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氣候比江南干燥，向雪覺得京城的生活簡直像是天堂。每天都被喂得太飽，讓她不得不戴著耳機在玻璃暖房里一回踱步。

    唯一慶幸的是，衛(wèi)宅足夠的大，就算圍著封閉的回廊，走個幾千步也不會覺得很枯燥。

    因為向雪離開蓉城前主持的項目做得實在太漂亮，所以她調(diào)往京城組建公司，并沒有濺出多少浪花來。

    “我都已經(jīng)被曬得發(fā)霉了?！毕蜓┛粗巴獾奶柛锌?，“這個假期真夠長的?！?/br>
    “總共才給你放了幾天假，正好讓你認真復(fù)習(xí)。公司籌建期間，你可能會很忙?！毙l(wèi)哲東敲了敲她的手，“怕你到時候又熬夜趕進度，所以還不如讓你把進度先趕上去?！?/br>
    “嗯?！毕蜓c頭，“六叔什么時候來京城？”

    “等我們訂婚的時候，他一定會回來?！?/br>
    “現(xiàn)在時機還不成熟嗎？”向雪憂慮。

    “我們都希望萬無一失，六叔已經(jīng)不年輕了，而且身體狀況畢竟不比從前。如果不能一戰(zhàn)定乾坤，我懷疑六叔已經(jīng)等不起?！?/br>
    “你是說六叔的身體……”向雪吃了一驚，心臟頓時被揪緊了。

    “不是身體?！毙l(wèi)哲東苦笑，“雖然生命的質(zhì)量不那么高，但是生命的長度還是沒有問題的。但是一個人能有多少個十年二十年？如果還需要那么長時間的等待，六叔的精神上可能會徹底崩潰。”

    “不會的，六叔的精神世界很強大?！毕蜓┚芙^相信這個結(jié)果，“他很樂觀的，一直表示不在乎再等十年二十年?！?/br>
    “這種明顯安慰人的話你也信？”衛(wèi)哲東反問。

    “我信，我當然信。”向雪肯定地回答。

    其實，她心里是惶惑的，越是說得肯定，越是心里發(fā)慌。也許，她只是想說服自己相信衛(wèi)六，他還能經(jīng)受一次失敗。

    因為她不希望衛(wèi)哲東背負太大的壓力。

    “我們會贏的。”衛(wèi)哲東信心百倍。

    “那……我過兩天再畫一張k線圖給你?！毕蜓┫肓讼胝f。

    “好。”

    “真的有用嗎？”向雪懷疑地問。

    “當然。”

    “幸好，我還能幫一點小忙。”

    “不是小忙，是幫大忙了?！毙l(wèi)哲東由衷地說，“最近我們的計劃進行得這么順利，就是因為有你的k線圖。你等于是我的眼睛，透過圖我就可以精準地把握住衛(wèi)老四的動作，敵明我暗，這樣要是還不能贏，那可真是……沒天理了?！?/br>
    天理？有時候還真是沒的。

    向雪想，如果真有天理存在的話，父親這樣的好人，為什么年壽不永，慘遭橫禍？像趙淑云母女，卻能夠逍遙地活下去。

    所以天理經(jīng)常是沒有的。

    “別皺眉頭了，再這樣下去，我還沒老，你就先愁成了老太婆?！毙l(wèi)哲東捏了捏她的眉心。

    “我是老太婆，你早就是老大爺了?！?/br>
    “那正好，老大爺就該配老太婆，果然我們是絕配?！?/br>
    “誰跟你是絕配？你別太自戀了行不行？”向雪沒好氣地說。

    只是心里那一點如星星之火的竊喜，讓她的眼角和嘴角都柔軟了弧度。以衛(wèi)哲東的觀察力，當然不人壙過這樣的細節(jié)，因此心情大好。

    鄭伯總是笑吟吟地看著兩人斗嘴，至于“食不言，寢不語”的規(guī)矩？那是老太爺?shù)模刹皇亲约疑贍數(shù)?。要是吃飯的時候還不許說話，自家少爺和向雪還有多少交流的機會？有時候，感情是會漸漸生分的。

    于是，鄭伯很貼心地為他們端來了枸杞茶和楊枝甘露潤喉。

    雪早已經(jīng)停了，不過因為積得太厚，所以到今天還沒有化開。在向雪看來，院子里頭被積雪覆蓋著的柿子樹，也頗有點“雪中紅梅”的美麗。只可惜，沒有梅花那種清淡的香氣，未免還是有點美中不足。

    “柿子都這么熟了，怎么不采下來吃？”向雪好奇地問。

    雖說院子里的柿子樹栽種得是多了些，而衛(wèi)宅的人口也少了些，但每天吃上兩三個自然成熟的柿子，也不至于讓它們自然落地嘛！再說，吃不掉的柿子也可以分給左鄰右舍，雖然衛(wèi)宅的占地有點廣，左鄰和右舍離得都有點遠。

    “京城的大街小巷都少不了柿子樹，早就吃膩了。”衛(wèi)哲東解釋。

    也對，向雪不多的幾次外出經(jīng)驗，已經(jīng)讓她看到了巷頭陌尾的高大柿子樹，無一例外都掛著累累的紅果子。

    “我們?nèi)爻堑氖磷右话悴粫L到這么紅，基本上黃色的時候就摘下來了?！毕蜓┻z憾地說，“可惜我來得晚了，不然柿子樹一定顆粒不存。”

    “明年都留給你?！毙l(wèi)哲東失笑。

    “還有西溪濕地的火柿節(jié)，我每次去的時候都不是季節(jié)?！?/br>
    “下次一起去。”

    “江南有很多水蜜桃的產(chǎn)地，不過最著名的還是錫成的陽山水蜜桃，個大汁多，撕開皮就可以吸桃汁了。硬的時候就可以采摘，特別好吃。”

    “那我們明年夏天安排一次錫城的度假吧！”

    “九月份有蜜梨、十月份有……”向雪掰著手指頭一一遍數(shù)，衛(wèi)哲東含笑提議安排行程。

    “你這都安排到八年以后了！”向雪驚呼。

    “我們有一輩子的時間，八年算什么？我們還可以好好計劃一下，比如瑞士的滑雪、非洲的露營、歐洲的人文之旅什么的。”

    “計劃太多，趕不上變化?！毕蜓┞柫寺柤纾斑@兩年就安安心心地忙工作忙學(xué)心忙考試吧，這些口腹之欲，留待日后有機會的時候再說?！?/br>
    “沒關(guān)系，我做的計劃可以跟著變化調(diào)整的?！毙l(wèi)哲東卻很順理成章地接口。

    借著窗外的白光，向雪覺得雪夜也可以是溫馨浪漫的。她想，即使衛(wèi)哲東說的這些計劃并不能一一實現(xiàn)，她也不會忘記，和他在雪夜里暢想一輩子的情景。

    日子就這樣平緩地滑過了幾天，羅格的演唱會即將在京城工人體育館舉行三場。當然，他的粉絲們，也啟程來京。程明杰也湊了個熱鬧，放棄了自己的計劃，拖延到劉瀏和羅紫蝶的行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