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藏匿者5
當然是沒有問出來的。 謝傾走得卻一點也不喪氣,知道有事兒了就好說了,總比自己瞎猜強。 把老爺子做的事兒查個底朝天,不信找不出些蛛絲馬跡來。 她心里有了底,任務一股腦兒扔給谷峪,回去就把自己給釘在公司了。 謝氏偌大一個集團,她年紀輕輕坐上頭一把交椅,不服她的人多得很,而且看著謝氏的發(fā)展停滯,謝傾天天都忙得像分出了幾個人。 謝毓那邊是好的態(tài)勢,對謝氏就是不好的消息,開會的時候,有老一輩的嘆氣,裝模作樣地說沒想到謝廣巒這樣寬厚的人,會養(yǎng)出一條中山狼,那謝毓先是搞臭了自己的名聲,污了謝家的顏面,又開了個公司和meimei公開叫板。 謝傾當時就扔了文件夾。 她站起來,冷冷地盯著開口的那人:“謝毓那邊我心里有數(shù),打壓是肯定的,不勞諸位費心。只會給人潑臟水逞口舌之快的,我謝傾也奉陪不起。” 老一派的企業(yè)很多都有這種問題。管事兒的人太多,卻一大半都是草包,做實事兒根本不行。謝傾早想把那些人趕出董事會了。 打壓她不會,不奉陪那些草包卻是真的。 入了夏,謝氏的股東大會大洗牌,一批站在謝傾身后的小股東上位。 沒人知道那幾個月謝傾過的什么日子,沒有一天睡眠時間超過四個小時。她見天兒地到處跑,踏壞了六雙高跟鞋。嬌小姐淋著雨下工地,都能給工人搭把手了。 她兩手抓,內(nèi)外都不放松。 市場還是打不開,但謝氏內(nèi)部的阻力終于基本解決了。她現(xiàn)在可以放開手去應對外部競爭,而不是像之前一樣受人掣肘。 晚上謝傾帶著一幫人去唱k放松,她喝多了些,覺得頭暈得緊,拿著杯涼水就出了門。 使勁揉著眉心,她想讓自己清醒一些,沒留神撞上一個人的胸膛。她低著頭道歉讓開身子,卻看那人沒動。 兩邊包廂的吼聲震耳欲聾,她遲疑著抬頭看向那個人,就看到謝毓穿著件簡單的襯衣,領口的紐扣都規(guī)整地扣著,一手插褲兜,一手拿著車鑰匙,面無表情地低頭看著她。 她的酒徹底醒了,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見謝毓皺起了眉,他低聲說了句什么,音量低得似乎壓根沒打算讓她聽見。 她眨了眨眼,直愣愣地看著他,眼里帶了些誰也沒察覺的貪婪。 有好久好久都沒看見他了。 其實忙起來的時候,她基本不會想起他來,偶爾在新聞上文件上看到他或者他的公司的名字,她也只有一瞬間的失神,生活壓迫得她沒有多余的地兒騰給他,但這不代表,這個人不重要,或者她不在乎。 她只是很清楚,這時節(jié),不是她想這些的時候。生活不給她機會,他也不給她機會。 謝毓拿出那只插在褲兜的手,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扯到自己面前,他高她不少,于是微彎了腰,皺著眉對上她的眼:“醉了?” 謝傾腦子里轉(zhuǎn)得飛快,掙開他的束縛,嚷了一句:“我沒醉!我還要喝!” 謝毓的眉頭果然皺成了死疙瘩,重新把她拉回來,這回抓在了手腕上,拖著她往外走。 謝傾裝瘋裝得起勁,大聲叫嚷著,又蹦又跳,謝毓就順著她的意,把她抓得越發(fā)緊。 她心滿意足地被謝毓塞上了車,演得已經(jīng)有些累了,但還是提了些力氣不配合地去蹬車門,做事要有始有終,這是謝幕。 謝毓繞過車頭坐進來,看謝傾已經(jīng)出了層薄汗,想給她開空調(diào),又怕她驟然一涼身體受不了,猶豫著不知道該怎么把握度。 做這個決定的難度,似乎比簽一個上億的合同的難度還要大。 謝傾卻沒給他多少時間。 她沒想起來的時候沒覺得,直到真的看到他了,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想他想得發(fā)瘋,她也沒多管,直接就撲上去了。 謝毓被她撞了個滿懷,分神用左手擋在她和方向盤之間,一下就被她吻住了。 這次不是淺嘗,她一貼上來舌頭就往里頂。 他沒防備,嘴唇微張著,給了她空子。 謝傾揚了揚眉,瞳仁閃著光,是得意的樣子。 她這個樣子太少見,謝毓竟覺得有些舍不得。 到這一步要是還看不出來她是裝的,他這小半輩子也算白活了。 謝毓在心里輕輕嘆了口氣,抬手卡住她的腰,微闔了眸,嘴里卻是接住了她的舌頭。 忍不住的,何止是她一個人? 他關心則亂,連她那么蹩腳的演技都沒看出。 自欺欺人實在沒什么意思。 謝傾的腦海里瞬間有煙花炸開,甚至呆愣著失去了反應。她看著謝毓還是半閉著眼的樣子,舌尖被提醒似的輕咬了一下,她猛地回了神,更用力地壓向謝毓,手放在他下頜關節(jié)上,捧住他的頭,攫取著他嘴間的氧氣。 停下的時候兩個人都氣喘得止不住,謝傾的額頭靠在謝毓的額頭上,眼睛對著他的眼睛,忍不住噗噗笑。 謝毓看著她的傻樣,心里軟得像剛被陽光曬后又被海水輕柔撫摸過的沙灘,暖暖地,潮潮的,讓人想伸個懶腰。 他也輕輕笑起來,嘴角蕩開的笑意,不經(jīng)意間就奪了謝傾的神志。 可謝家美玉畢竟是謝家美玉,他把謝傾按回座椅,終究還是正了神色。 “最后一次,謝傾。這是最后一次?!?/br> 卻也是第一次。 謝傾覺得謝毓奇怪極了,這之前她從沒覺得謝毓對她有意思,雖然兩個人曾經(jīng)陰差陽錯地有過一夜的纏綿。 因為他對她的示愛一直是不假辭色的。 但他剛才的表現(xiàn),完全是對她有情的樣子。 她也皺了眉:“我知道你在擔心什么。但假如呢?” 謝毓眉目不動,撇開外人給他貼的標簽,他這些年其實是個溫和又內(nèi)斂的人,謝傾莫名想起了九品蓮臺上端坐的佛。 他靜靜開口:“是啊,假如呢?” 謝傾說不出話來。 她該說什么?假如真是謝廣巒,你該干什么干什么,我不攔你? 一邊是父親和家庭,一邊是愛人,她無法否認,她兩方都想保全,但結果就只會是兩方都無法保全。 她是必須要舍掉一方的。 她啞口無言。 謝毓的聲音里像幽林里低沉的簫音,帶著漫山遍野的寂靜,在車廂里緩緩漾開:“我試過了,墮落至斯都沒讓你放棄,我卑劣地在深夜里暗自歡喜,卻又發(fā)愁,該如何讓你放棄。 你該知道,這條路走到底,到底是頭破血流還是皆大歡喜,都不是由你我決定。因為你我的選擇早已成定局,因也早已經(jīng)在十幾年前種下。 謝傾,我希望你在無法做到雙全的時候,至少能保全自己。 所以,放棄吧。 如果真是你的假如,不用你來,我自己也會去。”