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世間多變數(sh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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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您找我?” 跟在藏劍山莊莊主夫人身邊幾十年的段先生在莊內(nèi)地位極高,連莊主葉離秋差人前去都得用個請字。 然而段先生待在藏劍山莊幾十年如一日,最為講究尊卑有序,從未逾矩分毫,也從未因莊主跟莊主夫人的器重而自大自滿。單單這份堅守便讓許多人折服。 “段先生您在我山莊也有近三十年的光景了吧?” 莊主葉離秋請段先生入座,之后竟親手為其斟茶。 “二十八年九個月零十七天了?!?/br> 段先生在莊主夫人葉軒身邊一待便是三十多年,自葉軒嫁入藏劍山莊也有二十多年光景,段先生更是從二十多歲的年輕才俊熬成了須發(fā)皆白的半百老者。 “段先生記性真好?!?/br> 葉離秋稱贊。 坐于對面的的段先生只是輕笑并無回應(yīng)。 “當(dāng)年贏娘的事段先生可還記得?” 葉離秋忽然提起了多年前的那樁事情,段先生聽到后眉頭一皺,手里的茶盞也放在了案上。贏娘是葉離秋對前夫人的稱呼,前夫人黃菡早于葉軒嫁給葉離秋,卻在葉軒嫁入藏劍山莊后被葉離秋休掉。 “自然記得?!?/br> “段先生您是郡主的老師,更是王爺?shù)男母梗?dāng)年王爺為了郡主不受委屈,硬是拆散了我跟贏娘的姻緣,贏娘被迫躲進鄉(xiāng)下,后來郡主知道我與贏娘還未徹底斷絕關(guān)系,便讓先生差人去將贏娘滅口,連我都不知道那時贏娘已經(jīng)懷有身孕?!?/br> 葉離秋坐在案后想起多年前的那些往事,即便當(dāng)時難過到痛徹骨髓,如今再次敘說起來居然也能平靜如斯,看不出任何的情緒變化。 “我代女兒葉凝謝過段先生當(dāng)日的不殺之恩。” 葉離秋端坐案后給段先生闔手行禮。 “老夫奉命行事,雖然如此卻也是替小姐做了件錯事,老爺言重了?!?/br> “贏娘生下凝兒之后患病離世,凝兒至今不知道她父親就是藏劍山莊的莊主,我這父親做的實在失職?!?/br> “多年來凝兒一直在東南兩位長老的監(jiān)護之下,算起來也該有十八年了?!?/br> “老爺,當(dāng)年的事情已然如此,即便郡主錯了,如今再做什么也難以挽回,段某還請老爺以大局為重?!?/br> “大局?” 葉離秋感覺自己被這兩字壓的難以喘息,繼而無奈笑道。 “自王爺將郡主許給藏劍山莊,幾十年來我無時無刻不在為大局考慮,為了大局我眼睜睜看著贏娘被逼遠走鄉(xiāng)下,又眼睜睜看著我的親生女兒獨自在外飄零,我還能怎么樣?就為了個大局?” “段先生您是有分寸的人,所以我才敢把這些話當(dāng)著您的面說出來?!?/br> 講到激烈處葉離秋難以抑制的縮著手在案幾上砸了兩下,然而此種失態(tài)轉(zhuǎn)瞬即逝。 “我雖沒什么本事,可也不至于眼瞎耳聾,等凝兒回了余杭之后希望先生能照看一二,感激不盡?!?/br> 自藏劍山莊上任莊主病逝葉離秋便接了莊主之位,可世人都知道葉離秋是個只懂吃喝的紈绔子弟,山莊傾盡了力氣培養(yǎng)也才讓其堪堪摸到了知命的門檻,卻也至今沒有跨過那一步。 沒了強人支撐,在弱rou強食的江湖里那還不只剩下被人蠶食的份,更何況襄陽棠家一直都在對藏劍山莊的生意虎視眈眈,世人都在等著看藏劍山莊是如何沒落的時候,葉離秋娶了現(xiàn)在的莊主夫人,葉軒。 此后葉離秋不僅牢牢坐穩(wěn)了莊主的位置,當(dāng)上了江南武林的盟主,更讓藏劍山莊的生意與名望再上一層樓。 外人看來是葉離秋收斂了玩心,畢竟虎父無犬子,可內(nèi)里人知道所有的一切不過是莊主夫人的手段跟本事。 葉離秋在莊內(nèi)興許也就只剩下眼睛跟耳朵了。莊主之名也不過是名存實亡。 “若老爺能以大局為重,葉凝小姐定然不會有何安危之慮,我家小姐也不過是太任性了些?!?/br> 段先生詫異于葉離秋居然一直知道葉凝的下落,更知道葉凝近日便要回到余杭。 當(dāng)初小姐曾意欲斬草除根,是他好言相勸之下才留住了葉凝性命,之后便讓東南兩位長老將葉凝帶去外地撫養(yǎng)。后來小姐便不再有取其性命的念頭,興許是一個活著的葉凝對于小姐來說作用更大。 ——————————————————— 黃銅管黑火漆密封,火漆上那枚獨特的印鑒黃三石已經(jīng)見過了數(shù)次,他也曾私下里去查閱那圖紋出自何處,但卻毫無頭緒,一如云中君此人的來歷,也是個迷一般。 皇帝入冬之后便移駕到了暖閣,除去每月五次的早朝之外大多數(shù)時間都在暖閣里批閱各地來的折子。 黃三石弓著腰將黃銅管遞在皇帝案前。 “陛下,云中君來信了?!?/br> 李顯聽聞便放下了手里的筆,用折刀起開了密信。 泛黃的紙上只寫了寥寥數(shù)語,看完之后李顯便將其放在炭盆里給燒成了灰燼。 “云中君已經(jīng)取到了星河鼎,不日便能趕至東海道?!?/br> “如此云中君當(dāng)初跟陛下所說的大陣便可布置完成?” 黃三石問了一句。 “太安城內(nèi)的七星符陣是云中君的投名狀,此次有星河鼎做陣眼,那便是將整個天下都化做了一道大符,此消彼長,我啟元國祚必將綿延不絕?!?/br> 李顯坐的久了后背不覺僵硬,說話的時候便伸伸腰活動活動。 黃三石見狀便上前給李顯輕輕捶背。 “云中君來太安多年,可咱們一直都不清楚此人的來歷,也不知道——” 黃三石小心翼翼的透露出自己的疑慮跟擔(dān)憂,此人過于神秘不說,一身本事查不到師承,差不清來歷,著實讓人放心不下。 “非我族人其心必異,這點朕自然清楚,關(guān)于云中君的來歷朕當(dāng)初親自問過,他說自己出身北冥,乃是不可知之地。” “北冥?可是莊夫子所言有琨有鵬的那個北冥?” 黃三石一臉的不可思議。 “朕也以為夫子所言不過是鬼神之說,不可知之地,姑且信他就是來自北冥又如何,只要做的是有利于我啟元的事就好?!?/br> 皇做事一向周密,如此黃三石便也放心。 ———————————————— 落雪不過數(shù)場,武當(dāng)山便已然成了銀裝素裹的模樣。 山上的修行道人也都換上了棉服道袍御寒,只是金頂之上依舊門窗洞開。 掌教張銘均,連同姚簡孫黎柯俞大有幾位師祖,大弟子陳常名,二弟子商榕,三弟子郭打鐵,四弟子路游,除了在外的小師弟木三千難得都聚在了一起。 “你們的小師弟如今在外游歷,我夜觀天象他這一路走來坎坷艱險,連同我武當(dāng)山的一些命數(shù)都給背在了身上?!?/br> 修為到了掌教這般,雖人在武當(dāng)卻人可以觀天下氣運,原本世間生老病死生死循環(huán),但近有一變數(shù)宛若吞噬氣運之饕餮,如此下去世間生機全無,天下江湖危矣。 “常名你去趟南疆吧,商榕你去西蜀,路游往北,打鐵去東海道。” 掌教觀象推算,卻次次心有戚戚,現(xiàn)在來看李顯皇帝當(dāng)日拜訪武當(dāng)不過是開了個頭,這條絕戶傾滅的路,如此看來他是要走到底了。 “去做什么?” 陳常名不解問到。 “去拯救天下,也拯救你們自己?!?/br> “如何拯救?” “到時便知,天機不可說。不過你們也要記住,這同樣是你們幾人的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