袋裝剩下的魚給李振強背，帶倆孩子去長魚面館吃面，再去汽車站搭客車回新陽。

    李惜文真是累的很了，上車坐下就睡著了。李振強就比她晚睡著一小會。

    李大海也瞇了一會，到向陽公社他就醒了，把兩個孩子拍醒，把裝錢的挎包掛李振強脖子上，說：“你倆直接回家。特別是你，振強，不許亂跑，不然冬至叫你吃竹筍炒rou絲?！?/br>
    李振強點頭如搗蒜，目送親爸爸下車，還要送一句親兒子吹：“爸爸真是辛苦了。”

    去見nǎinǎi和大伯他們真是很辛苦的。

    李惜文笑起來，“讓mama聽見你這樣講話，你又要挨打了?！?/br>
    “你以為mama沒有講過這樣的話？”李振強眨巴眼，“mama還講，想要離得清，就要傷盡心。我看爸爸現(xiàn)在就是傷盡了心，才不帶我們?nèi)炆缴峡念^?！?/br>
    爸爸這樣安排，其實是怕nǎinǎi聞到錢的味道會鬧事，情愿不叫李振強去上墳都不敢讓她們帶著錢留在nǎinǎi伸伸手就能夠得著的地方。

    親爹真可憐，李惜文決定現(xiàn)在就要用實際行動對她親爹好一點，笑著說：“小哥，我和你商量個事呀，回頭車到市郊，我先下車去找同學(xué)把自行車騎來，去車站接你怎么樣？”

    李振強緊緊捂著挎包，一個字一個字回答：“我不想挨打?！?/br>
    李惜文利誘：“以后我們可以騎著車子走遠一點打魚，還能存一點點私房錢！”

    “小妹，你看，我站起來都比媽高了，叫媽打我也不像話是不是？”李振強齜牙笑，“媽打我手痛，你就不心疼mama？”

    大哥二哥忽悠小哥一兩句話就行，到她就怎么都不行。李惜文真是郁悶。

    李振強一手按在挎包上，一手抓著裝魚的麻袋，坐在李惜文外邊穩(wěn)若泰山，內(nèi)里難過的一bi:要不是爸爸臨下車前嚇他，他肯定會答應(yīng)小妹的。他想騎車！

    曹月英在家里趁好太陽曬被絮洗被套，才歇下來捧著茶缸喝胖大海泡的水，看見臟兮兮的兒子背著臟兮兮的麻袋進院門嚇了一跳。再朝后面看還有一個臟兮兮的女兒，兩個人褲腿和棉鞋全都糊滿了泥巴。

    “你們爸爸呢？”曹月英的眼睛已經(jīng)在找搓衣板了。

    “爸爸看nǎinǎi做冬至去了。我們先回來的?！崩钕陌言洪T關(guān)上，仰頭看看，二樓的人家門窗都是開的，就跟著李振強進廚房。

    “這是打到的魚？沒賣？”曹月英跟著進廚房，“大老遠的跑一趟就為幾十斤魚，還搞的身上臟兮兮，真是不曉得你爸爸怎么想的?！?/br>
    “媽，這袋一共有二十五條魚，有七八十斤重呢。爸爸提走的那袋有十條大魚，他講了，六條送趙書記兩條送二伯伯兩條送大伯伯，順便他還要催一催大伯伯和二伯伯還錢?！崩钫駨姾俸傩?，示意meimei去關(guān)廚房門。

    等李惜文把廚房門關(guān)起來，李振強就從挎包里把幾扎鈔票拿出來，“年底了，齊陽縣的收購站統(tǒng)一收購價兩毛五。我們一共賣了一千零二十一塊七毛！來回坐車子加吃飯花了差不多三塊錢。爸爸身上本來只有五塊多錢，他把錢jiāo給我的時候拿走了十塊錢。錢都在這里。”

    “賣了這么多錢！”

    曹月英不敢相信，但是厚厚一疊大黑拾擺在桌上不是假的。她拿起來點了好幾遍，一千零十一塊七毛一毛不少！

    這錢雖然多，可是是實打?qū)嵉目嗔﹀X，兩個孩子特別是惜文眼睛下邊都發(fā)青，滿面疲倦直打呵欠。曹月英心疼了，說:“家里又沒有窮到揭不開鍋，這么拼干什么！”

    “小妹講，爸爸需要一輛自行車?！崩钫駨姶蛑乔?，給自己未來騎自行車打魚爭取機會，“東門有賣組裝車，我們買……”

    曹月英輕輕給了兩個孩子一人一巴掌，“我們家不買組裝車的。憑我的本事還搞不來一張自行車票？惜文去剪兩張洗澡票，我去給你們找衣裳。身上這么污糟，走路上也不怕丟人！都給我去澡堂子洗干凈。”

    禮拜天下午女澡堂人特別多，老太太和大嬸們恨不能一張澡票洗三代人，大孫子小兒子一帶要帶一群。李惜文好不容易才等老太太們的命根子都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