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深青沉默半晌，捂著額啞聲問：“棄考這事會怎么處理？”

    劉敦向來實心眼，想也沒想和盤托出：“紀律是飛行員的鐵則，這事xing質(zhì)有點嚴重，看教練和學(xué)院聯(lián)絡(luò)的結(jié)果，很可能要被停飛?！?/br>
    “停飛多久？”

    “停飛是永久xing的，會在中國民航局備案留檔，基本相當(dāng)于斷送飛行員生涯了……”

    林深青面無表情地眨眨眼，耳邊劉敦的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輕，取而代之的是振聾發(fā)聵的尖銳耳鳴。

    好像跌進了萬丈深淵，她漸漸感覺不到肢體的存在。

    她透過深淵的黑水看到很多模糊的影子：mama，葉師師，爺爺，最后是賀星原。

    她想伸手拉他們，卻不住地下沉，下沉。

    她害怕地拼命大喊，卻怎么也喊不出聲。

    徹底失去意識前最后一個念頭，她在想，人死了，還會絕望嗎？

    *

    凌晨四點三刻，西城一院icu病房外，賀星原沉默地坐在走廊的長椅上，看著腕表的指針周而復(fù)始走過一圈又一圈。

    他是今早七點多趕到白麓灣的，進門發(fā)現(xiàn)林深青昏倒在地上，立刻叫了救護車。

    可是從急救室到重癥監(jiān)護病房，她至今沒有任何蘇醒的跡象。

    醫(yī)生說她是酒精中du外加精神刺激。酒精中du造成了昏迷，精神刺激造成了昏迷后遲遲不醒。

    七點一刻，第一縷晨曦照進醫(yī)院走廊的時候，傅宵拿著兩杯咖啡過來，在他旁邊坐下，遞給他一杯。

    他說了聲“謝謝”，握著暖手卻沒有喝。

    兩人誰都沒再說話，直到八點左右，一名護士走過來打破了沉默，說何醫(yī)生叫家屬去一趟。

    傅宵努努下巴：“你去吧，我在這兒看著。”

    賀星原點點頭，放下咖啡到了精神科診室。

    進門的一剎，他突然記起何鈺松一個月前那句“希望這是我們最后一次見面”。

    何鈺松說：“我剛剛跟icu的醫(yī)生討論了她的情況，她昨天就已經(jīng)脫離酒精中du的狀態(tài)，至今沒有恢復(fù)意識，主要是心理因素導(dǎo)致。我想跟你確認一下，她在昏迷前受到的關(guān)鍵xing精神刺激是什么？”

    賀星原把從傅宵和劉敦那里分別了解到的情況講了一遍，然后下結(jié)論：“是我吧?！?/br>
    其實這幾天，林深青除了拒絕和他視頻以外，并沒有表現(xiàn)出明顯異常。他只是偶然間想到一個問題：為什么她明明忙到?jīng)]時間跟他通話，卻次次秒回他的早晚安消息。

    這樣的矛盾下，刻意的秒回倒像在給他吃定心丸。

    他覺得不對勁，叫季四去查查林深青最近在哪出差，很快知道了前因后果。在訓(xùn)練場接到消息的那一刻，他什么都來不及想，徑直坐了最近的航班趕回來。

    可正是他的“什么都來不及想”，卻給了林深青再一次致命打擊，成為了壓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林深青了解他的脾氣，知道他曉得這件事后，不可能無動于衷地繼續(xù)訓(xùn)練，甚至不一定會對趙曲風(fēng)做什么。

    可她同樣清楚他跟mama的約定，清楚這次考核對他而言的重要xing。所以她想，爺爺已經(jīng)不在了，即使賀星原回來也于事無補，她現(xiàn)在只剩他了，至少別再拖累他。

    可她扛著巨大的壓力所作的努力，導(dǎo)向的結(jié)果卻還是一樣。

    甚至這一切，都印證了趙曲風(fēng)的那句話：她所謂的善意謊言不過都是自以為是。

    何鈺松的座機忽然響起來，他接通聽了幾句，掛斷后說：“icu監(jiān)控到了她的夢話?！?/br>
    賀星原目光閃爍：“這說明什么？”

    “應(yīng)該是好現(xiàn)象?！?/br>
    “她說了什么？”

    “大概是在質(zhì)問，你為什么要回來?！?/br>
    賀星原垂著眼點點頭。

    “她不是真的責(zé)怪你，而是在自我保護。要從九十九個求死的理由里找到一個活下去的借口，她的潛意識只能不停地進行自我暗示，把葉小姐的死怪罪給肇事者，把爺爺?shù)乃拦肿锝o趙先生，把你所失去的飛行資格……”

    “我知道，本來就是我的錯，我應(yīng)該安排好學(xué)校里的事?！?/br>
    何鈺松笑笑：“那種情況下要你保持冷靜未免太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