑了笑，“而且你也不用太擔(dān)心，此次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