繃，坐得很直。于是顧樹歌也學(xué)著她的樣子，將目光望向前方，一個虛無的地方。

    司機打開電臺。顧樹歌知道，沈眷在車上有聽新聞的習(xí)慣。

    此時在播放的是國際新聞。

    “當(dāng)?shù)貢r間18日，英國警方通過媒體發(fā)布消息，尋求公眾協(xié)助尋找兩名已失蹤多日的中國留學(xué)生。綜合泰晤士報等多家英媒報道，這兩名中國籍學(xué)生……”

    林默通過后視鏡，看了看后座，把電臺關(guān)上了。

    車子里安靜下來。

    顧樹歌也覺得，這個時候還是安靜點的好，雖然對于沈眷來說，她的情緒并不會受外界的干擾。但顧樹歌還是覺得安靜點好。

    她跟沈眷保持著一個人的距離。從上車開始，沈眷的姿勢就沒有變過，就好像一個雕像。

    顧樹歌既擔(dān)心又愧疚。

    她知道她的死亡會給沈眷帶去多大的打擊。

    事故現(xiàn)場離得不遠，穿過兩個街區(qū)就到了。

    圍得滿滿的人群已經(jīng)散去，只剩下一些路過的人指指點點，發(fā)表幾句感慨。警察在那一圈拉了警戒線，好幾輛警車停著，車頂上警報燈還在閃，營造出一種緊張驚險的氛圍。對于一場普通的jiāo通事故來說，這陣仗確實太大了。

    沈眷下了車，顧樹歌看到她看清外面的場景時，身體晃了一下，一把扶住了車門。

    顧樹歌這才回想起來，今天是沈眷生日，她來這里是給她取蛋糕的。這家烘焙店經(jīng)營了很多年，她們都喜歡這家店的口味。所以在她出國前，每一年的生日蛋糕，不論是她的，還是沈眷的，都是在這家店訂的。

    沈眷一定也想到了。

    她擔(dān)憂地看著她，很想說，這只是個意外，不要自責(zé)?？墒巧蚓炻牪坏?，她無能為力，只能看著她的眼眶變紅，看著她眼睛里蓄滿淚水。

    那邊的警察發(fā)現(xiàn)他們來了。為首的一個中年人遲疑了一下，還是走了過來，隱藏著局促，做出公事公辦的樣子，伸出右手說：“死者家屬是嗎？你好，我是jiāo警隊的隊長陳行峰?！?/br>
    林默側(cè)身上前，斜chā進去，握了一下他的手，說：“你好，我是林默，顧氏集團的董事長助理，您有什么發(fā)現(xiàn)，跟我說就行。”

    陳隊長沒有半點不高興，反倒是為沒有冷場松了口氣的樣子，說：“我們同事已經(jīng)把肇事司機帶到局里去問話了。jiāo通事故按照規(guī)矩是我們jiāo警處理的，查出有……蓄意作案的痕跡之后，才會由刑警接手。”

    他說完，林默正要開口，沈眷自己說話了，她的眼底還有淚意，眼球漆黑，晦暗得像是壓了一場風(fēng)暴，細看又像是一攤毫無動靜的黑水：“我要看現(xiàn)場。”

    陳隊長馬上答應(yīng)：“當(dāng)然可以，家屬有查看現(xiàn)場的權(quán)利?！?/br>
    他說完，就在前面引路，拉起黃色的警戒線，讓他們通過。

    現(xiàn)場沒有處理過，到處都是血，是殘渣。她躺過的地方用粉筆畫出了一個人形。那只高跟鞋還在孤零零地躺著，蛋糕盒子壓扁了，nǎi油溢了出來。

    沈眷走過去，撿起了那只鞋子。

    鞋子是十八歲那年，沈眷送給她的。經(jīng)典款的鞋型，銀色底，明亮柔軟的皮革，鞋面銀線繡成清新的圖紋，古典與現(xiàn)代，雍容與青春，jiāo相輝映。

    那時候她已經(jīng)有許多高跟鞋了，還有些奇怪沈眷為什么會在她成年禮上送她一雙鞋子。她的生日在晚春，陽光溫緩，暖暖的，照在人身上，仿佛隨時都可以睡著。她跑去問沈眷，沈眷的笑意就像那日的陽光一樣，氤氤氳氳的，說：“你的，嗯，都有些孩子氣?！?/br>
    她既窘迫又生氣，跟她鬧了兩天脾氣，但成年禮的禮物被她當(dāng)成了寶貝，四年過去，都還是嶄新的。

    現(xiàn)在，這只鞋子又到了沈眷手里，它不再嶄新，沾上了灰塵與污泥，就像秋日里被雨水打落的花，碾在泥土里，蕭條凋零。

    陳隊長就在一旁，他猶豫再三，還是走過來提醒：“沈女士，這個作為死者留在現(xiàn)場的遺物，是要由警方保留的，暫時不能給你帶走。”

    沈眷把鞋子jiāo給他，他立刻就拿出一個大號的自封袋，裝了進去，jiāo給一邊的小警察。

    沈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