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明月(11)
窗外圓月高掛,夜風徐徐。 陸舜華把江淮的手從自己眼睛上拿開,靜靜地看著他,一語不發(fā)。 江淮被她這樣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放下書頁,低聲問她:“怎么了?” 陸舜華從邊上抽出本書蓋到自己臉上,哼哼唧唧:“我害羞。” “……”江淮哭笑不得,“平時不知羞,現(xiàn)在羞什么?!?/br> 他伸手去扯覆面的書冊,反而被她更用力拉緊,死死貼在臉上。 “……別按著,當心背氣?!?/br> 也不知道陸舜華從哪兒扯了本書,書面上沒寫字,她抓著下邊不肯動,江淮擔心她悶著,干脆手指扣著上半邊往外拉。 她感受到力道,拽得更用力。 一來二去,書頁被繃緊,江淮沒打算和她較勁,剛想放手,不知怎么回事就見到從書里掉出來一張薄薄的字條,上頭密密麻麻寫滿了蠅頭小楷。 他瞥了陸舜華一眼,默不作聲地把字條抽出來。 仿陸舜華的字久了,他一眼就看出來這絕對是她親筆。 只見一張字條,兩種筆跡,凌亂與端正交雜—— 【觀摩許久,有何感想?】 【妙啊,妙啊!世間奇書不外如是,令人大開眼界!】 【這是男女交合的,我還有龍陽,即男男行事的書冊,你要看嗎?】 【當然要了,謝謝阿紫姑娘?!?/br> ……?? 男女交合?男男行事? 江淮頓悟,而后冷笑。 葉魏紫涉獵還挺廣泛。 字條寫了很長,江淮皺著眉頭,一目十行地往下看過去。 越看,臉色越不對勁。 而后,竟是直接燒了起來,目光閃爍不定,心跳如累,耳根子都泛著紅。 這都是些什么?! 這!這!這! 【不過你家那位應(yīng)該沒這方面的癖好吧,我看他一天到晚冷著個臉,男女莫近的樣子,可別成了婚以后發(fā)現(xiàn)他好龍陽,然后讓你后庭開花!】 【阿淮才不是!你買這些書看,莫非趙二男女通吃,水旱皆走?】 【放屁!趙京瀾那家伙正經(jīng)的很?!?/br> 【那你買這些看作甚?】 【學海無涯!】 【你又知道趙二正經(jīng)?誰知道他好不好龍陽?!?/br> 【我當然知道,我親自驗過了?!?/br> 【驗過了,什么意思?】 【就是那個意思……】 【阿紫,有何感覺?!】 【初時有些疼痛,后來便漸漸得了歡愉,到最后簡直爽翻天!】 【……矜持?!?/br> 【你和那鬼面該不會連手都沒碰過?看他一副人面鬼煞似的,不會是個中看不中用的繡花枕頭吧?】 江淮:“……” 再往下看,筆跡就顯得潦草,之前對話每一句都力求工整,唯獨這句歪七扭八,像是寫字的人心緒不寧,下筆匆匆。 【才不會,我雖沒驗過,但有目睹,甚是雄偉?!?/br> “……” 江淮盯著“甚是雄偉”四個字盯了半天,目光像是生生能將字條盯出個洞來。 他一向端正自持,自律嚴謹,如今拿著張字條,手都微微顫抖,整個人懵在那兒。 也不知道是羞的,還是氣的。 “陸舜華?!彼蛔忠活D,陰沉無比,臉色奇差。 “這是什么?” 陸舜華早在他開口的時候就覺察不對,丟開書冊一骨碌爬起來,湊到他邊上伸頭一看,面龐頓時僵硬。 她小心翼翼地抽出字條,賠著笑臉道:“誤會,都是誤會。” 誰料江淮眉頭一擰,倏地揚起字條,臉色更難看。 知道她大膽慣了,誰知道她竟然這么大膽!非但明目張膽討論男子的……,居然還寫在紙上,互相傳來送往! 他腦海里回繞著“甚是雄偉”四個字,一直繞一直繞,繞得他直想把面前笑嘻嘻的女孩子腦袋剖開看看她里面都裝了些什么! “甚、是、雄、偉?!彼宦暲湫?,手下用力,字條頓時化作無數(shù)紙屑,飛灑在室間。 他捏了捏陸舜華的小巧的小巴,冷冷道:“你倒說說,何時見過?” 陸舜華搖搖頭,伸手按到他心口處,五指稍稍收緊,感受粗布衣衫下有力的心跳。 她咽了咽口水,笑說:“我氣不過,胡說的……誤會,真是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