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牛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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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晏龍之外,還有一部分群豪也隱隱猜到了什么,一個個被嚇得面無人色,看向妘寒浞的目光好像看到了魔鬼一樣。天下間除了魔鬼,又有誰能對自己一母同胞的兄弟下手,還將兄弟和族人的魂魄全部擒住,讓其永受折磨,無法得到超生。 看來,他之前為難的模樣也是裝的,為的是讓其他人覺得他仁慈心善,但誰又能想到其內(nèi)心如此狠毒?或許在妘寒浞的心中,早就想滅了這個自己出生的部族,這些處處違抗他的族人,只是找不到借口而已。今日妘清戶率領(lǐng)族人前來,正好給了他絕佳的理由,不僅可以威懾大荒,更可以永除后患。 一個連自己兄長和族人都不放過的人,以后誰敢違抗他?大荒群豪驚駭莫名,心底一絲絲的反抗之意也消失了下去。 那沖出去殺了妘清戶的人又御風飛回來,跪倒在妘寒浞面前,道:“陛下,贖臣一時沖撞,但是此人辱罵陛下,有損天子天威,不殺不足以安天下?!?/br> 妘寒浞目視著眼前這個人,沉吟不語。忽聽純狐道:“大膽,陛下還未下令,你怎敢擅自做主?” 那人笑了一聲,道:“回王妃,臣殺了天子之兄,也是死罪,沒想過能活下來?!闭f罷竟然舉起長劍,橫在脖子上,輕輕一劃,鮮血灑了兩丈余高,其身體緩緩倒了下去。 眾人一驚,暗自駭然。連蠻坤都忍不住笑聲道:“雖然是寒國人,但也算是一個好漢?!?/br> 雨師妾眨動著妙眸,冷笑一聲:“什么好漢?這不過是純狐的苦rou計而已。妘寒浞雖是大荒天子,但也不敢當著天下人的面殺自己的兄長。但妘清戶做出今日的行為,非死不可。所以純狐才派了一個替死鬼,先殺妘清戶,再自殺謝罪,如此一來便堵了天下人的悠悠之口?!?/br> 蠻坤聞言將信將疑,但他聽風易說過,雨師國的訛獸可以讓人說真話,這位雨師國主更是可以看穿他人的內(nèi)心。蠻坤知道了妘寒浞的真實意圖,心中暗罵不已。 眾寒國貴侯不知道純狐的計策,見之又驚又嘆。 妘寒希也站出來,道:“父王,這是宮廷侍衛(wèi)隊長費元。” 純狐佯作嘆息道:“陛下,此人雖然自作主張,但總算是為寒國考慮,不惜犧牲自己的性命,忠心可嘉!” 妘寒浞回到龍椅之上,恢復了那慵懶的模樣,渾身強大無匹的氣勢也消弭下去,渾然一個普通的老頭。他閉上眼睛,似乎在養(yǎng)神,片刻后道:“既然如此,封其為忠君侯,由其家人擇之襲替!” 妘寒希忙道:“兒臣替其家人謝過父王隆恩!” 眾寒國貴侯和群豪又是一陣吹捧歡呼之聲,一時將妘寒浞抬上了當今圣人,古之無匹的境界。除此之外,云夢澤又恢復了平靜,宛若碧藍的寶玉。水面上只有不時微風吹皺的波紋,別無他物,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未發(fā)生。 那夔牛和伯明族人的尸體已經(jīng)沉入了水底,唯有巨大的夔牛首放在高臺上,火焰一般的眼睛仍然沒有閉上,卻也沒人敢抬頭去看。 忽聽歡兜隆隆笑道:“司徒,你剛才不是說陛下是圣人轉(zhuǎn)世,今天云夢澤上會有神獸帶著河圖洛書出現(xiàn)嗎?怎么到現(xiàn)在一點動靜也沒有?” 羋懷聽到南蠻王的詢問,腦中一震,急忙應道:“回南蠻王,臣……也不知,或許是之前的咒語還沒有念到位……” “胡說!”玉樓中忽然響起一聲怒吼,歡兜火紅色的毛發(fā)迎風飄舞,仿佛火焰一般,他一雙攝人的眼睛盯著羋懷,道:“陛下和王后面前,你也敢胡說八道,本王看你這種阿諛奉承的小人,就該砍了頭示眾?!?/br> 羋懷臉上被嚇得一下子失去了血色,下意識地跪了下來,道:“臣句句屬實,不敢胡說??!” 歡兜還要趁勢再說,忽聽一個魅柔的聲音:“南蠻王,你好大的威風。帝丘人人都知道,司徒大人對陛下最是忠心了。他怎么可能當著大荒群豪撒謊?” 歡兜回頭看去,見說話之人正是純狐,她坐在妘寒浞身旁,姿容絕色,渾身帶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卻攝人心魄的神奇魅力。 純狐又笑著問姜蠡:“jiejie,你說是不是?” 姜蠡冷冷道:“這種祈天之事,我不太清楚?!?/br> 純狐笑道:“jiejie怎么會不清楚呢?妾身聽說在上古時,九黎族每次鍛造神兵利器,都會先齋戒沐浴,等上天明示時間,才會動手,不知道是不是呢?” 姜蠡聞言一愣,眉頭微皺起來。九黎族在蚩尤時曾是大荒中唯一擅長煉制神兵的部落,所以才能無往而不利,幾乎一統(tǒng)中原。后來黃帝得仙人賜予軒轅劍,才打敗了蚩尤,成了大荒天子。 不過九黎族的祈天行為,乃是感應天地靈力,將其注入神兵之中,和羋懷所說大不一樣。 姜蠡不愿與純狐多言,冷哼一聲,不再說話。純狐卻嬌笑道:“看來jiejie也認為世上確有祈天法咒呢?!闭f罷又轉(zhuǎn)向妘寒浞,道:“陛下,依妾身看,一定是伯明族人的到來,惹來上天不悅了?!?/br> 妘寒浞似笑非笑,淡淡道:“哦?愛妃,那你說,該怎么辦呢?” 純狐尚未說話,妘寒希突然道:“父王,兒臣以為,當殺逆賊祭天,才能平息上天之怨?!?/br> 妘寒驍冷冷道:“王弟,伯明國的人已經(jīng)全部死了,還不夠嗎?” 妘寒希邪魅一笑,道:“王兄不知,說起逆賊,今日還輪不到伯明國?!焙鋈淮蠼校骸皝砣?,押叛賊首領(lǐng)上來。” 眾人聞言一驚,這才想起之前上林苑的大戰(zhàn)。游俠們來勢洶洶,又引爆了火山,召喚了眾多地底熔巖洞的兇獸。眾人原以為寒國大軍還在和其僵持,此刻聽二王子之言,似乎叛賊們已經(jīng)全部被擒拿了。 一旁侍衛(wèi)聞言而去,不一會兒,湖畔的大軍傳來熙熙攘攘的嘈雜聲,軍陣分開一條道路,從不遠處的山腳下緩緩走過來上百軍士,而正中央的,赫然便是白浮等游俠高手。 他們滿身是血,臉色蒼白,雖然全身被鐵索綁縛,但眉宇之間仍然飽含著憤怒和仇恨。尤其是白浮,上身*,大大小小數(shù)十個傷口,流血不止,連雙眼都受傷睜不開來,卻依然瞪視著玉樓的方向,牙關(guān)緊咬。 寒國貴侯見狀大喜,紛紛道:“二王子英明神武,擒得叛賊,可喜可賀!”朝堂大半重臣都被純狐收買,此刻一個個爭相站起來,吹捧之聲不絕于耳。反倒是姜蠡、妘寒驍?shù)热吮焕渎湓谝慌?,甚為尷尬?/br> 妘寒希被捧的飄飄欲仙,得意之極,笑道:“都是我?guī)煾傅纳窦婒斢律茟?zhàn),才一舉擒獲了叛賊?!?/br> 眾人又轉(zhuǎn)過頭去,逢蒙面帶微笑,道:“陛下領(lǐng)導有方,臣不過是盡了一點微薄之力而已?!?/br> 妘寒浞聽著眾人的歌功頌德之聲,嘴角也忍不住生出一絲笑意,他斜靠著龍椅,仿佛一個懨懨欲睡的老頭,半瞇著的眼睛似睜未睜,但偶爾射出的一絲光芒,便讓人心中一震,生出仰視之感。 羋懷趁機道:“陛下,只要殺了這些游俠祭天,一定可以感動仙人,降下神跡!” 天子不置可否,讓羋懷心中忐忑不安,而一旁的純狐早就看出妘寒浞的心思,笑道:“司徒,這些游俠雖然犯下了大逆不道的罪名,但都是因為受那大夏少主的蠱惑,事出有因。只要他們真心悔改,陛下心懷仁慈,不會對他們?yōu)殡y的。妾身想上天有好生之德,一定也會贊同陛下。” 羋懷急忙點頭,道:“王妃說的極是?!?/br> 忽聽姜蠡淡淡道:“meimei,那大夏少主人呢?為何沒有帶上來?” 妘寒希和她一對視,心中沒來由的就生出一絲畏懼之感,道:“回王后,大夏少主已經(jīng)葬身在巖漿之中了。兒臣麾下大軍找了數(shù)個時辰,都沒找到他的尸首,想來已經(jīng)化作灰燼了!” “什么?!”妘寒希話音一落,便聽到一聲大叫,他回頭一看,卻見是王兄。 純狐笑道:“怎么,大王子?難不成這叛賊頭子死了,你不開心嗎?” 妘寒驍聞言愕然,他經(jīng)由母后點撥,慢慢醒悟到這大夏少主的存在,對自己有百利而無一害。只要大夏余孽尚在,他對于父王便不可或缺,只要立下軍功,積累威望,天子之位的歸屬還未可知? 但此刻聽到大夏少主已死,妘寒驍不由心中驚訝,一時失了態(tài),又聽純狐詢問,他抬起頭,對上那魅惑的目光,仿佛自己內(nèi)心的心思都被看在了眼里,頓時有些慌張。 若是平時,他早已雷霆之威掩蓋過去,但此刻面對王妃,妘寒驍不敢在父王面前造次。 姜蠡淡淡道:“驍兒和這大夏少主有大仇,他是恨自己不能親手殺了此人,所以才憤懣難平。不過meimei,這找不到尸首,總叫人心中有些忐忑,那大夏少主修為不弱,身上似乎還有無數(shù)至寶,區(qū)區(qū)巖漿恐怕奈何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