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一十章 游子已歸鄉(xiā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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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目盲讀書人臨近那條小巷前的宅子之前,恰好在一條偏僻街道救下了那位姓李的中年男人。 王偃青面無表情的將幾位刑部供奉一掌拍死在那條街道旁,洛陽城里對學(xué)宮仍舊抱著死忠之心的,其實不多,但絕對不是沒有。 王偃青站在街道旁,平靜開口說道:“李扶搖正在做一件大事,你最好跟著我,免得被人再度算計。” 原名叫做李文景的中年男人臉色難看,看著這個目盲讀書人,小心翼翼的開口問道:“是周侍郎仍舊不愿意放過扶搖?” 王偃青神情不變,只是輕聲說道:“當(dāng)年那件事,學(xué)宮不在意,周賀也算不上在意,畢竟在他看來,李扶搖不管是生是死,之后都肯定不會來找他的麻煩,你也可以說服自己是為了整個家,所以心安理得,但你們都沒有問過李扶搖,問過他愿意不愿意,所以才有今日一事,只不過若只是如此,倒也沒那么復(fù)雜,只不過因為李扶搖恰好又提了劍,恰好成了你們嘴里的山上神仙,最巧的事情在于他從來都不曾忘了這件事,再加上之前發(fā)生的那件事,現(xiàn)如今的李扶搖,已經(jīng)深陷局中,無法自拔了。今日注定要有一方要死才行?!?/br> 李文景臉色難看,嘴唇顫抖。 王偃青以平淡語氣說道:“既然什么都不能做,便什么都不要做,有時候不添麻煩,便是對他最好的幫助?!?/br> 李文景搖搖頭,苦澀說道:“當(dāng)年犧牲扶搖一個人來換取我們兩人的平安,便是我這個做爹的對不起他,之前他回來之后,其實我已經(jīng)認(rèn)出了他,只是沒有說破的原因也在于心底實在是有愧,可當(dāng)年如此,現(xiàn)如今又如此,我李文景還是不是個人?” 王偃青繞有興致的問道:“是不愿意被人戳脊梁骨,還是說只是在意他?” 李文景忽然重重跪在雪地之中,朝著王偃青行跪拜大禮。 王偃青雖說已經(jīng)目盲,但是其余感官一點都不差,自然知道他在做什么,只不過他仍舊無動于衷,只是平靜問道:“怎么,想要我出手去救 (本章未完,請翻頁) 李扶搖?” 本來以為會得到一個八九不離十的答案,但實際上卻沒有想到李文景搖頭道:“承蒙先生搭救,本來就已經(jīng)無以為報,絕不敢讓先生涉險,只是希望先生告訴我扶搖在何處,然后請先生幫我?guī)г捇厝ソo妻女,讓他們即刻離開洛陽城?!?/br> 王偃青神情古怪,沉默片刻之后,才低聲問道:“你這樣一個普通人,要去送死?” 李文景堅定開口,“當(dāng)年一事,便讓我極其后悔,現(xiàn)如今扶搖要是就這樣死在洛陽城里,我這個做爹絕對做不到不聞不問?!?/br> 王偃青搖了搖頭,“何苦來哉?” 李文景沒有說話,只是不停的磕頭,這個男人,舍棄了自己的尊嚴(yán),在風(fēng)雪里被凍得瑟瑟發(fā)抖,只為了找一個求死的機會。 說起來真是可笑至極。 王偃青動了動嘴唇,吐出三個字,“太宰府?!?/br> 他實在是不愿意再看到這個場景。 李文景抬起頭,然后又重重磕了幾個頭,便起身踉蹌往太宰府跑去。 王偃青忽然自嘲道:“要是你知道我讓你爹去送死,只怕是也要找我的麻煩了?!?/br> 王偃青身影一閃即逝,再次出現(xiàn)的時候,便已經(jīng)到了那座宅子門口,他本想著敲門的,卻在一旁的院子門口感受到了一道氣息。 王偃青轉(zhuǎn)頭“看向”那邊。 撐傘站在院門口的蘇夜開口說道:“學(xué)宮蘇夜?!?/br> 王偃青這才如釋重負(fù),他鄭重朝著蘇夜行禮,然后便喊了一句蘇掌教,至于其他的什么,他沒有說,也沒有做,即便是讀書人,他也不是學(xué)宮的讀書人,給予蘇夜尊重,也便夠了。 蘇夜原本是朝著王偃青招手,可片刻之后便又發(fā)現(xiàn)王偃青好像真是看不見,然后蘇夜笑了笑,“風(fēng)雪太大,我這里有傘?!?/br> 已經(jīng)被白雪落滿頭的王偃青想了想,最后還是朝著蘇夜走去,和蘇夜同處一把油紙傘下,王偃青想了想,開口說道:“蘇掌教,洛陽城之中的事情,掌教可曾知曉?” (本章未完,請翻頁) 蘇夜點點頭,“我都知道?!?/br> 聽到這四個字之后,王偃青便不再說話,蘇夜說是知道便肯定全部都知道了,無論是那夜的夜襲道種葉笙歌,還是現(xiàn)如今的李扶搖被學(xué)宮設(shè)局所困,便都算是知道了。 王偃青張了張口,還是開口問道:“那掌教也想要那個少年死?” 蘇夜站在院門口,看著屋檐下閉目養(yǎng)神的葉笙歌,搖頭說道:“我之所以站在此地,不過是想要學(xué)宮那個局繼續(xù)下去,也不是我想要他死,這個局是他一劍斬開,還是被人打死,都對我影響不大,只不過若是我出手,反倒是落了下乘,學(xué)宮這些年的亂象越來越復(fù)雜,發(fā)展到現(xiàn)在,學(xué)宮連一張能夠安靜做學(xué)問的桌子都怕是放不下了,我今日出現(xiàn)在洛陽城,不過便是要將那些東西壓一壓,至于那少年,不值得我出手?!?/br> 這一番話何其直白? 王偃青眉頭微皺,最后也只是喟然一嘆,“三教和劍士一脈,說到底還是背道而馳的兩方?!?/br> 蘇夜對此一笑置之。 世事便是如此,實在是說不上什么對錯來。 —— 小巷一戰(zhàn),尚未決出勝負(fù),只是李扶搖在后面的這一戰(zhàn)之中,光景凄慘。 頭破血流。 握劍的手微微顫抖,幾乎就要握不住那柄青絲。 他的小腹被琴弦割破,有一條尚在淌血的傷口,靈府里更是劍氣空蕩,眼前那個門房,雖說也被李扶搖刺中幾劍,但實際上傷勢遠遠沒有李扶搖來得重。 眼前漸漸模糊的李扶搖看到遠處出現(xiàn)一道人影,那個中年男人一路小跑而來。 李扶搖一怔,隨即捏了捏衣角,然后彎腰捧起一捧雪,將臉上的血污盡數(shù)擦干凈,他像一個外出玩鬧見到自己爹爹的孩子,很怕被爹爹看到自己這副樣子。 又像一個離鄉(xiāng)多年的游子,回鄉(xiāng)之時,只想把最光鮮的一面呈現(xiàn)給人看。 李扶搖擦著血污,忽然就泣不成聲。 淚流滿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